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落崖

    这是山西最热闹的一个春节。

    因为朝廷终于真正地开始剿匪了。从年前开始，短短一个多月，每一州县都有土匪窝被连根拔起，而且不止一处。只要一想到再也不用上缴高额的保护费，商人们便弹冠相庆，只恨不得把瑞王给供起来。

    他们很想当面道谢，只可惜一直没见着人。

    瑞王忙着呢。

    一开始是忙着领人打游击，后来漕帅和钦差领兵前来，又开始清算山西官员的罪行。

    官匪勾结，贩卖武器，通敌叛国。

    这些罪名一旦坐实，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这些当官的。整个山西官场乱成一团，两派人斗得不可开交。很快，司徒晏这边就占了上风，这日司徒晏趁着夜色带着百来号人前往晋中，因着有柯丞和程北昱，太原和晋中是最平静的，底下的官员一半早已归降，另一半也已被镇压。

    是以司徒晏进城的时候放心得很，直到师爷迎出来给他参拜，说程北昱温了酒在后院等他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程北昱是个很谨慎的人，平日里尚不爱喝酒，更别提如今整个山西风声鹤唳，司徒晏的人头在外头已经被喊到了百万两的高价。

    他不动声色地与师爷周旋了一番，然后趁其不备拧断了他的脖子大喝：“跑。”

    可惜已经迟了，整个府衙已经被人围住。

    看着屋顶上隐现的人头，百来号手下自觉地向中间靠拢，企图将司徒晏保护到中间。

    司徒晏大叫：“围过来干嘛，生怕不能被人包圆啊？给老子散开，能逃几个是几个。”

    毛鹏义叫得比他更大声：“不行，保护老大。”

    “保护你个头，你们在只会拖老子后腿。”他一脚踹在毛鹏义的屁股上，借力几个闪身便想往外蹿。

    便在此时，屋顶上的人开始弯弓搭箭。

    底下的人挥刀斩流矢，因着没真的围到一起，倒也有刀剑发挥的空间。加上那些人的箭多往司徒晏的方向去，他们的压力并不算大。

    看来只有他才是目标。

    司徒晏当机立断，转身就跑。今儿带来的一百人，除了毛鹏义就没几个经打的。对上土匪那样的乌合之众没问题，可跟今儿这些杀手对上根本不够看。只是第一轮流箭而已，居然就有人倒地了。真叫他们舍身护着自己，怕是没几个能活下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身为饵，把这些杀手引开。

    tui，就知道京城这些兵不行，关键时候都派不上用场，等回了京城的，他非得往死里好生操练操练他们不可。就这身手，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兵的？

    因着程北昱的关系，司徒晏对晋中府衙还算熟悉，仗着轻功和手中的刀一边躲闪，一边撕开一道口子向外蹿。

    漫天流矢乱飞，司徒晏走位无比风骚，还有空回头冲自己人吼一声：“都给老子活着，否则别想拿到抚恤金。”

    这嚣张的态度刺激到了背后之人，也不知打哪个方向传来一声喝令：“换毒箭。”

    很快，追来的箭就不一样了，月光下的箭头泛着乌亮的光，一看便知涂了巨毒。司徒晏不敢掉以轻心，一边专心飞蹿，一边吞下几颗解毒丸。

    季靳出品，疗效显著。

    便是中了见血封喉的巨毒，也能缓解一二，不至于马上毒发致死。

    以司徒晏的武功，想要甩开人还是很容易的。但今儿追来的人显然不一般，直到他跑出了城，也没能与后头的人拉开多大距离。而这一阵狂奔，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快到极限了。他判断了一下方向，往他亲自踩过地皮的赤火山跑去。

    半个时辰后，解毒丸果然派上了用场。

    司徒晏看着小腿上那根箭尾还在颤抖的箭，骂了声娘。

    然后拖着残腿去了另一面悬崖。

    赤火山的天险悬崖很大，一半连着一条狭小的出口，另一半则是一条江。虽则江水湍急，但比起被一群高手追上，显然前者逃生的机率更大些。

    山风猎猎，山崖上一道人影纵声一跃，许久才听得一声“扑通”。

    慢一步追上的一群黑衣人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追下崖去找找？没死再给补一刀。”

    “下头是河啊，等你下去，早不知被冲哪儿去了。”

    “那就让他这么逃了？万一没死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一切自有参将大人定夺。”

    另一边，欧阳文快疯了：“你们是猪吗？王爷叫你们自己逃命，你们还真自己逃了？”

    这他娘的一群什么手下？

    毛鹏义很是羞愧：“小公爷，我们是想拼死保护老大的，可老大的轻功你知道，我们这帮人，哪一个也追不上啊。”

    欧阳文：“你们气死老子算了，还愣着做甚，召集人手去营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