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陷阱
顾捕快不顾阻拦,举着手中长剑便向那人刺了过去。
那人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看戏一样。
顾捕快刚刚飞身进入院子,就见四周忽然升起一张大网欲将他捉住。
他眼疾手快调转剑尖将大网砍了个粉碎,正欲转身继续向那人进攻,远处不同方向又飞来了几支飞镖,刘晟君二人见状连忙喊道:“小心身后!”
好在顾捕快的轻功举世无双,轻踏几下道路旁的灯柱便飞上了屋檐,到了高处那些暗器自然拿他没有办法了。
他逃过飞镖后从屋檐上倒悬下来,将手中长剑直接刺向那位少年。
如此快的速度,一般人可是招架不住,但见那少年脚步轻轻一退向后倒去,一个闪身便绕到顾捕快的身后。
动作行云流水,下盘极稳,一看就是高手的样子,再加上他那面不改色的神情,看起来真是高深莫测!
顾捕快也不甘示弱,转身瞬间长剑也已调转方向向那人刺了过去,那人不慌不忙,伸出两个手指一下子就将剑尖接住了,任顾捕快如何用力,他的剑尖都无法再向前挪动分毫。
旁观的人全都看傻了眼,这样的悬殊差距,还打什么呀?顾捕快输定了呀!
只见那人轻轻一扬手,顾捕快的剑便被他生生掰做了两截,顾捕快一时没有站稳竟向前冲了出去,那人一个漂亮的转身向身侧一闪,顾捕快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这一招可吓坏了门口的刘晟君和丁捕快二人,这个少年,武力值绝不在顾捕快之下!
单看他的应对,基本上只守未攻,还没有开始发力,顾捕快就已经如此狼狈不堪,实在是……太丢脸了!
那人也不恋战,顾捕快的能力和他远远没法比,也就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见顾捕快已经倒下了,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过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又坐了回去。
顾捕快气得直咬牙!正欲爬起身来再战之时,一方铁笼快速从屋檐落下,正好罩住了他。
难怪那人竟敢转过身去!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有本事真刀真枪的与我比上一场,用这些个暗器算什么本事?”
一旁的小伙伴们只有扶额汗颜,人家是让着你的好吗?还敢喊话,分分钟要了你的小命!
杨捕快使劲给他使眼色,想叫他闭嘴,谁知顾捕快看都不看他一眼,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可真是急坏了他的小伙伴们啊!
那人看了一眼干瞪眼的顾捕快,做惋惜状啧啧叹息:“啧啧,大名鼎鼎的六扇门飞人顾捕快,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顾捕快哪里肯罢休?大声骂道:“呸!你使用暗器暗箭伤人!好不要脸!有本事放我出来,我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谁知那人并不接招,语气有些戏谑:“顾捕快莫要冤枉了我,你此刻并未受伤,何来的暗箭伤人一说呢?”
刘晟君观察了半晌,之所以并未出手相助,是因为他早看出了那人并非是大恶之人,否则他们一进门见到的就应当是小杨的尸体,刚刚小顾挑衅时那人也并未拔剑,而那屋檐上落下的,也不会只是个铁笼了。
经此一战,他已经完全想起了那人的身份:徐泽——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盗圣,在他进入六扇门之前,他们曾一起在学堂里学习过,所以他才会认得他。
不过大概是因为没什么交集,刘晟君对徐泽并没有多少印象。
刚刚才想起来,当初一起参加选拔时,他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只是在决赛时发现他作弊,听说当时被学堂除了名,这才进入了江湖门派,做起了盗贼的活计吧。
“徐泽,玩笑也开过了,比武也比过了,你也应当玩够了吧?可否告知我唐老夫人的下落?需知唐老夫人的性命,关系的可不仅仅是一家一户,如若老夫人出了什么差池,轻则动摇国本,重则天下大乱,本官看得出来,你非大奸大恶之人,应该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那人听到刘晟君叫出了他的名字,似是有些惊喜,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转瞬又变得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吗?非大奸大恶之人?当初你们判定我是作弊将我除名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他被冤枉作弊,所有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大家都说:“瞧!那就是作弊的那个人,整日里不声不响的,竟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当时的他在学堂里抬不起头来时,刘晟君虽然没有参与那些人的议论,但也清高得很,从不与人交流,人们大多怕他。
偶尔会在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说上一句:“行了,闭嘴吧!总说别人是非做什么?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先生不曾教过你们吗?”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徐泽表情冷静而又从容,好像想起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一般,眼底丝毫未有波动。
刘晟君和丁捕快都有些看不透他,难不成,当初那场考核中关于作弊一事,他确实是被冤枉的?
不过,刘晟君此刻却没有时间与他追究当年之事,老夫人的安危更加迫切:“徐泽,我不知道当初那场考核中是谁判的你作弊之事,如果你有任何冤情,本官愿为你查明真相,澄清此事,但现在,还请你告诉我唐老夫人的下落,你我本无冤仇,我亦不想与你为敌。”
“笑话!”徐泽轻笑了一声,换了个坐姿继续说道,“你说无关就无关?若不是我被除名,这第一名的位子,还不一定是谁的呢!你能如愿坐上如今这六扇门总捕头的位置吗?叫我如何相信与你无关?”
徐泽说的话明明该是气愤的语气,可他却十分冷静,像是在陈述一桩有趣的往事一般,让刘晟君更加摸不着头脑。
“那么,你待要如何?”刘晟君说不过他,只好把主动权交了出来,叫他先说了。
“我不要如何,刘兄的承诺我便收下了,至于唐老夫人嘛,前不久还在这儿,不过此刻,怕是你们再也追不上了。”徐泽笑着回答完后又缓缓坐下,又去捋了一把额前那一绺秀发。
“胡说!”顾捕快气急了,上前一步,却忘了自己正被铁笼子拘着,一头撞在了铁笼子上。
一只手摸着额头,后退一步后继续说道:“唐老夫人若不在此处,你整这些个玩意儿阻碍我们做什么?”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呢?总捕头大人。”徐泽微笑着望着刘晟君。
刘晟君听到此处立刻反应过来:“莫非,是为了拖延时间?我明白了!是山下的那个车夫!”
丁捕快马上想起:“刚刚拦住他之前就发现他有易容过,却被他胆小的假象迷惑忘了查他容貌身份了。
总是和死士打交道,对于贪生怕死之人反而更容易放松警惕,自然忽略了他,那辆推车上,恐怕就藏着唐老夫人!”
丁捕快今日显得有些吃力,他们这些人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可以克制或者改变自己的情绪,让他怎么也看不透,像是专门学来为了针对他的?!专业知识用不上,只能靠脑力了。
徐泽不住地拍手称快:“不错不错,丁捕快比笼子里这位要聪明些啊!可惜,此刻去追,怕是也赶不上了。”
顾捕快闻言恨恨地瞪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丁捕快听他这么说立刻转身就想去追,徐泽却不紧不慢地说了声:“怎么?你的两位小伙伴,不要了?”
刘晟君转身附在丁捕快的耳边吩咐道:“这儿就交给我吧,你先去山下看看,这会儿那人应当已经换车了,先找到那辆推车,查一下推车上可有暗格,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丁捕快领命后往山下奔去。
刘晟君站定后,双手握拳正色道:“我手下的兄弟,我自然不会丢下。但我也不愿伤了你,若是你主动投降,放了我的兄弟,今日本官便承诺你,来日必当为你平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决不食言!”
徐泽却并不领他的情,从腰间抽出软剑冲了过来:“少废话,你先赢了我再说吧。”
他领到的任务,便是将他们六人组拆开,各个击破,如今看来,只剩最后一步了,他怎会轻易放弃?
何况当初,若不是他被迫弃赛,谁输谁赢还未有定论呢!今日就要来试一试,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刘晟君不得不拔出腰间佩剑迎上去与他打斗,几十回合下来,二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这边正厮斗着,那边丁捕快已经马不停蹄地奔山下去了,果然,一番搜索之后,他在一方不算隐蔽的草丛中找到了那人易容所用的假发和胡子,便是连身上所穿的衣服也都换了下来扔在了此处。
若是此刻顾捕快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快找到那人所走的方向,可惜……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丁捕快凭借刚才的印象,推测那运尸人的神情和所行的方向,在不远处的拐角处果然找到了那辆运尸车,车上的尸体早就被处理了,车子上空空如也。
他仔细翻看了一下运尸车。果然,把正常的垫板掀开,下面还有一个夹层,只是可惜,之前那几具尸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杀的,尸臭味较浓,底下的夹层被刚刚那几具尸体掩盖了气味,凭丁捕快的鼻子,是闻不到任何跟老太太有关的气味了。
此刻要是杨捕快在就好了,以他那超常的嗅觉,一定会寻到一丝线索。
不对,等等!
有懂得隐藏神情的人,针对的是他;熟悉地形的顾捕快被关在了铁笼子里;善于追踪的杨捕快被倒吊在庙门前;而负责出谋划策的刘晟君现在正在和徐泽比武?
忽然,丁捕快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向寺庙奔去。
当他赶回来时,刘晟君和徐泽二人还未能分出胜负,丁捕快趁其不备,冲上前去一剑横在了徐泽的脖颈间。二人的比武被迫终止了。
刘晟君疑惑极了:“你怎么回来了?人找到了?”丁捕快摇了摇头,示意刘晟君到他身后说说悄悄话。
刘晟君退到丁捕快身后,丁捕快一手拿剑控制着徐泽,转过头小声说着:“大人,我觉得此案不是徐泽所为,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对我们六人十分了解的人,所以此举只是为了将我们六人打散,逐个击破!也许,会不会是咱们六扇门的人……”
刘晟君静下来想了一会儿,确实,先是两个死士的自尽、两面针的故意引导,再是运尸人的假装胆小,易容逃跑,再到徐泽的面无表情和故意拖延,全都是针对他们六人的优势所做的计划,真可谓是万无一失啊!
联想起最近朝堂上,六扇门总督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两句要陛下提防兵部独权的话,当时他并未在意,只道那些话都是在陛下的故意引导下说的,可如今看来,谁引导谁还不一定呢!正好他二人都忌惮兵部的势力及唐老夫人手中的密旨,互相暗示罢了。
刘晟君迟疑了片刻,既是六扇门的人做的,那么拿不到密旨就势必不会让老夫人有性命之忧,老夫人已经重疾在身,总不至于严刑拷打?只是可惜了唐大人,做了一世忠良之臣,到老却被君主和朝臣忌惮,得想办法帮帮他了。
徐泽听到二人的对话依旧面不改色,其实,凭丁捕快的本事,怎么可能挟持得了他?他不过是乏了,不想继续了,何况,他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也就悠哉悠哉地在那儿等着了。
刘晟君对徐泽说:“徐泽,本官对你的诉求已经清楚了,还请你放了我的两个兄弟,你也看到了,丁捕快刚刚无功而返,你的同伴已经顺利脱身,你的任务也已达成,只要你放我们四人离去,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追究。”
徐泽轻轻捏住丁捕快的剑尖,往旁边一推,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