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丞相抬爱
就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千回百转。
王蛟见相里鹤诚惶诚恐的恭候,他毕竟是枢密院副院使,于是朝他挥挥手,相里鹤才敢回座。
国师眸光带煞,又问承王:“殿下,那白初玥,果真涉嫌与百里虎威同谋?”
“她……是这个谋逆案的突破点。”王蛟脸色沉重。
国师毕竟是皇上器重宠信之人,且儿子不悔还喊他一声国师姥爷,蛟王就算再不喜欢他,面子上也不得不敷衍他几句。
国师又斟酌道:
“殿下,白初玥被抓,即便殿下行踪再秘密,恐怕已是打草惊蛇,令百里虎威有所警觉。
殿下是否立刻提审白初玥,尽快拿到证据,也好出师有名,杀百里虎威一个措手不及?”
蛟王只顾喝茶,一时沉默:
爨颜此番言语,又不似对白初玥庇护,看来他方才只是不喜相里鹤罢了。
丞相韩渊也点头赞同:
“殿下,国师所言甚是,百里虎威昔日对朝廷,毕竟立下赫赫战功,又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没有真凭实据,朝廷轻易动他不得。”
丞相顿了顿,缓了缓气,身旁的小厮给他端来水润了润,再继续道:
“殿下应该立刻审讯白初玥,有了百里虎威谋逆证据,就可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去抓人。
否则等百里虎威兵临城下,那时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了。”
承王看看国师,又看看丞相,淡淡道:
“白初玥与百里虎威早已分开,知道的,毕竟有限。”
丞相韩渊不以为然,纵然力不从心,也摇头道:
“白初玥纵然与百里虎威分开,但百里虎威谋逆,蓄谋已久,其时白初玥受宠于百里虎威,定会知晓百里虎威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有一点证据,咱们就可先下手为强。”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想必殿下比咱们还清楚。”国师爨颜也附议。
王蛟冷冷道:“丞相,国师,如何审案,是本王之事,就不劳两位费心了。”
“殿下,老臣……只想尽快抓捕逆贼百里虎威,免得又起兵戈,并非……想教殿下如何办案。”韩渊显得有气无力。
王蛟看着虚弱的丞相,略为蹙眉:“丞相大人,您毕竟上了岁数,就省些力气,歇息吧。”
“老臣这把老骨头,能为皇上和殿下分一点忧,便……是我这老骨头,还有一点有用之处。”
韩渊脸上有视死如归的浩然正气。
爨颜也看着承王道:“是啊,贫道也只想替皇上和殿下分忧罢了。”
相里鹤也谄媚道:“微臣能替殿下分忧,是微臣的荣幸呢。”
王蛟不咸不淡的道:
“好了,诸位的心意,本王收到了,你们只需回去向你们的主子禀报,白初玥已羁押在此即可。”
国师和丞相皆碰了个软钉子,两人相视一眼,皆无奈的摇头苦笑。
承王与皇上斗法,连带着他们这些属于皇上的臣子,都被承王排斥猜忌不信任。
相里鹤心道不仅自己在承王面前没讨半点好,就连国师和丞相也碰了一鼻子灰。
如此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他的腰杆又挺了挺。
国师站起来,拱手道:“殿下既已胸有成竹,那贫道就不在此碍眼,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殿下既有万全之策,那老臣……也告退了。”
韩丞相也站起来拱手告辞,他身旁的小厮赶紧搀扶。
王蛟看着他们,郑重其事道:
“百里虎威身经百战,并非等闲莽夫,他既有心谋逆,自是万事俱备,稍有消息外泄,便打草惊蛇,若不知百里虎威举事部署,本王也失去先机。”
稍顿,承王再道:
“原本,来过回岸堂之人,在未抓捕百里虎威前皆不许离开,以免白初玥被擒的消息外泄。
但国师与丞相乃国之栋梁,又不能将你们拘于此处。
所以,你们除了禀报皇上,对外,绝对要三缄其口,不准对任何人泄露白初玥的任何消息。”
“这个,贫道自然明白。”国师道。
“请殿下放心。”丞相也慎重的点头,“老臣有分寸。”
国师和丞相打算离去,王蛟又道:
“另外,白初玥只是本王请回来协助调查的嫌疑人,真正的谋逆之人百里虎威还未拘捕,国师和丞相,就不必再来过问了。”
国师和丞相相互看了一眼。
“既然承王觉得……我等参与不合适,那老夫……就不来干预殿下办案了。”韩渊有些不满道。
“贫道只是奉皇上之命而来,殿下既然有命,贫道遵从即可。”
爨颜也不看承王,先行离去。
丞相在小厮的搀扶下,走到外间文案室,那里有翰林院人员在准备文房四宝等物。
而他的外孙女杜若正与墨子虚在一角相谈着什么。
韩渊暗暗点头,似乐见他俩如此亲近。
杜若和墨子虚见韩渊出来,赶紧过来行礼。
韩渊看着英姿飒爽的杜若,道:
“杜若,你身为承王麾下女将,既然殿下选了你来做助手,就好好在此配合殿下办案。”
“是,外祖父。”
杜若听到外祖父提到与承王一起办案,似乎暗暗欢喜,含笑领命。
丞相随后看着翰林院来的几个人吩咐:
“这段时日,为了保密案情,你们都不能离开,只能暂居于此,轮流当值,严密监听。
犯人日常……一举一动,事无巨细,见闻必录。”
墨子虚听到韩渊的话,见老丞相垂垂老矣,还如此担忧国事,带着几位翰林院的誊录人员领命:
“是……”
“你们都各司其责,该干嘛干嘛去吧。”丞相对他们挥挥手。
其他人各自离开,回去密室,各司其职。
墨子虚刚想离开,韩渊却又叫住他:“墨学士留步。”
墨子虚见韩丞相似还有话交代,便停下来,回身到丞相面前。
韩渊带着惜才的看着面前俊秀的年轻人。
自从韩丞相在翰林院见过墨子虚,读过他的文章,见其才华斐然,又能双手同时书写,平日里为皇上草拟圣旨,便有心选他为外孙女婿。
韩渊看着墨子虚道:
“墨学士,你与宋小公爷同时考进翰林院,你被皇上钦点为学士,宋小公爷更是大学士。
但依老夫看来,你的才华不输于宋玉,只不过,宋玉乃是……高阳郡主与宋国公的爱子,皇上自然更偏爱些罢了。”
杜若见外祖父上气不接下气,赶紧低声道:“外祖父,您且歇歇吧。”
“韩丞相对在下抬爱了。”墨子虚却不骄不躁道,“宋大学士才华横溢,乃实至名归,晚生岂敢与宋大学士争辉。”
韩渊还是摇摇头,欣慰道:
“老夫看过你们的考卷,读过你的文章,宋玉的文采虽然清丽,但却觉得……你的文章比之更为平实。”
顿了顿,喘了一会气,杜若赶紧给他揉背,韩渊方继续道:
“尤其是你对社稷民生之策,为政之道,厚民为本。治国之道,必先富民。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好了,外祖父,您累……”
韩渊微微举手,不让杜若阻止,继续道:
“虽乃一介寒门学子,却不畏权贵,直抒胸臆,文字平实又针砭时弊,实乃朝堂的……一股清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