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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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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赋一下子坐起来,就见蓝尽欢屈膝缩成一团,坐在床尾,盯着他。

    她长发如鸦青色的缎子一样铺落在床榻上,用寝衣把自己从脖子到脚尖全都盖得严严实实,正一脸怀疑,委屈,还有警惕地盯着他。

    没死就好。

    沈赋松了口气。

    “看什么?本宫睡觉不喜欢穿衣服。”

    他身上只盖了张极薄的夏日丝绸衾被,顺滑贴在肌肤上,此时坐起来,便如水一样滑了下去。

    蓝尽欢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他腰下薄被堆叠的地方。

    一大清早的,耀武扬威,那么吓人,挡都挡不住。

    她又默默将目光移到别处。

    “醒了就去漱口!”

    沈赋对她昨天吐得昏天黑地,耿耿于怀。

    蓝尽欢自从醒了,就缩在床角没敢动。

    现在听见这句话,总算如蒙大赦,耗子一样从床尾那一头,蹑手蹑脚往下爬。

    “等等。”

    沈赋忽然唤住她。

    蓝尽欢手脚并用地爬着,就立刻不敢动了,保持着诡异的姿势。

    沈赋看她那怂样,又好气,又好笑。

    但凡她头脑清醒的时候有昨晚一成勇气,他就立刻抛下外面的一切,不顾前生的种种,立刻扑上去将她干掉!

    他丝绸薄衾下的长腿屈膝,将手臂搭在膝上,长发昨夜洗过,也与她一样滑过肩头,长长弥散着。

    赤着的胸膛和手臂,线条极致匀称而暗藏着可怕的力量。

    如此一幅身材,神明也是他,修罗也是他。

    “知道你昨晚干什么了吗?”他意味深长。

    蓝尽欢一双单眼皮儿的凤眼,略显狭长,瞪得滴溜溜转,媚色里藏着点狡猾。

    不知道,但是肯定没干好事。

    但她不敢说得那么直球。

    沈赋无奈,也懒得说了。

    将头一撇,“去吧。”

    “哦。”

    蓝尽欢怂怂爬到床边,掀开帐子……

    人就滞住了。

    外面,地上,惨不忍睹。

    深深浅浅的水渍,一地狼藉。

    全是他俩的衣裳。

    湿了的,撕了的,乱红满地,已经分不清楚谁的是谁的了。

    前世,他也经常把她带到这儿来。

    起初,是猫玩耗子一样吓唬着玩,欺负着玩,她越害怕,他越开心。

    后来,就……纯“玩”。

    眼前屋里这样的情景,若是换了那时候,她必是已经起不来床了。

    虽然向来酒品不怎么样,可身体是有痕迹的,有感觉的。

    她刚才醒来,就仔细感觉了一下,确定除了宿醉的难受,什么都没发生。

    沈赋这是怎么了?

    转性了?

    他这种完全靠下半身跟女人交流的人,居然忽然改套路了?

    “发什么呆呢?”

    沈赋忽然出现在她肩后,明知故问。

    灼热的气息一晃而过,人已经长腿迈开,下床。

    丝绸薄衾便垂垂地滑落下去,留给蓝尽欢一条修长的,一览无余的背影,蜜色的缎子一般泛着光泽。

    他坦然赤着身子,双脚从他们俩那些零碎的衣裳上踩了过去。

    橱柜里,寝袍各色各种奢靡衣料,整齐摆放。

    他指尖一一点过,选了件与蓝尽欢身上的那件一样雪白的。

    衣裳抖开,披上,系了腰间衣带。

    一转身,长发随着丝绸袍子滑动,修长身影映在窗边轻纱帐后,顺手拉动窗边的铃铛。

    远远地,九曲回廊那一头,周肆便知道是主人起了,带着园中的下人们,拉着长长的队伍,训练有素,过来伺候盥洗,安排早膳。

    沈赋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矜贵优雅到极致。

    勾引,而不着痕迹。

    欢欢的身体因为过早的与他亲近,一直对他藏满了欲望,但心里,却因为幼年起就没停止过的欺凌和恐吓,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爱意。

    她对他,全是阴影和不愉快的记忆,甚至连恨都不存在。

    而今,他就是要利用那些欲望,破除那些阴影,叫她慢慢爱上他,迷恋他,心甘情愿的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再也不想离开他。

    一番煞费苦心的倾情表演,只等蓝尽欢心头小鹿乱跳。

    结果,身后的人,轻描淡写,还带着怯生生的惧意:

    “内个……,殿下,可以吃饭了吗?”

    沈赋:……

    他花孔雀一样展示身材和优雅举止。

    她却一直在盯着周肆那些人,巴望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弯弯曲曲的九曲回廊,把早饭送过来。

    蓝尽欢:快要饿死了,要是能有一碗热汤细面……

    周肆总算走到水榭近,在门前笑容可掬:

    “公子昨晚吩咐厨房准备的热汤细面来了,鸡汤、红枣、香菇,只有葱花不放香菜,您和小公子不如趁热吃?”

    蓝尽欢不自觉地用指尖儿抓了抓额角。

    鸡汤、红枣、香菇,只有葱花不放香菜,的确是她惯常的口味。

    嗯,巧合!

    ……

    早膳在临水的露台上用,一张软席,一张小桌,两人各自雪白的寝衣,疏懒拢着长发,面对面跪坐下来。

    就像一对昨晚才第一次见面的新婚夫妻,明明有过肌肤之亲,却生疏拘谨又保持距离。

    蓝尽欢饿极了,耐不住热汤面的诱惑,捧着筷子,等到沈赋点头,就埋头干饭。

    沈赋吃的不多,只捏碎些点心渣儿,丢进水里喂锦鲤。

    他不爱吃这些。

    他吃御田的胭脂米,用小荷叶莲蓬汤,鱼要吃御用的鲟鳇,就连一道素菜,也要配十几样山珍熬的高汤。

    某人什么都会,却宁讨好南燕那个老不死,也从来都不肯好好做给他吃。

    他睨了蓝尽欢一眼。

    蓝尽欢低头干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辈子,再也不伺候了!

    这时,白鹤巨大的身影从他俩头顶掠过,盘旋了两圈儿,一个俯冲,箭一样的扎入水里,叼了只鱼,又一飞冲天。

    沈赋被扑棱了一身水,衣裳里面藏着的小黑蛇嗖地将脑袋竖起来,朝着白鹤的背影吐着信子示威。

    蓝尽欢脸都快糊进面碗里去了,见此情景,叼了一大口面,也停住,不敢动。

    以她对沈赋这个人的了解,下一秒,他就该将天上那只白鹤给一筷子扎下来。

    然而,他却只是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对她笑笑。

    “昨晚,无妨,有一条大鱼,比它扑腾地还厉害,我都没嫌弃。”

    蓝尽欢:……

    还是吃面吧。

    她对这个露台水栈,有很多不太好的回忆。

    沈赋喜欢把她摁在这里,将人推得半截身子从水栈上倒仰下去。

    他掐着她的细腰,任由凌乱的长发落入水中,一漾一漾。

    “别……别在这儿,会给人看见,求你。”

    她那样的情形下,还总是艰难地保持着理智,想要开推他。

    “谁敢看!”

    她越是抗拒,他就越凶。

    沈赋眼睛看着湖水被锦鲤搅合地一漾一漾,也想到了那些事,心底躁动如野马,面上虽静若平湖。

    两个坐姿端正,一本正经的人,同时在暗地里想着同一件不可描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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