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鬼怪2
百里姬扭过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端坐于地，却不卑不亢的段续。
“有意思，现在的外乡人胆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你话语腔调让我颇觉新奇，不知你家居何处？”
段续顺口就回答：“小小地名不提也罢，我家距此怕不止万里之遥”
可不就是小小银河系吗？可不是距离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不止万里远吗？
百里姬听着段续的话语，只觉得充满真诚，倒不似作假。
良久百里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她却目光灼灼盯着段续，轻启朱唇道。
“奴家此前虽未曾主动见你，却也知道五日前你被人从马车上抛下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即将死亡，可为何你如今除了气息衰弱外，看似中气不足实则生命力勃勃，这是何道理，可否教奴家？”
段续语塞，这总不能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是穿越而来的吧？
他绞尽脑汁思索怎么回答百里姬的问题，却又不涉及自己的隐秘。
他想起百里姬谈及自己状似起死回生时的神情，不由得一动。
“我观你仪态有礼，举止有度，应该不是山野精怪出身，而是血煞怨魂化鬼吧？”
“啊！你何以知晓？”
仿佛被人戳破自身隐秘跟脚，百里姬不由惊呼出声。
段续见自己随口胡诌就猜中，也颇为得意。
便言谈随性，仿佛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说起来你可能是不信的，我自来亦是见过许多趣事，翻过许多典籍，你这般的同类事迹亦是听过不少，似你这般能在白日出行，吸食活人精血的鬼物，怕是生前就被人折磨致死，豢养有灵，而非天予阴灵，鬼气凝身吧？”
百里姬闻言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事情，她嗤笑一声。
随即背对众人就地盘坐，单手托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既然你知晓这般多的事情，你可曾知晓三百年前顺义国舒家之事？”
段续失笑摇头：“我说过我不居此处，此间轶事倒未曾听闻，何以教我？”
“就算你居住在这附近，怕是也无从听闻了吧。”
百里姬未曾回首，一手指向殿外，开始缓慢诉古。
“三百年前，此地黄土埋藏之所，曾经有一国名顺义。”
“顺义国内有世家大族舒氏，曾有一人名曰舒子，端的是丰神俊秀，后来凭借好相貌官居太尉，国中不论名门望族之流或山野村户之间亦是有名。”
“而后舒子生子曰贡，舒贡又生女曰舒女。”
“舒女出世之时满国尽是水仙盛开，竟然成了一桩奇闻！”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刚才看起来还是声声喝问的紧张气氛，怎么现在百里姬就开始自顾自侃侃论古了。
“舒女年复一年长大，却出落得愈加美艳不可方物，举国境内竟无一女子能与其比之。”
“舒贡常忧其女，容貌却将比之古时妲人一族一般祸国殃民，不久便忧愁而死。时年舒子方四十有四，舒女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就连皇帝也时常亲自至舒家想要见舒女。”
段续疑惑问道：“难不成那时顺义国王已倾心舒女？”
百里姬摇摇头，微微叹息一声。
“又过去几天，有妇人悬梁京都城门，大告舒子为防皇帝强掳舒女，欲损天理人伦强行迎娶孙女。”
“举国哗然！世族派系大震，皇帝大怒誓要革除舒子，罚没舒女净身为奴。”
“舒子得知消息后披发赤足，跪于宫门，言皆色欲堕人，自愿除职，大义灭亲，请求皇帝公正清明，惩处惑人凶徒！”
“皇帝听闻，坐殿哭嚎，言自本不是舒子之错，不应惩处。是因舒女为人自恃美貌之故，理应送进宫内以当处罚。”
阿胆大着胆子嘟囔了一句：“顺义皇帝必定不会惩处舒女！”
百里姬闻言展颜一笑：“是的呢，皇帝并未惩处，却恨舒女身子损毁，而将她供养在自己寝殿，唤来兵士看着其白日宣淫呢。”
段续听着这毁三观的乱伦故事，不由得汗如雨下。
这活脱脱的伦理狗血苦情剧，古人豪放程度竟然令人汗颜。
“情爱迷人眼，欲魔祸人心，明明舒女什么都没做却成为了亲人和君王畸形爱恋下的牺牲品，可惜真正枉死之人大都已经被舒女所杀死。”段续如是想着。
“后来，有大臣谏言称舒女为人淫邪，有辱国威，应该放尽鲜血百里，焚火于身，以赎罪孽。”
“舒女被皇帝派人行刑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旧日荣光，形容枯槁摇摇欲坠，却依旧被人套着獒犬，徒步百里无人山野，直至鲜血流尽而亡。”
“舒女也就是我。”她指了指自己。
“我死后，浑浑噩噩间记起前尘旧事，在鲜血百里路上时常孤身徘徊，渐渐有百里姬的名称响起。”
货郎中有一人惊呼出声：“百里姬百里姬，我就说为什么这么耳熟，大祭公曾说金台山往西百里处曾经有鬼魅害人，莫非就你？”
百里姬没有回答，转而直勾勾盯着段续。
段续皱眉，直觉故事应该还有隐情才对，道：“你还未讲为何你会化为厉鬼？”
哪知百里姬闻言突然面容变得狰狞，脖颈变得细长布满血瘤，眼窝沦陷，下颌半张。
一根长长的舌头就从嘴里冒出来，浑身凡是有窍穴所在都长满血红尖刺。
浑身尽是指头大的褐色伤口，不断蠕动。
百里姬撕心裂肺地发出鬼哭狼嚎道：“是他！是他！是他！”
“奴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取回了奴家的尸首？”
“他将他的血涂满奴家身体后，又分尸百名童男童女！与混合奴家血液的泥土融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现在的奴家从鬼魂之态化成这般！还想和我拜堂成亲！”
这个他自然就是说的其祖父舒子，看来那人果真是心理变态。
连自家孙女死后都不放过，段续默默吐槽。
“当晚，奴家便一口吃了他和狗皇帝！”
百里姬顺手一招，就将落在庙门的灯笼摄入掌心。
“你看，他们俩骨血油脂为芯，面皮为盖，制成的灯笼到现在都未曾熄灭。”
“奴家不想吃人的！可饿啊！恨啊！躯体告诉奴家要用鲜血浇灌它，灵魂让奴家回归天地，情感让奴家吃尽天下男子，可奴家数百年却依然半死不活！”
“奴家是罪恶，是恐怖！”
众人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得心胆俱裂，之前呕吐的人中已经有人直接吓晕过去。
人人都颤颤巍巍，想跑，腿肚子却发抖不能动弹。
段续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可怜又丑陋的怪物。
他被突然发飙的舒女吓得脸色苍白一片，牙齿微微打颤。
“作死作死！好像装逼过头了，这下难道要把自己也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