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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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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被引导到了餐厅。

    使徒宫的餐厅并没有布置得和最后的晚餐一样,却一样有一个可以容纳十二个人的胡桃木餐桌,科拉多·巴杜奇和美国大主教哈维分别坐在教宗左右两边的位置。

    纵使餐厅非常豪华,可是放在面前的食物要是乏善可陈的话也不能叫宴会,刚出院的宗座依旧只能吃流质食物,营养师调配的海鲜粥容易消化并且充满了营养,只是对于一个患有帕金森综合症的老人来说,拿着勺子将汤汤水水放进嘴里是个不小的问题。

    幸好他是宗座,有管家为他服务,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就算是管家也不会和养老院里的工作人员一样给教宗喂饭。

    教宗不动盘子里的食物,另外两个人再饿也不会动勺子,于是午餐时间的主角食物成了摆设,三个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喝葡萄酒,那场面看起来让人觉得胃疼。

    “啊,约瑟夫,快过来。”教宗朝着年轻的驱魔人招了招手“我们正好谈起你。”

    约瑟夫不动声色地看着另外两人,哈维大主教他是认识的,此时他正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科拉多·巴杜奇则在打量着他,这个老兄比教宗年轻点,但头发和胡子已经全白了,他浑身都显得很疲惫,眼皮松拉着,看起来像生了一场病。

    “谈起我什么?”约瑟夫很自然得坐在了哈维大主教的下手,科拉多·巴杜奇的斜对面。

    “听说你在美国挺有名。”科拉多·巴杜奇友好地微笑着“你解决了不少棘手的案子。”

    “耶稣有我好看吗?”

    约瑟夫话音刚落,餐厅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命运对我总是不客气,但神总算给了我一张英俊的脸,人们也因此容易记住我,其实我们教区还有很多优秀的驱魔人和司铎,他们做的贡献一样很多。”

    “你怎么知道圣子没你英俊?”哈维大主教微笑着问。

    “那他得把胡子刮了,除了西斯廷礼拜堂壁画上的那位,其余苦像上都是大胡子,这样可太难分辨了。”

    科拉多·巴杜奇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他是这个餐厅里唯一留胡子的人。

    “比起解决案子,我更喜欢信徒这个说法,世俗喜欢‘力量’,当科技能给他们带来力量的时候,他们就对科技充满幻想,由此有了科幻电影和小说,但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哈维感兴趣得问。

    “谁掌握这个科技的力量?在古代,人们组建国家是为了对抗天灾以及靠个人力量无法抗衡的力量,现在国家成了保护国民不被其他国家毁灭性武器伤害,强化科技的力量是为了为所欲为,凌驾于他国之上,甚至上帝之上,无神论者谈起宗教有一种优越感,就像高等文明俯视低等文明,只有等他们遇到科学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才会想起神来,既然有神了为什么没有魔鬼?将如此危险的力量交给心理有问题的人岂不是让人不寒而栗?科技是在保护人类还是杀死人类,我觉得这个问题比讨论我战胜了多少个魔鬼有趣的多。”

    “你有什么高见呢?”教宗问道。

    “改变西方人的心智,放弃研发越来越失控的科技,你知道,梵蒂冈并没有什么特别先进的安保措施,即便是陈列了很多珍宝的博物馆,如果没有贼心,那么就算敞开门也不会有人偷,反过来如果有杀心,一条随处可见的绳子甚至枕头也能要人命,我们要因为害怕枕头可以让人窒息而禁止销售枕头吗?人心出现问题了,圣父,而那是科学无法解决的,当人心怀敬畏,就会约束自己的言行,不会觉得自己掌握了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觉得有可能么?”哈维大主教继续笑着问。

    “我以为就餐的时候该讨论轻松的话题,你觉得呢?”约瑟夫将视线转向科拉多·巴杜奇。

    后者也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水。

    “今天参加弥撒感觉怎么样?”教宗问道。

    “很好。”约瑟夫道。

    “那串念珠。”

    “昨晚取的,它好像属于露德圣女。”约瑟夫顿了顿,又说道“我能提一个要求么?”

    “什么?”教宗问。

    “这次福泽泉祝礼,能不能用露德的泉水。”

    “为什么?”哈维大主教问。

    “力量,我听说那里的泉水就算离开了露德也一样有疗效。”

    “为什么你想要那么多圣物呢?”科拉多·巴杜奇问。

    “一样的原因,力量。”约瑟夫自信地笑着说“你亲自驱魔过么?”

    “没有。”

    “但我想你至少亲眼见过,大多数理解的自然是外在的自然,对内在的自然所知甚少,面对这个洪荒的世界,我们所能做的防御微乎其微,这就是我需要那些圣物的原因,建立尽可能完善的防御,就像梵蒂冈的城墙,教宗呆在里面会很安全。”

    “你搞的是形式的东西。”

    “驱魔本来就是一种仪式,只是它跟弥撒不一样。”

    “你认为圣餐驱魔无效么?”

    “我以为吃饭的时候该讨论有趣的话题。”

    “我希望能看到你在复活节时布道,圣父,你的智慧能给我们启迪。”哈维大主教对教宗说。

    “你是房子,也是房子的居住者,人在咽气的时候灵魂会离开身体。”宗座用沙哑的声音说“灵魂是身体的客人,总有天会离开的。”

    “笛卡尔可不这么想。”约瑟夫说“他把激情看作是一种遵循着必然的数学秩序的产物,甚至还描绘出一个心形曲线来。”

    “你不这么认为?”哈维问。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冒犯到诸位。”

    “别在意,说吧。”教宗说。

    “我们都知道,心脏的形状不是心形的,笛卡尔或许不知道,他是个数学家、物理学家,不像达芬奇这些艺术家一样对人的身体进行解剖,所谓的‘心形’其实就是女人的臀部,他与身体有关联的快乐都是欲望,受欲望驱动的人也就能品尝到生活中最甜美的滋味,但是在他们不知道如何掌控自己的欲望,并且其命运也不佳时,他们也可能体会到生命中最苦涩的部分了。”

    所有人一起沉默了。

    “对不起,圣父,我不该这么直接。”

    “没关系。”教宗摇了摇手,阻止了约瑟夫“笛卡尔认为灵魂存放在血液里,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约瑟夫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圣父,但血液应该具有力量,否则朗基努斯在被宝血溅到后也不会恢复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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