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绝望之城

    瞻贤城每天都在死人。

    恐惧在所有人心头弥漫，看着高高的城墙，城中不知不觉地传出流言。疫病再控制不住，就要屠城了。

    而带人守在城外的瑞王，便是提着刀的刽子手。

    恐惧引发狂躁，反正都要死了，何不在死前痛快一把？

    不少染病的人见没了生的希望，本着拖死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故意去蹭没染病的，强的的抢劫弱小，好色的欺凌妇女，老弱妇孺成了这些人最好的发泄对象。人性的恶在城内疯狂蔓延，甚至有人去攻击那些辛苦救人的大夫们。城内四处都是轻症状的施暴者，你说重症的？

    他们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躺着等死了。

    司徒晏没办法，只能穿上全套的防护服，将每一寸肌肤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亲自带人入城，以暴治暴。并将染病和没染病的彻底分开，至于死掉的患者，则集中在一起焚烧。

    瞻贤城里的气氛压抑到极致。就连手持大刀的执法者，也得时时警惕，因为谁也不知道，染病者会从哪个方向冲他们蹭过来，撕破他们的防护服。

    瘟疫没有蔓出瞻贤城，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朝堂中已经有人提出焚城。

    跟一城流民比起来，自然是全国的百姓更重要。

    太子仁义地反对了这个建议，但提出焚城的却全是太子党。

    他暗挫挫地派人煽风点火，去赈灾的是司徒晏，在瞻贤城的也是他。一旦焚城，这个锅定然死死扣在他身上，残暴的名头是跑不掉了。

    瑞王党自然不会同意，罗列了一堆理由拒绝焚城。

    不是都找到传播途径了嘛，只要不接触就不会被传染，何必急着赶尽杀绝？二三十万人呢，这般大型的杀戮小心引来天罚。

    朝堂上两派人争得不可开交，长乐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没闲着，戒了荦腥，日日在小佛堂诵经两个时辰。只盼瘟疫越闹越大，最好能让司徒晏也染上死在里头。

    陆念芙也在求神拜佛，京城内外的寺庙庵堂，无论大小远近，都得了一笔香油钱。

    钱不多，就是一点子心意。毕竟大头都拿来买粮买药，供给灾区了。

    陌桑新开了个方子，自个儿守着煎完药送到昌武帝的寝殿：“皇上，您这病切忌忧思过度，不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昌武帝靠在床头：“那便不救了，你给朕扎两针，让朕挺到小七回来就成。”

    “针炙是你们中原大夫才会的招数，我只能让弯弯咬你两口。”

    “弯弯是什么？管用吗？”

    “管用，保你眼睛一闭，早登极乐。放心，过程绝对不会有半点痛苦。”陌桑看了他一眼，颇为遗憾：“可惜弯弯近来伙食太好，又壮了一圈，守城门的大哥非说那么大的蛇会威胁到您的安全，不肯让它进宫。

    敢情弯弯是条大蛇，李福瑞浑身一抖：“大，大，大胆，陌大夫，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陌桑满脸无所谓：“不就是皇帝嘛，但他是你们大胤的皇帝，跟我个西疆人有啥关系？来，先趁热把药喝了，病人就得听大夫的，不然下回在你药里加黄连。”

    李福瑞崩着脸梗住了。

    说得好有道理，完全不知该怎么反驳。

    昌武帝却是闷笑出声：“你倒是个胆子包天的。”

    陌桑撇了撇嘴：“快吃药。”

    药里加了助眠的小东西，昌武帝吃了药，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陌桑对着李福瑞千叮咛万嘱咐：“你家皇上这身体，好好养着还能有几年。可要像这样，动不动就想东想西地不睡觉，那可真是说不准啰。”

    李福瑞表情犯难：“陌大夫当知道，皇上这失眠之症由来已久，想让他多睡可太难了。”

    陌桑递给他一块香：“睡不着就给他点这个。”

    “这是？”

    “安神香，西疆特产，别处买不到，回头记得给我结个账，这玩意儿的原料可贵了。”

    李福瑞抽了抽嘴角：“陌大夫放心。”

    当皇帝的还能赖这两药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