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marry me(四)
如果说农村的男人不贪恋城市的生活,将妇女、老人、小孩扔在农村,那么乔治安娜也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男人任性起来只顾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乔治安娜看着卢浮宫墙上最新的收藏,来自荷兰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她说了自己要复制件就可以了,结果奥热罗却把原件送了过来。法国人对占领地的强取豪夺一向为人诟病,也许这次重挽马被借走就是因为这幅画的原因。
针对比利时问题,以后她会经常和荷兰人打交道,如果她真的将威尼斯人给引入了朝廷,那么她又要怎么和荷兰人相处呢?
英国有个荷兰公园,虽然目前法国占领了荷兰,可是他们的心是否向着法国还是另外一个问题。
就像一场失败的政治联姻,夫妻双方的心都不在彼此的身上,这样的联姻除了孩子之外是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
对未婚的女孩儿来说,举办了结婚典礼就可以大结局了,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对已婚妇女来说,结婚典礼只是开始,刚才乔治安娜对卡尔诺说她要做得比约瑟芬更好,最终她也升起了“争宠”的心,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
她原本有个很爱她的丈夫,他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她,需要她赶他出去工作。
现在她却被一个虚幻的梦给弄得成了“皇帝的后宫”。
和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莉莉比起来,让孩子为自己牺牲的约瑟芬要容易对付得多。
她其实也可以选择简单点的生活,和处理政治比起来,要处理感情问题对她来说更困难,西弗勒斯对她来说太难了,更何况她也不想面对全世界都在说他真爱的是莉莉这种话,她要是对那些人说他爱的是自己,别人只会将她当成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哈利为了西弗勒斯正名了,他是好心才把西弗勒斯的隐私给曝光的。
初恋本来就很纯洁,像她这样浑身泥巴的女人怎么能和莉莉比呢?她其实和地狱的渣滓蛮配的。
我把眼睛比作画家,把你的肖像描画在我的心版上。
我的身体就是那嵌着你娇颜的镜框。
当乔治安娜头一次看到《戴珍珠耳环少女》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猜那个女孩看着画家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所以她将自己扮作少女,让那个喜欢盯着蒙娜丽莎看的强盗看着自己,他虽然不会画肖像画,却可以将自己的眼睛当作画家。
他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不够,需要她去指点,但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她浪漫的方式了。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就像陷入热恋之中的人,然而他们又不是真的恋人,这就是她通过利昂的眼睛所感悟到的,《戴珍珠耳环少女》与画家之间的关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暧昧期是恋爱中最美妙的时刻了,可能只有初恋能与之媲美。
她回忆着用水为他们洗澡时,他们身上留下的伤疤。
他们受伤的位置是不一样的,而且体型也差很多,她并不会搞错。
她不会像波兰女人一样,将自己老迈的丈夫给忘了,更不会让英国男人求着自己,为了国家牺牲。
但那个波兰女人当时只有18岁,一个小女孩儿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至少她给他带来了几个儿子,那几个孩子后来长大还算不错,总比她和约瑟芬都不能生育要好多了。
有的土地天生就不是用来种粮食的,撒了种子也不会发芽。
她这块盐碱地都能看得开,那些垦荒后还收成寥寥无几的农民要怎么才能看开呢?
“小姐。”苏菲拿着一封信过来了。
她忽然不想去接。
但她好像对他说过,以后可以将乡愁寄托在她的身上,于是就将那封信给接过来了。
她以为他会写什么热辣的内容:
我颇想在9月30日前听到英王回复,孔德·阿托斯在巴黎收买了60名刺客我已经逮捕,明日布律纳和西耶斯会来见你,我们目前的敌人是保王党人,你既然不想睡约瑟芬的卧室就睡我的,不要横生枝节。
“啊哈,这是警告我不要搞特权?”乔治安娜气笑了。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英国人要是继续留着孔德·阿托斯确实是个麻烦事。
作为一个平民,她也不懂为什么英国国王会资助波旁王子,一个人的血缘就那么重要?麻瓜又不像纯血贵族,可能存在某种力量继承,欧洲王室还因为维多利亚女王染上了血咒。
她想来想去就只有继承权的问题,因为联姻各个国王都有他国的继承权,当其他国家,比如西班牙哈布斯堡家族绝嗣后,就可以用波旁王室家族后裔继承王位。
拿破仑没有这层关系,他是个“平民”,想要加入“俱乐部”不是靠掌控实权就能解决的。
阶级壁垒在碰到它之前是感觉不到的,拿破仑这么逼威尔士王子,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笔友”关系很可能会破裂。反正只要英国人不资助保王党就行了,让他们留在英国,和普通平民一样为生计找工作,他们没时间想叛乱的事就行了,用不着必须驱逐出境。
英国人很擅长“妥协”,却不会“忍让”,科西嘉人这么强硬是不行的。
“小姐要回信吗?”苏菲问。
“当然要回。”她将信给收了起来“但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回。”
“第一执政说您可以在卢浮宫的图书馆办公,你在杜伊勒里宫的客厅不方便。”
她冷笑一声,想留在杜伊勒里宫果然没那么容易。
“我的卧室就布置在图书馆,我喜欢睡在天堂里的感觉。”她对苏菲说。
“还有,他让戈丹转告您,他爱你。”苏菲红着脸说。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信是戈丹给你的?”
苏菲点头。
“戈丹对你说的原话是不是‘我爱你’。”乔治安娜问。
苏菲跟快哭了似的,两眼水汪汪的。
“这小子真有一套。”乔治安娜不由自主地敬佩,果然不愧是写剧本和调情的高手,手段真是老辣。
“您一点回应都不给他吗?”苏菲可怜巴巴地说。
“我不会回应所有男孩的求爱,还有你也一样,你给了戈丹机会,他不该奢望更多的。”她有些冰冷地说“以后戈丹来就让玛蒂尔达或者孟德斯鸠夫人接待他。”
苏菲看起来有话要说。
“除非他向你求婚,否则你不可以和他睡觉。”乔治安娜说“我不管你父母怎么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您自己还不是……”
“戈丹目前不是结婚的材料,你要为你未来的丈夫想想,他会不会介意你的过往。”乔治安娜打断了苏菲的胡说八道。
这就是没有以身作则的下场。
“我的生活已经被毁了,你的还没有,做决定时谨慎一些,不要那么感情用事。”
“您要怎么回应第一执政?”苏菲有些叛逆得问。
“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乔治安娜强硬得回答。
“您觉得这是戈丹瞎编的?”
“不然呢?”
苏菲气呼呼地走了,好像她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波拿巴倒是说过一次他爱她,但那个时候男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她有些苦涩地笑着,又看了一眼那个戴着珍珠耳环的女孩儿,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她动了真情,画家却没有,真不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如何。
画家都是要死后才成名的,活着的时候成名的寥寥无几,要跟着他过那种穷困生活是很痛苦的。
艰苦的生活会让少女很快失去美丽的容颜,如同发黄的珍珠,那个时候画家还会爱她吗?
“我会好好收藏你的。”她发誓一样对那个画中的少女说,然后向图书馆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