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燃烧的荒原(四)
对20世纪的人来说,圆周率π是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几乎是个常识,甚至还有比赛,看谁能背诵小数点后位数的数字更多。
但在古时候的人们认为π是有穷尽的,古巴比伦人甚至认为它的数值为3,希腊人还想尽一步计算出π的精确数值,于是他们在一个圆内绘出多边形,这个多边形的边越多其形状也就越接近于圆。
达芬奇在解决维特鲁威人的圆形和方形等面积问题时用上了圆柱体,让其高度为圆柱体半径的一半,让它立起来滚动一周,滚过的区域就是一个长方形,其面积大约与圆柱体的圆形面积相等。
这还是因为有个无理数π,而证明π是个无理数的正是刚才神父们提起的,被腓特烈大帝接见过的数学家约翰·海因里希·兰伯特,他是个长相很丑陋的人,还是裁缝的儿子,靠自己自学成才。
后来约翰·海因里希·兰伯特不只是证明了π是无理数,还推算π和e是超越数,虽然他在数学上有杰出贡献,不过刚才神父们是以哲学家来定义他的。
就像笛卡儿被认为是数学家,但他本人其实也出过哲学方面的书。兰伯特其实早在亨利埃塔·莱维特之前两个世纪已经推算出太阳系只是银河的一部分,而银河又是一个超级系统的一部分,这个超级系统围绕着一个黑暗的中心转动,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巨大但有中心的有限宇宙的观念。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当鲁昂大主教拿出乌迪内宗教审判所记录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卢浮宫图书馆的翻译大军里混进来了教会的人,他们知道一些“秘密”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一开始她在得知有人将布鲁诺和伽利略的审判记录翻译出来后,就选择了不予以公开,但是还是有人越过她,将资料交给馆长德农,让他来定夺是否将这些记录发行出版。
波拿巴也拿着这些资料来问她,当时城里到处都在传阅这次远征埃及带回来的资料的精装书,她觉得没必要再增添更多的“新闻”了,而且当时执政府正和教会和解。
简单得说就是伽利略在第一次受审之前曾在罗马完成一篇论文《论潮汐》,并将这份论文先给宗教审判所的枢机亚历山德罗·奥尔西尼。当时的罗马有最先进的科学文化和顶尖的技术人才,当伽利略发现太阳黑子,并且认为太阳黑子会和地球的云一样产生、消失时,得到了罗马学院中位高权重的教授们的认可。
在这篇文章中,伽利略认为地球的潮汐是由于地球自转和绕太阳公转,造成的水周期晃动,就像萨尔维亚蒂的大船,船上有几只苍蝇、蝴蝶和一个大水碗,水碗里的水会满满滴入罐子里,小虫子们在船舱里匀速飞舞,水滴在船开后也会掉入罐子里,而不是滴入船尾。
这是一种早于牛顿的惯性参考系,否定了当时流行的地静派,也否定了绝对空间理论,却没有否定上帝无限的能力。
开普勒当时已经分析出了月亮对潮汐运动的引力作用,但是在1615年,也就是伽利略被多明我教会修士告发有异端思想的同一年,开普勒的母亲卡塔利亚也被人诬陷为女巫,这位在皇帝面前的数学家回到了家乡,为母亲证明清白。
太阳黑子当时作为一种公共知识,开普勒已经通过望远镜观察并证实了,他的望远镜原理和伽利略不同,伽利略是一个凸面镜一个凹面镜,开普勒则是两个凸面镜。
简单得说,一旦伽利略接受了开普勒的月亮引力说,就会影响他对哥白尼日心说的支持。
导游会告诉游客们,朱利亚诺·德·美第奇是在佛罗伦萨花之圣母教堂被刺的,可是在马基雅维利的记录里,案发地点是圣雷帕拉塔大教堂,那个地方早就拆得没影了,怎么能证明案发地点就是那里呢?
遇到解释不了的问题时,很容易成为诡辩家的战场,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不公开这些资料了。
但图书馆里存放了法语的翻译本,除了巴黎之外还有几个大城市的图书馆都有副本,借回去手抄也可以。
开普勒发现不只是改变了行星轨道的形状,还引发了牛顿第一定律,然后有了现在的经典物理。有了可计算弹道后,法国人的炮比马穆鲁克的准,接着他们赢得了金字塔之战,战报看起来像是假的。
北美原住民女性负责农业生产,男性负责狩猎,而传教士们希望男人从事农业,女人成为家庭主妇,这种两性之间互惠的平衡被打破了。
约瑟芬是需要波拿巴养的,这和她挥霍无度的生活习惯,以及没有工作收入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女人也可以出去工作的,这次巡回她见过不少女商贩,她们比许多男人有钱多了,倘若一夫多妻制取决于赡养能力,那么她们呢?
其实凡尔蒙子爵也有他好的地方,只是他被自己所处的时代所影响,习惯了男性的特权,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了那些能带来毁灭的恶劣勾当上。
头脑聪明的人不应低估内心的情感,而天真纯朴的人应该小心谨慎,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诚实正派。
波莫纳吃了不小的亏,众口铄金,所有人都说拿破仑是个专情的人,她不理智得做了不明智的决定。
为什么有人渴望长生不老?现在她连复仇的心都没有了,除了找到那本关于灵魂的书,证明伏地魔还有一个魂器没有毁灭,哈利不是第七个魂器之外没有了别的意义。
就像阿不思说的,死亡对尼克勒梅来说不过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睡觉而已。
终有一天,“女神柱”不用再负重,她们会在音乐和绘画的殿堂里,欣赏着这一切,人们不再认为她们是女奴,就像人们以为偷羊贼的烙印代表圣徒。
偶尔她会想起朗布依埃和湖里的天鹅,那是少数能给她带来快乐的记忆,但这和凡尔蒙子爵假装慷慨,帮助穷人缴纳税金没有区别。
当她展示真实的自己,在比利时境内的塞纳河边跳弗拉门戈的时候,他表现得如此震怒。
那时她就想通了一件事,莉莉听到西弗勒斯大喊“泥巴种”的时候,选择头也不回得分道扬镳,是因为对方不接受完全的、真实的她,后来她怎么想通的呢?
女人没有必要为男人的幻想负责,她那天就该走的,塞纳河畔飘着那么浓的雾,就和那天在卢浮宫外雾差不多。
可惜她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至于刚才神父们说的辜负那些孩子,她有过一秒的犹豫。
她们是好孩子,天真纯朴的人应该小心谨慎,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诚实正派。
她们不该相信她的,希望她们记得这个教训。
如果她要走,不能和玛莉安托瓦内特那样被抓回来,这个计划要小心预谋,就像王子复仇记里的哈姆雷特,装出为爱痴狂的模样。
“再见了,我的狮子。”她看着窗外的白雪说。
她已经离开那个黑暗的房间了。
雪静静得下着,满满在屋顶积聚,最后变得异常沉重,必须要用工具将其除掉,否则屋顶会压塌得。
她看着别人干活真想帮他一把,可惜她身边有不少卫兵,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