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辜家的宴会上多管闲事
宴会中到场的女孩中,大部分身边都有长辈或者其他亲友陪同,只有少数是像桑沛儿这样,只身而来。
她们也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阵营。
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即便从外表和打扮上,看不出任何的差别,但她们好像就有这种,能识别同类的本领。
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区分出是否是自己阵营中的一员。
前者将彼此当作竞争对手,看似亲切的言谈举止之中,充满了挑衅和揶揄。
后者就平和的多了,除了几个性格实在不讨喜的,剩下的小姑娘都保持着面带微笑的客气态度。
而前者对后者,就几乎是将蔑视和嫌弃写在了脸上。
大家都是抽奖箱子里的一张许愿纸,却还是分出了高贵与低贱吗?
这让桑沛儿想到了很久远的一段记忆。
在一个很大的院子,也是这样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子们,娇憨烂漫的年纪,却早早就知道了未来注定的命运。
有些家室好的姑娘,就要显得端庄秀丽,她们来是争夺正妻之位的。
自认比那些家世差的姑娘高贵。
还要分什么嫡庶,讲什么出身。
命运被男人左右,何其可悲。
那时候桑沛儿是旁观者,现在却难得身在其中体验了一把,被蔑视的感觉。
在婉婉公主殿下的口中,她就是个能被随意摆弄的小猫小狗。
和她同样命运的额那个女孩儿,也是如此。
她很漂亮,是清纯可爱的的长相。
身材匀称纤细,气质干净。
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
似乎是不习惯穿小露香肩的衣服,显得有些局促。
长发披肩,脖颈修长,戴着一条珍珠吊坠的细链。
轻薄的布料在胸前堆叠出花苞的形状,然后沿着姣好的曲线一直到小腿,然后在她的身后余出一节裙摆。
坡地的高跟鞋将脚腕显得分外纤细,走动间像身后像飘着一朵云。
轻佻的男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要碾碎一个女孩儿的尊严。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踩掉裙子的羞辱。
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和治愈的伤疤。
桑沛儿歪着头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被选中的目标。
干净的东西,总会让人有弄脏的冲动。
肮脏的人哪配长一双能欣赏云朵一样女孩儿的眼睛。
就算是浅青色西装的男人,有犹豫的瞬间,也被另外两人说服了。
“难道你不想看看,妹妹裙子底下穿的什么吗?”轻佻的男人诱惑着他,“这条裙子很修身,布料又薄,我赌她肯定没办法穿的很保守。怎么样,假正经,打赌吗?你赢了我就把你看中的那块表送你。”
浅青色西装的男人没说话,轻佻的男人就笑了,似乎知道他同意了,有些得意的继续污言秽语,“别看长得清汤寡水,以我的经验,她身材很有料的。这么稚嫩的样子,等会哭起来,肯定很美。”
肮脏的杂碎。
见三人起身往小白兔那边走,桑沛儿也站了起来。
跟了上去。
轻佻的男人一边走,还在小声的和两位同伴商量,谁去做踩住裙子的人。
他看了一眼浅青色西装的男人,挑眉道:“不得不承认,你长了一张斯文败类的脸。要不你去吧,被一个英俊的男人踩掉了裙子,肯定羞耻度翻倍,哭的会更好看的。”
“不。”浅青色西装男冷漠的拒绝道。“我不参与,只看结果。”
“嗯哼,真是个喜欢立牌坊的家伙。”轻佻男的手指在左眉毛上一划,转向他的公主殿下,“婉婉公主,你来?”
“为什么你不去?”公主殿下高傲的斜睨他。
“啧,你们怎么不明白呢?我这样俊美的男人,当然是在小美人摔倒的时候去扶她了。”轻佻男笑着舔了舔嘴角,“到时候看的更清楚。我的剧本是当少女梦中的英雄。想一想,噩梦里唯一的光明,多么美好的桥段。”
他还在畅想之中,到了目标女孩的身边。
毫无防备的小白兔,和身边的人说着话,见有人靠过来,就下意识的想侧身避开。
而此时,一只高跟鞋,已经踩在了她的裙摆上。
只要她一动,身上的衣服就会散开,落下。
计划的实施者脸上已经露出了即将得逞的微笑,却在这时候,地上的衣摆上,又多了一只小巧的女鞋。
正好重重的踩在之前的那只高跟鞋的鞋尖上。
“啊!”被踩到脚尖的公主殿下,疼到面容扭曲,想抬脚却发现抬不起来,就要伸手去推桑沛儿。
“啊?”小白兔被吓到了。
“别动。”桑沛儿一手搂在小白兔的腰上,让她不要转身,另外一只手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挥出去正好打在了婉婉公主的伸过来的手上。
“啪”的一声,把她的手腕握住。
同时脚下踉跄了一下,抬起踩着对方的脚,踢在对方的脚腕上。
“啊,啊!滚开!”脚腕被踢的公主疼得下意识捂着脚腕后退,不停的甩手想要甩掉桑沛儿的手。
“你确定吗?”桑沛儿挑眉,“那我松手咯。”
然后说完一扬手,将公主的玉手,扔向了过来扶人的轻佻男人。
角度挑的十分刁钻,长而锋利的指甲,在男人的眉眼间划过。
瞬间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
“你没事吧?”桑沛儿这才像是借到力一样的站稳了,有些担心的问乖乖不敢回头的小白兔。
“没,没事。”小白兔声音都是发颤的,“刚,刚才……”
“刚才?刚才我看到这位姐姐的脚,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裙子,就想过来提醒一下。”桑沛儿微笑着,伸手握住了过来兴师问罪的公主,打过来的巴掌,提高了声音道,“结果走的太急了落脚没站稳,不仅差点摔倒,还踩了婉婉公主殿下的脚。”
她眯着眼,笑的乖巧:“幸好婉婉公主的骑士及时扶住了她。”
“放开我!”奚穆婉怒声道。她的巴掌没能如愿落在桑沛儿的脸上,还被人抓住了手腕,脸色不由更加难看。
而且对方言语中的奚落,要让她怒火升腾,几乎要战胜理智。
下一秒就要不顾形象的撒泼。
小白兔吓得就要往桑沛儿身后躲。
她的腿很长,身高比桑沛儿要高一些,又穿着高跟鞋。站在桑沛儿的身后,脸也是露在外面的。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羞的满脸飘红。急忙又站了出来,往前半步到了桑沛儿的身侧。
胆子小不代表脑子不好。
这么大的宴会厅,灯光璀璨,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照的秋毫必现,怎么会有人偏偏这么凑巧就踩到她的裙摆上。
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隐约间的敌意,她也能感受到的,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猖狂的欺负人。
“打架,我不行的。”她看着被身边同伴拦住的奚穆婉,有些担心的小声对桑沛儿道:“要不要把鞋脱了当武器?”
问询中还有一点跃跃欲试。
听得桑沛儿勾了勾嘴角,果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不用,她的同伴会提醒她的。”
婉婉公主这个称呼,一听就是熟悉的人之间的调侃。
带着一点亲昵和轻佻。
很可能是个专属于某人的爱称。
桑沛儿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轻佻男和浅青色西装男只要不蠢,就会明白她的意思。
我听到了你们见不得台面的对话,识相的就滚远一点。
当然,这也是一种挑衅。
如果对方足够的坏,不仅不阻拦还煽风点火,那也好。
这可是他们先挑衅我的,那我下手对付他们,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
既然主动招惹,如何反击,用什么手段反击,主动权就在桑沛儿手中了。
送上门来的食材,当然是来者不拒。
规则之下,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被欺辱后还手,都在允许之内。
规则不允许,掌握了特殊力量的人,主动对普通人动手。但同时,对反击的力度界定也非常模糊。
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辱骂在先,被辱骂的人心中愤怒,以至于用特殊手段将其杀死,都不会被规则所追究。
当然,人间执法者是否会追究,也不在规则的管束之内。
所以,桑沛儿现在的行为,更很像是在钓鱼执法。
或者说,用碰瓷这个词更合适。
这边的动静不小,吸引了宴会上不少人的目光注意。
他们打量的目光都会先落在小白兔的身上,然后不可避免的汇聚到桑沛儿的身上。
相比小白兔明显被欺负了的慌张表情,淡然自若站在那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桑沛儿,表现得就有些奇怪。
不像是被欺负的,但也不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圆润可爱的小珍珠,被串成一条短的项链,戴在少女纤细的脖子上,正好停留在形状明显的锁骨上方的位置。
搭配黑色的蓬蓬袖花苞短裙,将少女的俏丽活泼衬托的恰到好处。
浓重的黑色压住了这个年纪无可避免的稚嫩,可爱的款式却又很符合少女的气质。
同时,白皙的皮肤与黑色的裙子的视觉对比,纤细的小腿和脚踝,系带的黑色圆头女鞋,又在俏皮中多了一丝独属于这个年纪才有的小性感。
少女的头上扎了个高马尾辫,头顶有一顶黑色小帽子。俏皮可爱。清秀的脸庞上只有淡淡的一层妆,娥眉淡扫,眸光如水,美好的像是夜空中静静开放的花。
她身上有一股神秘的让人看不透的冷漠气质,比起像花,倒是更像夜空中的一颗繁星。
星光如新,星光如旧。
奇怪的少女。
有些目光里是好奇,有些则在好奇后,带上了恶意。
“奚家的大小姐又在玩她那套欺负人的小把戏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看看,吃瘪了吧。”
有认识奚穆婉的,靠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是谁,私语的声音大了一点,让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原本轻佻男拉住了奚穆婉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看样子是说出了桑沛儿可能听到他们对话这一点,将对方劝住了。
可这句话一出,奚穆婉的脸就彻底的黑了。
轻佻男挑眉,知道劝阻不了了,啧了一声,放开了揽住她的手。他额角的伤口不大,却很疼。这个无奈挑眉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让他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用手去触碰。
伤在眉上额角,伤口虽然不大,但足够深。
会留下一条伤疤。
一条破了相的伤疤。
运势已破,就需要功德福运来填上。
如果不能堵住缺口,以后必会诸事不顺。
桑沛儿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
她将奚穆婉的手打出去的那一下,可不是无心之举。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虽然只是一个小口子,但有了这个口子,这人以前做的那些恶事造的罪孽,就有了突破口。
最有意思的是,造成这道口子的人,是他亲近的朋友。
一饮一啄,报应不爽。
而且这三个人关系密切,是一丘之貉。现在发生的事情,寥寥数语就达成了一致并付诸实施,以前必然做过很多次,其中不乏更加过分的行为。
品行可见一斑。
臭味相投同气连枝,恐怕利益上也有所纠葛。轻佻男的运势出现变故,势必会连累另外两人。
自私自利的人,面对不利的境况,很少会选择和衷共济共渡难关,而是会选择吞掉对方壮大自身,增大自保的力量。
他们只相信自己。
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刚才的话谁说的,你敢站出来当我的面说吗?”这时候,愤怒的奚穆婉环视四周,大声的质问道。
没在轻佻男身上浪费时间,桑沛儿的目光快速在周围的人身上扫过。
她也在找说话的人是谁。
这话里的恶意不仅是冲着奚穆婉的,也是冲着她。
显然是想挑起奚穆婉的愤怒,让被打断的恶劣继续下去。
虽然这和桑沛儿的预期相符,但她不喜欢被别人支配。
“哼,一只敢叫唤不敢露头的鸡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见没人应声,奚穆婉不客气的说道。
然后将将目光对准了桑沛儿,“还有你,踩伤了别人不知道道歉吗?鲁莽无知粗鄙的女人,也配来参加辜家的宴会!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我想,你没有权利在辜家的宴会上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