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颜面价几何

    京城从西直门到玄武门，一路门户大开，司徒晏亲率百官到街上相迎。那一日演武场上论功行赏，李旺直念到嘴巴发干才把各种赏赐念完。立功的小将们升官发财，谢国公谢楚嫋封无可封，但他儿孙多啊，司徒晏一口气赏下两个侯爵，两个伯爵。百官羡慕得眼都红了，怎么就这么会教孩子呢？

    勇王已是王爷，司徒晏也没钱赏赐，特许他三代之内袭爵不降等。

    顾砚西直接封西陵侯，与顾融的爵位平起平坐，还顺便给定了他和户部陈尚书家姑娘的婚期。

    最后轮到了普通士兵的赏赐和战死士兵的抚恤金。

    司徒晏难得老脸发红，抚恤金自是马上到位。

    但犒赏士兵和下级军官的的赏银却成了一纸免税书。从十两到五十两不等，且可以转赠他人，只要到官府备案便成。大家伙眼界大开，头回知道，赏银还能这么发。

    司徒晏深深鞠躬：“国库空虚，发不出赏银是朕这个皇帝的失职，这是朕目前唯一能想出的解决方式，朕对不住你们。”

    谁也没想到，一国之君会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认国库空虚；更没想到，他会向普通士兵道歉。

    没拿到现钱虽然不爽，但免税于他们一样是好事儿，这钱只是迟点到手罢了。

    再说，皇帝都道歉了，这年头，有谁能得到天子的鞠躬啊。

    勇王愣过之后头一个反应过来，高呼皇上万岁。谢楚嫋紧随其后，把近年军饷军资及时到位，且只多不少的事儿拿出来夸了夸。

    士兵一想也是，难得这几年军饷从未拖欠，甚至还补上了早年拖欠的，他们只要是没在外头花田酒地的，多少都存了些银子，回家买点田地或者做些小生意，要不了几年，这赏银也就兑现了。

    于是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下来。

    司徒晏大大地松了口气，让宫人搬来桌椅，并让御膳房上酒上菜。

    虽然谢国公并未把十五万军队全带回来，可五万人还是有的。皇宫里哪个厅都不够大，只能在演武场开宴。好在士兵们早就习惯了露天吃饭，只要有酒有肉，地点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

    犒赏三军足足忙活了一天，直到深夜演武场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早朝之后，司徒晏正想召谢国公和勇王叙事，不曾想被一群老臣抢了先。

    司徒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可父皇刚走不到一年，他若拒见老臣，少不得要被说一声人走茶凉，只得硬着头皮让人把他们请了进来。

    这群老臣痛心疾首，上来就埋怨他怎能自揭其短，就算国库再空虚，也不该当着三军的面说啊。

    更何况，以免税抵赏银闻所未闻，传出去真真是丢尽了朝廷的颜面。

    司徒晏开始还左耳进右耳出任由他们说，可他们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怪他丢了朝廷颜面。

    司徒晏火了，颜面值几个钱：“诸位爱卿这般顾及朝廷颜面，不如把这钱凑一凑出了吧？一百多万两银子而已，想来以各位的身家不成问题。”

    他之前不是没打过筹钱的主意，只是后来作罢了。

    南蛮和回颌已经休战，剩下北疆，想来也不会再大肆动武。只要熬过这一年，大胤就能开始休养生息，少了战争这个吞金利器，国库自会日渐丰盈，他也不想让人说，朝廷一有事就让底下人出钱背锅。

    哪知这些老臣倒是还嫌他丢脸了。

    一听要让他们筹钱，这帮老臣立时息了声，片刻之后开始哭穷。

    这帮人都是文臣，哭穷也哭得天花乱坠，就差说自己俸禄太低要上街讨饭了。

    司徒晏撇了撇嘴：“听闻卖官是笔好买卖，既然朝廷的俸已不足以让诸位爱卿养家胡口，不如辞官另谋出路吧。朕也正好将您几位的位置空出来放到拍卖行拍卖，为众将士赚点赏银。”

    老臣们面面相觑再不敢吱声。

    这皇帝怎么回事儿？这么荒唐的主意到底是咋想出来的？想就算了，他居然还说出来，还不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该不会来真的吧？

    他们不敢不当回事儿，毕竟皇上做事出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说到做到啊？虽然自称老臣，但那是因为他们追随先帝，以年龄来说，离请辞还有好些年呢。最最关键的是，家里的小崽子还不能独当一面，自个儿这会辞官，孩子咋办。

    司徒晏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一帮人，心里又开始心疼银子了，合着朝廷花钱还养着这么多闲人，他挥挥手把人打发走，多看一眼都是心疼。一天天的就知道瞎哔哔，有这精力做点正事儿不行吗？

    别说，这几年各部门间的人员的确是有些过剩，特别是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职，里头几乎全是塞的各家纨绔，着实是时候精减一番了。司徒晏默默把这事儿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