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告别
第一次被人夸帅,姜是非还是觉得很惊讶的。
平常自己洗完澡照镜子也会觉得自己帅,但第一次被人说自己长得帅还是第一次。
满天烟花映照下,此时的白浅就像是地上的另一轮月亮。
湖面晚风稀稀,烟火早已平静,天上的银河和皎月映照着这片天地。
姜是非和白浅躺在了沙发上,看着那缓慢移动的月亮,心情无比平静,白浅枕着姜是非的臂膀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道他们在上面怎么样了,小白应该会喜欢他们准备的吧。”
此时在湖边黑暗的角落里,看着湖中漂浮的船,一个男子悲伤的说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常话比较多的四号,不过经历着老大悄无声息的离开,二号六号的死亡,现在又要面对队里最小的妹妹等待着死亡,一向乐观的他此时也是心有郁结。
他旁边还有不少人,除了他们小队的其他人之外,凤凰他们小队的人也在。
这两天时间他们动用可用的人,在姜是非的策划下他们编造了刚才那一幕童话。
即使他们也会为白浅即将离开感到悲伤,但同时也被他们创造出来的童话而感动,他们没离开过这样的一个世界,也没见到过银河和月亮,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他们在这里等待着姜是非的信号,他们 需要做好结尾工作,等白浅睡着了,他们就收起这些个道具,不能打破这场精心策划的美丽梦境。
云帆上,靠在姜是非臂膀上的白浅抬起眼皮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姜是非,轻轻挪动身子,抬起她的小手捏了捏姜是非的脸,姜是非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熟睡过去了。白浅轻轻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面对面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两瓣薄薄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在姜是非的嘴上碰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露出浅浅的开心,随后将她小小的身躯再次缩进姜是非那宽广的臂弯里,安静地睡了过去。
姜是非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河,一颗泪珠悄悄地从眼角逃了出来。
第二天,在岸边的这些人看见姜是非怀里抱着白浅从船上走了下来,而白浅双手直直地下垂。
“我们回去吧!”姜是非声音有点低沉,随后看向怀中的女子,“她睡着了。”
姜是非的语气和表情让众人感觉到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看向姜是非怀里的白浅,虽然她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已经察觉不到呼吸,没有了生命迹象,本来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了。
白浅下葬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姜是非了,他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了这个让他有了羁绊地地方,还有去完成对那个少女的承诺。
在那烟火月光下,那个少女掏出了一块碎片,那块碎片是她那把陪伴很长时间的大锤留下的碎片,她希望姜是非以后到哪里都能带着这块碎片,带着她的愿望去看那些她未曾到达的地方,去看她未曾见过的风景。
在一座破败的城市里,一个披着灰色长袍的神秘男子被一群染着七彩头发,拿着枪支棍棒,骑着机车的男男女女将他团团围住。
只见一个耳朵打满耳钉的不良男子走出了人群说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命。”
那灰色长袍神秘人并没有搭话径直往前走。
在场众人 看着眼前这个人如此藐视自己这些人,瞬间来了火气,一声令下,周边的小弟群拥而上,然而他们这么多人并不是那神秘灰袍人的对手,不一会就被那灰袍人打的七零八落,满地哀嚎。
虽然倒地难起,但是嘴巴比什么都硬,还在那边叫嚣道,“只要你还在这座城寨里,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那灰袍男子听到这话右脚一踢,随即脚下的一颗石子朝着刚才叫嚣的男子脸上砸去。
男子抬起头看着天上那轮灰蒙蒙的月亮,握紧手中一块金属碎片,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那么美好,不知道灵犀在哪里。”
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不仅照出了他脸上的伤疤,也同样照出了他心上的悲伤。姜是非来到这个所谓的最上层的世界已经有半年了,在一年之前,最下层的世界发生了惊天巨变,在一夜之间,那片土地上窜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生物,肆虐着那片土地。
而在那场变故中,很多人们聚集的地方被攻击,很多人,很多生物都成为那些从土里苏醒的怪物嘴里的口粮。
在白浅离开后,姜是非在参加白浅的简单葬礼和去二号和六号的目的看了眼之后就离开了千翼城,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到过很多地方,却没有再认识什么新的朋友。
有时候他觉得人痛苦的一个很大来源是因为和别人产生了羁绊,所以他开始选择一个人的流浪,也算是为了完成对白浅的承诺。
有一次,当他正跨越一片大海的时候,本来平静的大海开始暗流涌动,天上也开始下起了一阵诡异的雨,这雨竟然是绿色的,他们躲在船里面不敢触及这诡异的事物。
后来他们乘坐的那艘船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整艘船直接被掀翻,一只长相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跃出海面,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然而这样的尖锐的叫声马上就戛然而止,海里面窜出了一只更大的生物,它张着血盆大口将那只奇形怪状的生物吞了下去。而在下方的落水的人也受到波及,有的人直接被这只庞然大物砸晕永远长眠在海里,姜是非运气好被路过的其他船救了起来,当然得支付一份不菲的报酬。
姜是非上岸来后来到了一个崭新的地方,然而这里却是满目疮痍,好像经历过一场大战,很多人类居住的场所都被摧毁。
幸存下来的人类寥寥无几,他们的眼神充满着迷茫、恐惧和哀伤。
姜是非来到一个小孩子身旁,他的怀里抱着一支手臂呆若木鸡地站在这废墟之中。
他看着这断壁残垣,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弯下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小孩被姜是非这么疑问,瞬间哭出了声音,边哭边掺和着鼻涕和眼泪,“爸爸妈妈没了,姐姐也没了。”
姜是非见没办法从这个小孩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到了一个还有些许生息躺在地上的汉子身旁,那汉子看到姜是非却是一脸嘲弄的语气说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这没来由的恶意,让姜是非眉头一皱,“这里发生了什么?”
“都会死的,那怪物太可怕了,你还是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那汉子说完这句话,忽然大笑起来,伴随着笑声,他喉咙里的血伴着他笑声不间断的往外溢,慢慢那些血液填满了他的口腔,也断绝了他的呼吸,带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姜是非没有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他将那个小孩手中的手臂扔了,随后扛着那个小孩踏过这片废墟,而那小孩在他的肩膀上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到喉咙哑了也没有停下来。
他们路过一片山林,这片山林也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破败不堪的山林里也到处是飞鸟走兽的残骸,这片土地好像被鲜血染过一样。
看着这片惨淡的光景,姜是非又惊恐又好奇。
正当他们准备好好休息的时候,两道震天的声响响彻了这片天地。
他带上那个呆傻的小孩前往声响的地方赶去,可能那里有着他想要的答案。
当他站在高山之上时,终于看清楚这巨大声响的来源了,在前方两只百丈高的巨兽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打斗。
其中一只跟他们之前碰到的那只相柳长得好像,只不过体型却是比那一只大上了许多,而且他的尾部也没有之前那一只那样如钢铁般的尾巴,也没有翅膀。但是这只怪兽的体型更加吓人。
而跟他对打的是一只人面虎身还有一条长长的花斑大尾巴的怪兽,像极了他之前从书中看到的所说的陆吾。
这两只神话中的凶兽竟然出现在这个世界,让姜是非不禁骇然,他心中有疑惑,这些怪兽到底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像之前那只相柳那般都是人为制造。
思忖之间,天边两头凶兽已经又战到一起,这场战斗中只允许一个幸存者,而那幸存者只能是更强的那一只。
最后那只人身虎面怪兽活到了最后,它的前肢踩在了那只倒在地上的怪兽,朝天怒火,整片天地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它此刻就是这片天地的王者,无人可以与其争锋。
姜是非带着小男孩躲避着这些巨物继续旅行,而接下去的旅行也让他知道了这样的变故并不是发生在一个地方,而是在这片天地的各个地方都冒出了许多骇人的凶兽,各个地方都有流血的事件在发生。
但是那个孩子没有陪伴姜是非多久时间,因为受到惊吓无法做到正常的进食了,终于在一天夜里睡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了过来,姜是非将他葬在一颗树下,没有立墓碑,也没有些姓名。在他亲人都死去了那天,名字和生存可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心有不安的姜是非踏上了返回的路程,他想知道千翼城的那些朋友怎么样了,可是当他回到千翼城,入目所及,皆是破败。
看着这建筑物和树木被破坏的景象,不难看出这里也发生过惨烈的战斗战斗之后除了留下这满目狼藉之外,偶尔远方传来了不知名凶兽的吼叫声,让这片大地的生灵都颤颤巍巍。
虽然知道千翼城可能存在危险,他还是走了进去。
本来黑金色的建筑群此时多了一抹血色,高大的城门已经轰然倒塌,那高耸的城墙也是千疮百孔。
姜是非踏进城门,沿着房子这些遮掩物慢慢的前进。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尸体,还有裸露的骨头。
当他来到中央大街那个广场的时候,这里的所有建筑物都被压平,被某种生物堆叠成一堵圆形的小墙。
而在圆墙中间,里面竟然有几颗蛋,这几颗蛋比姜是非和灵犀之前在相柳的巢穴里偷盗的蛋还大。
姜是非跃上了那堵墙,抬头看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将肚子里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在那一颗颗蛋的周遭竟然是一具具尸体,无数双无法动弹的眼睛在看着姜是非,里面有着不少他熟悉的面孔。
看着眼前如同地狱的场景,他摸了摸嘴角,将刚才吐出来残留在嘴角的秽物擦拭而去。
他心中有种荒唐的想法,难道屠杀千翼城的人是这些巨蛋的父母,他们想将巢穴建在这里,而这些人就是他们小孩出生时的口粮。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愤怒的情绪渐渐充斥着他的大脑。在姜是非看来,即使这些蛋和屠戮千翼城的凶手关系不大,但是将他们留在这个世上,那么也会危害到其他人,思及至此,愤怒的他从背包中拿出蜉蝣,引弓对准尸体之中的那一颗颗蛋。
在一声声箭鸣声中,那一颗颗巨蛋应声而碎,只见那蛋壳中流出清明粘稠的液体,一只只长着翅膀粉红色蜥蜴模样的幼崽随着蛋清流到了那堆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暴露在阳光下,扑腾两下,便没了生息。
姜是非点起了一把火,朝着这堆满尸体扔了下去,看着坑中的火不断的蔓延开来,火势越来越大,一具具面露惊恐的尸体渐渐消失在火焰之中。看着这番场景,姜是非眼泪不自觉得流了下来。
看着这些消逝的生命,姜是非低声喃喃道,“就让那些畜生的幼崽偿还他们犯下的罪过吧,你们也可以安息了。”
虽然将那些蛋都烧了,姜是非还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块石头一般,他凝视着消散在火光中的面容,不禁悲叹生命就是这般的脆弱,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