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世子得病
白初玥掀开伤疤,平静的讲述自己的人生,又似在描述别人的故事。
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每一句风轻云淡的背后,藏着怎样锥心泣血的痛。
王蛟静静聆听,眼底带着无限怜惜。
她与他相视,有些心灵的契合,有些情意,有些言语,无需宣之于口,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抚慰心底里所有的伤。
他一边听故事一边煮茶,斟了盏茶递给白初玥,温言道:“来,先喝口茶润润喉咙。”
“谢谢。”白初玥接过来喝。
王蛟也斟了盏茶给杜若,对她道:“好了,停下来喝盏茶吧,暂时不用记录了。”
“谢谢殿下。”杜若几乎是受宠若惊的接过承王亲自斟的茶。
王蛟一边喝茶,一边与白初玥闲聊:
“宋玉那么爱你,却阴差阳错娶了你姐姐,他失去你,心里也是很苦。
没想到宋玉和百里虎威,都不是你心里那个人。
我还真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你一直揣在心里?”
白初玥不再看他,低头酌茶,看着茶水,水里漾起他那双星眸:
“从前是我傻,如今我已把他连根拔起。”
“真的能放下了?”
“既然注定无缘,何必再留恋,徒添苦恼。”
有些记忆,注定无法抹去,就像有些人,注定无法替代。
她只愿,真的能将他在心里连根拔起。
那些说放手就放手的感情,大抵是爱得不够深。
若是爱入骨髓,篆刻心底,也许生生世世,都忘记不了。
他带着研究性的看着白初玥,似乎想看进她心里,是否真的没有了那人的存在。
白初玥垂眸不看他,只优雅酌茶。
王蛟又带着心疼的问:
“你父亲被诬贪墨,你被大娘卖进花满楼,真的遇到采花贼了?”
白初玥依然垂眸酌茶,默然半晌,淡淡道:
“那是一场秋雨的故事。”
“人们常把相思寄于秋,才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相思入骨的情话。”他道带着落寂,“既是秋雨,应是浪漫旖旎。”
她自嘲的笑笑:“相思之秋最多情,多情却被无情伤。”
“……多情却被无情伤?”他研究性的看着她,“你不会是,对那采花贼动情了吧?”
她终于抬眸看着他,眸眼如水,带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悲凉,凉意越来越冷,冷到骨髓。
他看着那痛入骨髓的悲凉,眸眼掠过一抹痛色。
“你就是因为花满楼那些遭遇,自惭形秽,才不肯承认自己是阿古拉?”
“殿下一副痴情的模样,到底是怀念那个得不到的阿古拉多些,又或者爱你的辛夷多些?再或者,是爱你那些姬妾和上百暖床丫头多些?”
“什么姬妾,什么上百暖床丫头,你胡说什么?”王蛟不无委屈。
“好,那咱们就揭过这个话题。”白初玥放下茶盏。
一旁的杜若,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暗暗嘀咕:殿下似乎真的很想念阿古拉。
难道殿下真的爱上阿古拉,还以为白初玥真的是女扮男装的阿古拉?
她看着如同谈情说爱的承王和白初玥,感觉自己就像多余的灯烛。
很是尴尬。
甚至想躲出去不打扰他们。
他看着她半晌,又道:
“你曾说自己之所以和百里虎威在一起,是被他……”
他眸光带着一丝杀气。
她看着眼前那张与百里虎威几乎神似的脸庞,心内惨然的笑。
满身污垢的她,曾经的心动,曾经的情愫,早就掩于岁月。
“过去之事,早已不值一提,且与谋逆无关,请殿下莫要刨根究底了。”
王蛟看着眼前仿佛万念俱灰冷的眸子,更加想知道她与百里虎威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说话,这时,外面却有人敲门。
“进来!”王蛟被人打岔,不满的喊道。
流云进来,知道自己打扰了殿下,带着歉疚,低声对承王道:
“殿下,可否借一步禀报?”
王蛟看看白初玥,对流云道:“直说。”
流云见承王不避讳白初玥,便在王蛟耳畔低声道:
“殿下,雍王殿下在外面候着,说是奉皇上之命,急召您进宫。”
王蛟冷冷道:“他不知道本王在处理公务吗?”
“是小世子发高热了。”流云又低声道。
王蛟眉宇明显的轻蹙,却冷哼:“哼!又拿不悔来忽悠我!”
流云摇摇头,低声道:“好像这次是真的,小世子高热不退,一直喊着要见殿下您,就连雍王都挺担心的。”
王蛟眉宇拧成一团:
“……宫里头有的是御医,高热不退为何不传御医,喊本王何用?”
“殿下,小孩子不舒服,想见自己的父王,是很正常不过……”流云带着心疼。
这是铁娘子又向杜若招手,示意她出去一下。
杜若出到外面,原来是飞雨送来了很多茶叶,都是承王殿下亲自为白初玥挑选的,还借口说是他在房间也要喝。
铁娘子不知是否该全部送进白初玥的房间,还是先储存起来。
“既是殿下亲自选的,那就全部送进去吧。”杜若道。
这时一把妩媚的声音响起来:“呦!是女张飞呀?”
“雍王殿下。”杜若没好气的看着王旭,循例给他见礼。
王旭有些好奇的看着里面问:“这里面关押的,就是百里虎威的女人?”
“雍王殿下既然知道,还多此一问?”杜若爱答不理。
王旭又顺口八卦一句:“百里虎威的女人,长得怎么样,可比你漂亮?”
“她自然是比我漂亮,雍王殿下又不是没见过,何必还要故意损我。”杜若有些不满。
“本王见过?”王旭有些讶异,“她是谁啊?”
“我……”杜若想到王旭喊她女张飞,心里不痛快,“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你敢不听本王的话?”王旭的脸沉下来。
“我……”杜若终究是不敢得罪王旭,“不是我不想说,是这里面有规矩,不能说。”
房间里面的王蛟,冷冷的对流云道:
“让雍王先回宫,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一点小病小痛就找本王,我的儿子没那么脆弱!”
流云只得去外面,把承王殿下的话委婉的回了雍王,雍王跺跺脚,也不再同杜若叙话,便先进宫去了。
王蛟与流云的谈话,对白初玥毫不避讳,白初玥自然听明白是承王的儿子生病了想见他。
她还不知道承王居然有了儿子呢。
对了,那让他生死追随的辛夷,是他的发妻,他还有王妃,那他有了儿子也不足为奇。
出于医者父母心,也出于自己是一双女儿的母亲,白初玥关心道:
“殿下的小世子既然生病,殿下便应赶紧去瞧瞧。”
“是否去瞧,我有分寸。”
“小孩子发高热,有很多原因,或伤寒或吃错东西,又或长牙,长高,都有可能引起高热,但无论如何都不容忽视,否则很容易烧坏脑子。”
“发热罢了,都是些小病症,御医能治。”王蛟看似镇定,不冷不热,眉宇还是紧蹙起来,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孩子生病,最想见的不是御医而是父母,殿下还是赶紧去瞧瞧吧,你的王妃,肯定也很焦急。”白初玥又催促着。
“王妃?”王蛟狠狠的蹙眉,深深的凝视白初玥。
这个多管闲事又糊涂的女人!
白初玥似乎不会看人脸色,站起来紧张的催促,向他挥挥手:
“快去吧!孩子定然很想见你了!”
王蛟看着她澄澈清纯的眸子,似乎被什么柔情覆盖,被一湖清泉席卷。
白初玥见他还不挪屁股,冲口而出:
“王大骗子!孩子生病你都不闻不问,有你这般为人父亲的么?!”
王大骗子,后会无期。
当年阿古拉只留下这八个字就消失。
王蛟陡闻白初玥喊他王大骗子,开心得哈哈大笑,胸中所有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
扶着白初玥的肩膀,几乎笑出眼泪:
“阿古拉,你到底是承认了!”
“你还啰嗦,还不快去?!”白初玥几乎是对他喝道。
“好,去!立刻,马上去!”
王蛟几乎心花怒放,看着她焦急愠怒的眼神,转身大踏步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