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干吏
“轰隆隆。”
北方雪白的大地上，出现一片玄甲骑兵。足足一万有余，不仅如此，在这骑兵之前，密密麻麻，无数的牛羊，被驱赶着。
北方拱卫长安的军事重镇安定城，此时枕戈待旦。看到北方雪原上，密密麻麻的牲畜，万余骑兵，身后还跟着足足十几万衣衫褴褛的灾民，王子腾脸色凝重。
草原三部，尤以匈奴最没人性。一旦攻城，必然先驱赶大商之民，让守军心生忌惮，从而得以靠近城池，能够搭弓射箭，偏偏大商守军，害怕伤害同胞，束手束脚。
就是因为如此，王子腾一败再败，从塑方，退到安定。
“可恶！”
王子腾一拳锤在城墙上，鲜血淋漓。
他刚刚巡检九省，就有草原三部打草谷，三十万草原骑兵，黑云压城一般而来。王子腾很清楚，边军五十万，死伤近三十万，丢称失地，他回去之后，纵然不死，也会丢去一切的职位。
他摸爬滚打足足近三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耗损四王八公不少人脉，才成为九省巡边大将，从一品的军职。要是没有草原扣边，他这次回去，一定可以获封超品武勋。
“该死的杂碎！”
王子腾双眼血红，草原三部明明已经退军，现在竟然又卷土重来。裹挟十几万大商之民，安定城怕是难守！
然而，再退就是凤翔，距离神京城不足百里！
“将军。”
副将赵翔死死盯着北方：“牛羊在前，两边都是骑兵，骑兵之后，就是大商之民，不像是草原三部。”
“报！”
军中探子骑马而来：“安阳王劫掠草原三部而来，传令将军，不必开城门，责令将军下城训话。”
王子腾一愣，脸色铁青。
贾族一个小小旁支，如今竟然来训他？！
关键是，自己是从一品的军职，对方只是正二品龙虎大将军。
“将军！”
赵翔在一旁小声劝道：“都是四王八公一脉，到时候回京，将军还要多多依靠贾家回旋，减轻罪名。下官认为，将军当去。”
王子腾心中一惊，贾芸再怎么着，也是再造乾坤，力挽狂澜，更是率领一万骑兵，劫掠草原三部。
而他坐拥五十万大军，丢城失地，折损兵将三十余万。
“下城！”
王子腾不再犹豫，转身下城。
贾芸勒马，下令：“安营扎寨，暂作休息。”
很快，帐篷搭起，贾芸坐在帅椅上，凝视账外。王子腾阔步而来，进入帐篷直接单膝跪地：“下官王子腾参见王爷。”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贾芸获封安阳王，乃是王爵。
神京城中，除非皇帝贾芸需要行礼，纵然是太子，也仅仅只是弯腰行礼而已。王子腾只有军职，没有勋爵，职位上大过贾芸的龙虎将军，王爵又大过王子腾。
“王九省！”
贾芸凝眉厉喝：“草原三部退兵，你本可以大开城门，扩大战果，为何紧守城门，不敢出战？”
多好的机会？！
贾芸绞尽脑汁，离间草原三部之间的合作关系，离间草原三部与后金的关系。草原三部仓皇退兵，王子腾要是帅兵掩杀，绝对可以重创草原三部。
可惜，王子腾被打怕了，不敢出战。
贾芸有些恼恨，这次草原三部，并没有伤筋动骨，来年还是要犯边的。
“下官”
王子腾冷汗淋漓，他本就是犯下大罪，再加上这么一条，他的脑袋都怕是保不住。
贾芸很不喜欢王子腾，贾家以自身人脉，扶持起来的王子腾，在贾府遭难的时候，竟然冷眼旁观。不是可怜贾府，而是厌恶王子腾忘恩负义之举。
如此人物，没有必要交好。
把心给他，自己落魄的时候，他还是会落井下石。如此，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交好。
“我遣传令兵，三次传令与你，你太让人失望。”
贾芸起身，吩咐左右：“埋锅造饭，班师回朝！”
身边传令兵领命而去，贾芸深深看了一眼王子腾。这个乾元帝一手扶持的武将，安插在四王八公之中的暗桩，这次绝对死不了，乾元帝还要用他。
“王九省，草原退兵，北方诸城空虚，遣兵入住北方各城吧，你的罪责，本王无权过问。”
贾芸一挥手：“送客。”
王子腾羞怒交加，也不敢反驳。论能力他差得太远，率军之能，与贾芸根本无法比。恨恨离开，脸色阴沉。
“传安定城知府见我。”
贾芸吩咐亲军，他必须要见安定城知府，还有一百五十里，就要到神京城。这次，他劫掠草原三部，牛羊三十余万头，解救草原三部掠走的大商之民，足足十九万八千九百余人，必须要妥善安置：“传令张茂，好好照看草原三部王族，不要死了，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死了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草原三部，能战之兵，尽皆进入大商，草原空虚，贾芸以后金之名，驱逐鞑子降军，劫掠草原三部王庭，足足俘虏草原三部王公贵族近万人。
贾芸想了想，写了一封奏折，让亲军送达神京城。
做完这一切，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文官，疾步而来：“下官孙长寿，拜见王爷。”
孙长寿很年轻，这种年岁，竟然成了安定城知府，正五品官员。要么家族背景强大，要么真的有才干。贾芸有些好奇：“孙知府请起，本王这次有事麻烦孙大人的。”
孙长寿起身，不卑不亢：“王爷折煞下官，下官已经安排妥当，附近几县，村庄城池，近二十万灾民居住之所，已经全部到位，粮草等等，也尽数安排妥当。”
贾芸啧啧称奇：“王子腾尚且不知我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孙长寿叹息一声：“王九省巡检北方九省，军政在手，只是王九省此人，生性谨慎，王爷派来的传令兵，王九省生怕有诈，尽数关押起来。下官留了个心眼，问清楚了王爷行程与目的，所以早早安排诸多事宜。”
这是一个干吏！
贾芸有些欣赏孙长寿，两个人相谈甚欢。谈话中，贾芸了解到，孙长寿是一个才子，九岁参加童子试，二十二岁就中了状元，三年时间，从知县，升迁知府，是一个有能力的。
“王爷，那些牛羊，不宜长途跋涉前往神京，下官以为，近二十万灾民，一人一头牛羊，缓三年给买牛羊的钱财，让灾民安稳下来。”
孙长寿苦笑一声：“如此，边城可稳，民心可定，否则所到之处，就是扰民。下官人微言轻，还请王爷定夺。”
贾芸想了想，笑道：“孙大人高瞻远瞩，是个有能为的，本王本就头疼这件事情，孙大人可是帮了我大忙的，我一定上奏陛下，陈述此事。”
孙长寿心中一喜，有了贾芸上奏，他的名字可以上达天听，再有处理此事的能力，迟早可以进入神京。
“多谢王爷！”
孙长寿知道，贾芸欣赏自己的能力，才会帮助自己。
“你先去安排这件事情吧。”
孙长寿离开之后，贾芸叫来几个将校。这几个将校，除了朱昌明此时驻守山海关，这几个将校，原本就是朱昌明的属下，还有三个叛军投诚之人。
一共六个人，三个游击将军，三个投诚叛将。贾芸没有多说，这次回京，包括朱昌明在内，绝对会有超品。
贾芸思索几次，朱昌明一个三等子少不了，三个游击将军，一等男少不了，三个投诚叛将，作战勇猛，立功无数，三等男是有的。
“安排下去，牛羊尽数交给安定知府孙长寿，留下一万头羊，改善伙食。”
这些牛羊都是战利品，一万头羊，是军中能够分得的战利品，剩下的，都是属于皇帝的，记在军功之中的。
“本王在这里恭喜诸位，归京之后，超品可期！”
“多谢王爷提拔！”
三个游击将军，分别叫周国政、冯子振、楚云升。
三个投诚将军，分别叫叫蒋大，韩铁，杨别山。
三个游击将军不说，作战勇猛，三个投诚将军，就是脑袋有些直，性格豪爽，每一个都是万夫莫敌的猛将！
六个人很是感激贾芸，三个游击将军，是贾芸救了他们的命，带着他们封妻荫子。蒋大三人更是感激贾芸，因为贾芸，他们不仅要成为超品勋爵，更是洗脱叛匪之名。
“回去吧，约束好军卒，吃过饭之后开拔回京！”
从九月初，到现在的十一月末，贾芸也是很想家的，虽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正所谓，衣锦还乡，莫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