第9章 天王殿里
月升东天。天王殿灯火通明。
小宝卧在天王殿上。众僧围在左右。阿贞、猴小圣和道济长老站在小宝面前。
道济长老手持一柄烛火在察看小宝的左眼。小宝左眼角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两颗血舍利嵌在小宝左眼火红的眼珠里，有些难以分辨。闪烁的烛火下，道济长老看到了那两颗血舍利，但小宝的眼珠上却没有了伤口，两颗血舍利似乎已经与小宝的眼睛融合在一起。
“长老，你要救救小宝。”阿贞在一旁恳求道。
“小施主，你师弟的眼睛已无大碍。”道济长老轻道。
阿贞担心道：“可是刚才小宝的眼睛……”
小宝对阿贞摇了摇头，把脸凑在阿贞面前。
阿贞看着小宝的左眼。小宝的左眼看上去完好无损。血红的舍利已经融在小宝的眼睛里。
阿贞轻轻摸着小宝左眼旁边，轻道：“你的眼睛没事了吗？”
小宝点了点头，轻鸣一声。
“道济长老，这是怎么回事？”阿贞问道。小宝的眼睛明明流出了鲜血的。
道济长老道：“你师弟与我佛有缘。”
阿贞不解。
道济长老转身对众人道：“我佛血舍利一百一十八颗，全数归位。大家各回禅房吧。”
众人不解，窃窃私语。
负责看守供奉佛祖血舍利的宝塔的小和尚走到道济长老身旁，双手合十俯首叫了声“师父”，抬头看着道济长老，面露难色，明明只找到一百一十六颗血舍利，师父怎么说全部归位呢？
道济长老拍拍小和尚的肩膀，语气慈祥地道：“先回禅房去吧。”
小和尚迟疑一下，随即俯首轻声答应：“是，师父。”
众僧退去，天王殿里只剩下了道济长老和阿贞、小宝、猴小圣。这时，阿贞才得机会向道济长老说明来意。
道济长老听完阿贞的话，喜道：“稽末山离此并不远，下了这象神山，过一片人烟之地再不远便是稽末山。”
阿贞听了道济长老的话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路途不远，忧的是要经过一片人烟之地。
阿贞皱眉道：“小宝变成这副模样，怎么能到人居住的地方呢？有山路可走吗？”
道济长老道：“小施主宽心，明日我让人送你们走。今日经历了杜龙一事，大家都心力憔悴，今晚你和你师弟就在寺里休息吧。明日白天二位同我寺众僧一起参加佛祖舍利归位之典，然后再上路。”
阿贞点头答应。
深夜，天王殿里灯火未熄。
小宝横卧天王殿上，阿贞和猴小圣倚着小宝的身子坐着，看着天王殿供奉的那座大佛像。那佛胖胖的，斜身而坐，开怀大笑着。
阿贞指着那佛问猴小圣：“这就是佛祖吗？”
猴小圣道：“不是，这是弥勒菩萨，后面的大雄殿上供奉的才是佛祖。”
阿贞看着弥勒佛像，道：“这佛看着倒是随和。”
猴小圣道：“道济长老说，无忧无恼便能像这弥勒菩萨一样。”
阿贞叹口气道：“可世间哪有无忧无恼之人。”
小宝头放在爪子上，听着阿贞和猴小圣聊天，自己心里觉得颇不自在，真想把猴小圣这小黑猴子扔出天王殿去，但又不能那么做，自己又说不得话，只好憋了气忍着。
小宝从梦中醒来，他梦见了自己的大师父二师父，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在梦里，大师父二师父的样子有些模糊。小宝抬起头来，心里一片惆怅，大师父二师父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对了，还有那个自己放走的无间魔罗刹，不知道大师父二师父抓到他没有？
猴小圣的一句呓语把小宝从思绪里猛地拉了回来。
小宝听见猴小圣不太清晰地说：“小姐姐你真好看。”
小宝转头看去，顿时火起。猴小圣一身黑毛光着屁股靠在阿贞怀里睡得满嘴哈喇子，还不住嘟囔着模模糊糊的梦话，刚才那句“小姐姐你真好看”说得倒清楚些，被小宝听了去。
小宝心里酸酸的，张开嘴想吼一声吓唬猴小圣，又怕吵醒阿贞，也不敢挪动身子，于是慢慢伸着脑袋用嘴去叼猴小圣，自己嘴太大，猴小圣身子又太小，还靠在阿贞怀里，怎么叼也叼不着，又用爪子，终于用一只指甲尖钩住了猴小圣卷曲着的尾巴，把猴小圣慢慢拉开，与阿贞隔出了距离。猴小圣半梦半醒地又往阿贞身边靠去，小宝又把他拉开，猴小圣还是死乞白赖地往阿贞身边爬。小宝急了，两个指甲尖捏住了猴小圣的尾巴把猴小圣提起来悬在半空中。猴小圣这才清醒，看自己飘在空中，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可又想，刚才做的梦还不是这样的呀，又转脑袋看看周围，是天王殿里，猛然间看见小宝一双火红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又回头看看，自己吊在小宝的巨爪上。
猴小圣看小宝的眼神似乎不甚友好，傻笑着挠挠头，道：“小宝，你这是……”
小宝心里想道：“这小猴怕也不是故意的，刚才睡着了胡思乱想吧。”小宝心里想着，心里就软了，把猴小圣轻轻放到了地上。
猴小圣心里有些害怕小宝，却故作自在地伸了个懒腰，道：“睡够了睡够了，出去透透气。”猴小圣说着从小宝面前走过，出了天王殿去。
小宝转头看阿贞，顿觉身子又麻又痛，可阿贞睡得正香，怕吵醒了阿贞，又不敢挪动身子。小宝慢慢把脑袋伏到爪子上，静静地挨到天亮。
阿贞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阳光夹在雾气里变成了半透明的。阿贞揉揉眼睛，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小宝这才挪动了下身子，顿感筋骨舒爽。
阿贞走到小宝面前，伸个懒腰，道：“小宝，昨晚睡得好吗？”
小宝轻鸣一声，微微点点头，心里说：你睡得好就好了。
阿贞四处看看，道：“猴小圣呢？他起得这么早。”
小宝听阿贞问猴小圣，心里一股酸酸的感觉，要站起身来，可身子还僵着。小宝慢慢挪动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停在那里等着身上的血脉畅通。
阿贞道：“小宝，今天我和猴小圣到山下去探探路，晚上咱们就走。”
又是猴小圣！小宝心里骂着“死猴子”对阿贞点了点头。
阿贞又接着说道：“等我们到了稽末山找到能仁长老，把师父的金丹取出来，也许你就能恢复原身了。”
小宝心里突然舒服了很多，心想：“小师姐还是对我好。”
“小姐姐！”猴小圣高兴地地喊着奔进天王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