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自证清白
农田司偏僻,门前冷清,鲜少有人路过。
但门前无人,门后有啊。常小雨这一声大吼之后,大门内便探出了好几个脑袋。各种探究的目光在刑骞和常小雨之间梭巡。
青苗默默地往边上挪步,想要离这两人远一点。
但常小雨却不放过她,一下子跪到了她面前:“姑娘,我知道你就要跟我表哥成亲了,我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以后绝对不会跟你争宠的,只求你给我和孩子一口饭吃。”
青苗很是后悔,热闹果然看不得。
她很想转头就跑,但她是皇后身边的人,代表的是皇后的脸面,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皇后的脸怕是要被她丢光了。
努力忽略门后那些好奇的目光,青苗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身前却笼下一片阴影,刑骞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常小雨,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说你的孩子是本官的,好啊,那你告诉我,本官是什么时候与你同的房?”
常小雨羞怯道:“表哥,这种话怎么能在外面说?”
“为何不能,你把一个野种栽给本官,本官还不能自证清白吗?门里的同僚们,别光躲着看戏啊,烦请出来给刑某做个见证。”
门里的人面面相觑,但有跟刑骞交好的还真率先走了出来。
有年长的劝道:“刑大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要不还是带你表妹回家说吧。”
“对啊,刑大人,男未婚女未嫁,便是你表妹真怀上了,大不了娶了便是。不然始乱终弃的名声传出去,怕是御史就该弹劾你了。”
听着这些,常小雨苍白的脸色慢慢回暖,泫然欲泣地又叫了声表哥。
刑骞却是摇头:“刑某不才,但也不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常小雨,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是什么时候与你同房的。”
常小雨傻了,她只想着把孩子赖到他头上,本以为表哥会息事宁人,带她回家再慢慢谈。哪知他却破罐子破摔,直接跟她撕破了脸。看着刑骞六亲不认的模样,常小雨有些慌,完了,这事怕是不可能善了。但箭在弦上,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那么多次,表哥说的是哪一次?
刑骞嗤笑了一声:“随你说。”
“正月二十六。”那天刑骞回家了一趟,为了劝她对婚事待慎重些,彭元礼不是良人。只可惜,那时候她被富贵冲昏了头脑,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
刑骞继续问:“好,正月二十六,何时,何地?”
“就,就那天晚上啊,你夜半摸进我的房间。”
“夜半?子时?”
“亥,亥时。”
“好,还有呢?”
“还有我都记不清了,你每次回家都趁姑姑姑父睡下,偷偷摸进我房间。”
看戏的人发出了嘘声:“看不出来,刑大人平日里一本正经,居然喜欢夜半偷香。”
但有些人看向常小雨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
刑骞问道:“确定都是半夜吗?”
“当,当然,这种事,总不能大白天的做。”常小雨越说越顺溜,不怕,孩子的坐胎时间不可能明确到哪一天,他便是一天有不在场证据,总不可能天天都有。
刑骞转头看向一个中年官员:“陶大人,本官记得农田司夜间出入都有留底的,烦请您帮我查一下,然后告诉她,去年冬月开始,哪一日刑某不是宿在农田司。”“
刑骞是司徒晏从国子监捞出来的,国子监有提供住宿,农田司也有。当时的他身上盘缠早已用尽,便直接搬了进去,本打算父母到京再搬回去与他们租房同住。哪知不光父母来了,常小雨也跟了过来。
居然还想和他再续前缘,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脸皮。
再则,母亲的心软也真是要命。
好在父亲足够精明,表哥表妹说是亲戚,但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是以除了偶尔回家吃饭,父亲压根儿就没让他在家留过宿。
常小雨看着那姓陶的官员真拿了个本子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刑骞扫一眼她颤抖的身子,冷声道:“春生,麻烦你跑一趟衙门,帮我报个案。”
春生便是门房,他和大多人一样,已经被这出戏的反转给震傻了,这会子听到自个儿名字才回神,应了声好拔腿就跑。
跑了两步又回头:“大,大人,这案子要报去哪个衙门?”
“污蔑朝庭命官,又怀了罪臣的孩子,报去大理寺吧。”
这戏里还有戏啊。
众人齐齐看向他,常小雨听到罪臣两个字,浑身力气在这一刻被抽空殆尽,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只可惜,没人去扶他。
“刑大人,什么罪臣的孩子?你这表妹”
“诸位大人大概还有点印象,此前刑某说有个表妹与彭元礼谈婚论嫁。虽是作妾,却也是正经收了聘礼的。如今彭元礼犯事被斩,家人又都被流放。说来,常小雨肚子里这个,算是他的亲生血脉,也不知用不用被流放。”他幽冷的眸光扫向常小雨,里头没有半点情绪。
常小雨瘫软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场面完全失控,她已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她错了,错估了刑骞的脾气,也错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农田司诸人也有些错愕。
刑骞 平时瞧着老实木讷,在农田司里多半也只在埋头干活,于人际上实在缺漏颇多。要不是景王罩着,说不得早就被人挤兑走了。
谁也没想到,惹急了他他竟是这番模样。六亲不认,上来就是杀招。且看他自证清白那段,有理有据,不光口才了得,才思也甚是敏捷。
那些曾经看不惯他暗地里给他下绊子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以前以为他是运气好才躲过的绊子,如今看来,人家怕是心里明着呢。
眼见春生越跑越远,常小雨也不知从哪又生出了几分力气, 连滚带爬地跪到刑骞跟前:“表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报官别报官,我,我不想被流放啊。”
她哭得涕泪横流,比之前的样子真诚得多。
刑骞却是不为所动,只漠然地吐出两个字:“晚了。”
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悄悄挪到青苗身边:“哇噻,这男人太行了,啧,要是他还没婚配,你就收了吧。”
青苗转头,入目便是一张看好戏的笑脸,她惊讶道:“青芽,你怎么来了?”
“约你吃饭啊,正好带你去看看囡囡,她今儿长了两颗牙,可逗了。”
“平成又不是没长过牙,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平成是青苗的长子。
青芽撇嘴:“真是的,臭小子能跟宝贝女儿比吗?这个等下再说,咱们先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