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邀请
“恕我冒昧，”薛仁故作淡定地问道，“能事先问一下需要我去干什么吗？如果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恐怕比我有经验的大有人在吧。”
“很敏锐嘛。”但丁看来也不打算掩饰什么，“不过咱要找的并不是什么见的光的东西——只是暂时还不打算交给上面的人罢了。”
是“东西”吗？薛仁心中暗想，就一个探险队而言，十有八九是什么宝物或者藏宝图之类，白骑士不想交给帝国而打算私吞。现在来说薛仁实在后悔，后悔没能带支录音笔在身边事后能把但丁和他的白骑士送上帝国最高法庭。
虽然对方有恩于自己，但薛仁还没那个觉悟和帝国暗中对着干，要知道现在帝国资源稀缺，私藏宝物可是要上重刑的。
“但丁兄恐怕搞错了，我并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技术革命连命都不要的人。”薛仁拎清了情况，便不再客气，“更何况你们都不打算把东西交给帝国。”
“这你可就弄错了，那玩意迟早是会上交的，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但丁大笑。
见但丁反复强调“时机未到”，隐约间薛仁也是猜到了什么。
但丁所说的那玩意大概是和能量币相关的东西，帝国最近能源赤字可是日加严重啊。而但丁这一伙人，就是打算吊高能源价格大发国难财。
薛仁的脸色一沉，“这份买卖未免有点太黑了吧？”
“我可不打算让前途毁在一群亡命之徒身上。”
听闻此言，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大概是亡命之徒一词惹怒了但丁，毕竟他看上去是个会为同伴出头的人。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有话要说了。”果不其然，但丁反呛了一句。
“你的前程，远远没有你预期的那么高。”
虽然摆明了可能是激将法，可薛仁出于“尚无敌手的天才”的傲气，还是不由得回头直视但丁，“你要是瞧不起我的才能，不妨快些另请高明。”
似乎是料到薛仁会发小脾气，在薛仁回头时但丁那高大的身影已然就在身前，他再次伸出宽厚的大掌拍了拍薛仁的肩。
“说实话，我见过的天才真真不算少，他们每一个都曾抱着有朝一日坐在首席的位子上，相信你也不例外。然而帝国真缺了这点科研员吗？真不缺。大部分所谓的天才，也不过是在替补首席的位子上苦苦熬过几十年然后默默退居二线罢了。而你和他们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首席必备的领导气度和大局意识你薛仁有么？我可没闻到半点端倪。”
薛仁嗤之以鼻，他当然知道首席科学家可是帝国领导层，是要去觐见皇帝听取高层意见再来整顿整个科研大局的，既不能完全偏离上面的意思，又不能真正让那些外行人干扰到大局发展，这首席又怎么可能不需要左右逢源的能力呢？
而绝大多数人，空有研究的资质（大概率资质也不够），对人际关系却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像这样的人，可以当替补首席，可以当著名教授，可以当核心研究人员把他供起来好生养着，可就是不能让他们上管理决策层。
领导气度？大局意识？那也与你无关吧？
见薛仁这般反应，但丁叹了口气。
“七年前，2293年11月6日的晚上，141巷尽头那家‘欢悦’茶馆老板无端暴毙。”
听闻此言，薛仁身躯微微一颤，尽管动作几乎难以发觉，可还是被但丁尽收眼底。
“隔日，在茶馆里发现了老板的碎尸，这人背地里是个干非法改造勾当的，所以仇家可能很多……”
说着，但丁意味深长地瞥了薛仁一眼。
“然而其为人虽然刻薄，但当月私人账簿上却没有任何赊账，所有买卖都已经两清。”
这意味着，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动机行凶。
“我们走访了所有进过店的人，可每个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而店里那个被私藏的‘学徒’就成了唯一有可能……”
“够了。”薛仁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你走。”
但丁终于露出来笑容。
这买卖，就讲究个“你情我愿”。
从这点上来说，但丁前世可能确实是个土匪头子。
“但说到底，你也没说需要我干嘛啊？”
“没什么特殊的，你看到那玩意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其实谁来都行，只不过恰好你天资不错且有点背景罢了。”但丁面无表情地回道，无情地击碎了薛仁的幻想。
但丁顺势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白色的小方盒，将其丢给薛仁。
这边打开一看：只见鼓起来的绒布垫上立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这是直连我的通讯戒指，过几天我自然会联系你。”
就在但丁要走时，薛仁叫住了他。
薛仁想到了一个人。
“我还有个条件。”
但丁回过头来，歪了歪脑袋。
“帮我教训一个人。”
“怎么说？”
“一个小角色而已，正好试试你的本事。”
但丁稍微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之前那个出了点小名的斯内普博士。”
斯内普那家伙，自从得到高层赏识之后就飞扬跋扈起来了，平日里对薛仁都是没好脸色看，得罪的人那是海了去了，不少人都对他没什么好观感。
老实如薛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丁也是想起来这么个人了，这个斯内普还真有些出圈的意思。
“那家伙啊……好说。”
“什么时候把人办了，再谈正事吧。”
………
在但丁来访后的一周，斯内普教授直接人间蒸发，一时间舆论哗然。可任凭军警如何搜查，都找不到他留下的半点痕迹，一周搜查无果后，斯内普便也被加到了死亡名单上，外界给这件事钉下的棺材板则是“惹上了不该惹的地下组织”。
想来，应该是但丁把斯内普沉河了，薛仁或多或少听过但丁十三区恶魔的名号，可没想到他真的这么狠。
斯内普不过是搞了点学术剽窃外加为人有些张狂罢了，他显然不是个好人，可也没真正坏到哪去，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罪不至死。
“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啊，斯内普，下辈子注意点吧。”薛仁叹道。
距离薛仁当上教授六个月后。
成为教授，成立课题组，培养弟子，这些教授必干的事薛仁是一件没落下，同时有感于和但丁的对话，他一反常态地从不缺席课题组的集体探讨，并且会私下经常和组员开展头脑风暴和闲谈，以弥补自己在社交方面的空白，当然期间也因为缺少经验闹了许多笑话，更增进了薛仁和组员之间的感情。薛仁借此上了“科研人最喜欢的教授榜”的榜一，当然，这个榜上常年都是刚上任的格外“亲切爱人”的教授。
搞定群众基础后，薛仁才开始专心搞自己的，他费尽气力把能搞到的工程学的资料全搞到手，切实展开横跨材料科学，推进力学，宇航技术和工业技术四个工程学专业的深度学习，他这个工程学教授的职权可不能浪费。
在但丁联系自己前，还是得装装样子啊。
然而当他潜心整了一个月科研，课题组的人都以为这人死了的时候，还是有个大消息打乱了这平静的一切。
2301年年初，帝国探索队在走遍九个星系之后总算是发现了第三颗宜居星球。
据官方消息，那是个草原星球，以常理度之，草本植物旺盛，陆上生物应该也已经出现了，虽然没有大量木本植物和高等动物存在，但是这颗星球可发掘的资源也不少了。
或许殖民者能选择不去那么荒凉的地方，可帝国可没得选择，赤字可不等人。因此向目前取名“亚尔”的草原星球殖民的号召几乎在发现亚尔星的当天就公布了。
这对于薛仁来说其实也不打紧，但是但丁突然发来讯息：很快就要动身去亚尔星，要去的话就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