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梳头女
大青蛇原本盘着自己的身子，以防备那只白猫的猛然突袭。
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猛地不由得将巨大的尾巴摇得沙沙声不断。
此时大青蛇才听见是段续的声音，它才放下戒心。
不再那么紧张害怕，反而弯曲了身子，歪歪扭扭趴伏在地上。
耷拉着脑袋却是抬不起头，与能和猫妖分庭抗礼的气势，不可类比。
大青蛇沉默了一阵，随后口中亦是发出一个清嫩童子的嗓音。
“恩公三番两次救小妖性命，小妖感念恩公恩德。”
看着一条青蛇也作出人类感激的表情，蛇泪刷刷直落，段续连忙道。
“你且先别着急感激云云，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恩公有所不知，两百年前小妖本是照珠河一条普通青蛇，偶然进入一处河中遗迹，得到些许遗泽，继而开启灵智产生自我意识，后来凭借妖怪本能吸取月华修炼到如今。”
“这近两百载时间，小妖一直在照珠河修炼，时常亦是搭救落水行人，却从未有过害人举动，三年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白猫”
段续听着青蛇用特有的童子嗓音，缓缓道来故事原委。
原是那不知从何处跑来的猫妖，在段续进城那日，偶然见到准备救人的青蛇。
心生歹念，想要制服蛇妖，夺取妖元以增进修为。
而被段续发现其中端倪，呵斥猫妖退走，第一次救下青蛇。
后因为东雨湖水水流底部连通照珠，故而青蛇今日在东雨湖中游玩，却偶见段续身影，一路跟随。
青蛇在水路赶路，欲要择一处无人地现身，随后相谢一二。
不料水中竟然窜出猫妖，欲要置他于死地。
两妖皆化成丈许原身，在水底愤然出手。
初时青蛇尚能与之相抗一二，后来越发觉得猫妖法力神通直线提升，超出了青蛇的能力……
段续不用听他说完后面的话，就已经明白了。
青蛇自觉不能力敌，想着段续那日既然能喝退猫妖。
今日定是亦能救助它，才不顾身受重伤来到了玉霄斋。
段续暗自庆幸，还好来的只是普通猫妖，不是什么经年老怪。
否则今夜他自己说不得还真被连累。
段续一脸无奈地看着青蛇，而青蛇似乎知道自己引狼入室颇觉尴尬，竟然像人一样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不对！
刚才那猫妖分明说自己很多年前就已经住在这里，怎会三年前才出现照珠河畔？
于是他将心中疑问道出，而蛇妖却是不知。
只道是那百多年时间，从未见过附近有此妖怪，有可能一直潜藏此间，并未真正现世。
段续想了想便也没再深入，毕竟猫妖已经逃走。
且被自己斩去一条尾巴，想来至少也失去很多修为，应该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他还是暗自警惕，这城里既然能有两只妖怪，就未必没有第三只。
他随后看着一身血痕的青蛇道：“你这一身伤势如何？”
“多谢恩公记挂，小妖本就是妖躯，只需要将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在身。”
段续点点头道：“嗯，那就行，既然又救你一命，即是缘分，你且暂时留在山中将养一段日子，等伤势恢复吧。”
“不过切勿显露原身惊吓村民。”
“多谢恩公！小妖自当谨记”
青蛇努力半直立起身子，然后俯首作礼，段续摆摆手，然后就不再理会。
对于放一条对自己看起来没有敌意的妖怪在身旁，段续不甚在意。
反正这蛇妖又打不过自己。
突然间他想起一事，青蛇言当年是在河中发现什么遗迹才偶得奇遇，开启灵智。
莫不成那条河下面真有什么玄机？
他将心中疑惑问出，青蛇道。
“照珠河西，向前八十里处深处，隐藏在山崖暗礁之下暗藏一处洞府遗迹，那年小妖因贪玩被激浪卷入其中，便进入过那里，无意中打开了一间石室发现了一本书册和一枚丹丸。”
“小妖因为饥饿难耐便服下那丹，突然间就有了自我意识，变得耳聪目明，故而才发现自己是得到什么好东西。”
“照珠河西八十里？可知是谁人洞府遗迹？”
“小妖当时被自己初开灵智弄得又惊又喜，只管口含书册跑了出来，却不知道那是谁人洞府，而且那洞府里面看起来凶险颇多，小妖当年差点被吓得……”
青蛇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吓得浑身瘫软，差点屁滚尿流。
段续呵呵一笑，打断他的话。
“好了好了，我大概知晓情况了，看来你果真不是因为吞噬人类而偶得灵智。”
“这两者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妖物久食人之血肉，初时能补益身躯，然则天长日久却会戾气缠身，修为进度虽快却始终不是正法不得破境，久而久之自然灵台污浊，不复清明，你看那发疯的猫妖不能压抑妖性不就是例子吗？”
青蛇还想再问什么，段续已经挥手打断，让他安心休养去了。
随后段续没再理会青蛇，独自回到竹舍，重新盘腿打坐，默默诵持一遍经文，随后渐渐进入了修炼状态。
……
种邱郡东城，距离大部分店铺较为偏远的地方。
有一小山坡，山坡约莫有数十丈高。
坡上耸立一幢独自占地的高大楼阁，楼高五层，窗户皆是琉璃镶嵌其上。
灯火美烛摇曳下，花灯转纺映射中，映照得整幢高阁皆是溢彩生辉，让人不禁眼乱目迷。
从楼中时不时传出琴音箫曲，声声欢笑。
此楼正是种邱有名的第一号风雅之地“松竹阁”所在。
大抵世间供人三两成群，欣赏乐舞与佳人之地分为“藏污纳垢所，皮肉交易乡”的青楼窑窝。
亦或是分靠卖艺不卖身的淸倌艺妓，从而吸引文人豪客挥洒诗词的风雅场。
而松竹阁却在外人眼中两者皆不属于，因为谁也不知松竹阁在松竹山上到底靠什么吸引客人。
曾有喜欢逛窑子的客人，刚踏进山下大门就被门口的独眼瞎子一脚踢飞在高阁。
也有喜欢吟诗作赋的文人骚客，上山前还要做过两场考试才被主人允许进门。
还有慕名前来的江湖游客，要接受看门的独眼瞎三招，才被允许入得山门。
这算哪门子富贵场温柔乡？
且听有幸进入其中的男人出来说，大多数进松竹阁欣赏美景佳人抚琴弄墨的人，都挂着一枚城里人没见过的绿油油的小牌，才被放行。
此时松竹阁内，深幔帷帐深处。
有一浑身只披着朦胧轻纱的女子正对着铜镜，仔细梳理满头秀发。
女郎轻轻将牛角梳划过自己的发尾，随着动作的微微起伏亦是能看见面前不断地微微抖动。
窗户外，有什么东西踩踏瓦片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便见到一只肥胖的白猫跃出。
小跑到佳人脚边，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她光滑的小脚。
“吃掉了？”
肥猫一听见这话，马上就耷拉着耳朵。
抬起头想看着女郎，却被一双高峰遮住猫眼。
只听他口吐人言，恨声道。
“主人，我没用，没能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