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不知所起
时隔两周，南若邻终于见到了萧崖天。
在办公室门口，他和父母一起走出来。
两人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身心都深深一震，目光再也移不开。
他的伤势好多了，其他一些地方只是贴着创可贴。
南若邻瞧见，不由心疼。
莫兰跟着出来，看到视线始终都在南若邻身上的萧崖天，心里直叹气。
这小孩这么明目张胆的真的好吗，都不顾及一下她的面子！
青春期的小孩啊，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萧崖天，回教室上课吧！”
闻言，萧崖天终于看向莫兰，但一声不吭，看上去还挺倔。
他的父母不满地推了推他，让他别装哑巴。
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不懂礼貌。
“老师，你看我家崖天……”萧崖天的妈妈欲言又止。
莫兰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笑了笑。
“阿姨放心吧，萧同学虽然平时行为不羁了点，但品德和资质还是不错的，我们很欢迎他回来。”
“真是太谢谢您了，那就有劳您费心了，成不成才不要紧，只要他不再惹事就好了。”
萧妈妈要求不高，只要她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了。
“放心吧，你们先回家。”
“好的好的！您忙，我们先走了。”
萧崖天终于回来上课，南若邻心里当然是开心的。
只是，他们之间又疏远了。
安静的午后，教室里安静无声，冷嗖嗖的。
萧崖天不知在后门站了多久，视线定定的凝望着那抹思念不已的身影。
最终，他移动脚步，向南若邻走去。
就让他做一回白日梦，就让他觉得她就是在等他。
南若邻趴在桌子上小憩，臂弯里露出半边疲惫的脸。
她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羽绒外套，厚厚的，把她整个人包裹着。
她一条胳膊放在桌上枕着，另一条胳膊垂直地悬挂下来。
细长的手指从袖子里露出来，指尖冰凉，指甲冻得微微发紫。
感觉到一抹暖意温柔地拢住了自己的手，南若邻手指一颤，慢慢睁开了眼。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萧崖天的面容逐渐清晰。
眉目疏朗，轮廓分明，只是比之前瘦了些。
没了桀骜不驯，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爱意翻涌。
南若邻微不可闻地呻吟了一声，睡眼惺忪。
仿佛失而复得，萧崖天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注视她。
南若邻的手指变得暖和了，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往他脸上而去。
微暖的指尖轻轻地拂过那些伤口，触碰到那些淤青时，萧崖天疼得眉头一皱，忍不住“嘶”一声。
他并非弱小，只是在她面前，不想伪装。
“还疼吗？”
“不疼了。”
萧崖天嘴角微扬，心里如释重负一般，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不放。
南若邻脸色蓦然通红，心跳蓦然加快，但没有拒绝他的亲近。
她想起了常子煜的话——“喜欢与在意，是掩藏不了的。”
她真的，喜欢眼前这个男孩吗？
南若邻不确定，也不否定，因为她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喜欢他。
可是在身边人不断的提醒下，她终于承认萧崖天对她的与众不同。
那样赤裸裸明晃晃的深情与爱意，当局者迷的她再也不能忽视。
嘴巴可以谎话连篇，但眼神永远不会。
她也不再装聋作哑，开始正视他的感情。
“为什么和常子煜打架？”
南若邻语气平静地问，眼里涌现怒气，但更多的是担忧。
他不顾后果，尽数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
可是他周围的人都因此受到了牵连，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难道他都不在乎吗？
“对不起。”
萧崖天诚恳地道歉，握紧了她的手。他悔不当初，南若邻眼里渐起的雾气让他自责。
“我知道馨宁还有刘萱来找过你麻烦，你受委屈了。”
是的，她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与冤枉。
南若邻从未受过这么大的伤害，被人一通乱骂，被人打了巴掌，被人威胁恐吓，被人议论纷纷。
不知不觉间，她红了眼眶，鼻子发酸。
萧崖天既心疼又难受，内心充满了对她的内疚。
明知他的行为会给她招来祸端，他还是冲动行事。
对她正大光明的偏爱，让她身陷囹圄。
“如果你不找常子煜的麻烦，我就不会受委屈。”
她遭受的不幸，来自于他。
“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萧崖天低声下气，有些惶惶不安，怕极了她从此讨厌他，远离他。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些天，他思念成疾，寝食难安。
也才发现，他越来越在乎她，对她的喜欢更是疯狂滋长。
一眼万年开始的爱慕，现在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但萧崖天不想在最初的心动就放弃一个自己想执手一生的人。
他不想错过，不想后悔，所以不顾一切。
“我很担心你，以后不准你再做这些冲动幼稚的事了。”
南若邻真的很害怕，如果他再那样冲动鲁莽，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答应你，没有下次了。”
萧崖天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不会再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只是——”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黯淡，有些卑微地恳求她：“你以后也不要疏远我，不要不理我，我最怕你对我爱理不理。”
她躲着自己的这段日子他真的快要发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让她不高兴，他受不了这种折磨。
“可是……”
南若邻欲言又止，脸上纠结万分，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命运让她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一个刻骨铭心的人，这辈子怕是也无法与他断了羁绊。
与他保持距离的那些日子，他不好受，她也并不开心。
南若邻明白萧崖天的感情，但是自己还不想接受。
她不确定，哪怕自己对他也有好感，但她不敢下赌注。
“若邻，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打我骂我，但请你真的不要不理我。”
萧崖天说得愈发卑微，语气竟带着哽咽，这和往日不可一世的他，差别太大。
他喜欢她，疯了一般的喜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果这是一个注定坎坷与幸福的开始，那么没有先来后到之说。
更也没有谁对谁错，这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未来的羁绊的开始。
“我不能……”
南若邻还在做挣扎，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她还是做不下这个决定。
而且，在乎他的女孩，不止她一个。
“我与你说过，我未曾喜欢过馨宁，将来也不会。她于我而言，是一个可怜的妹妹。”
“如果你介意，往后我与她保持距离。”
“我也和她说清楚了，你没有对不起她，是我先喜欢你。”
“事已至此，你还要躲着我吗？”
萧崖天知道她心中所虑，所以尽力证明自己。
如果躲可以解决问题，那么现在又代表什么呢？
南若邻没有做出或是或非的回答，只是也握紧了他的手。
既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刘萱没想到萧崖天最后的开除处分会被撤销，没想到他最后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更没想到常子煜会轻易原谅他。
她整日提心吊胆，深深明白自己对南若邻进行的恐吓威胁萧崖天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没有凌景和林嘉宇，也许南若邻会被她的“朋友”教训一顿，受点苦头。
如果是那样，那么她就更加罪不容恕。
沈馨宁不会帮她，更不会管她死活。
萧崖天连她都不待见，何况是自己。
而事实也如刘萱所料想那般，与南若邻和好如初后的第二天，萧崖天找到了她。
没人与刘萱统一战线，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刘萱的人缘败得精光。
萧崖天整个人充满杀气，谁都知道不好惹，也不敢惹。
萧崖天双手插袋，阴沉着脸，眼神阴鸷地盯着佯装镇定的刘萱，像是在做最后的审判。
刘萱虽胆战心惊，但心里也有一点底气。
萧崖天不会打女人，这是他的原则。
窗外，天色昏暗，乌云低垂，烟雨蒙蒙。
冷风灌进来，稀释了温暖的空气，冻得人人瑟瑟发抖。
“刘萱，这次我就放过你。但事不过三，如果你敢对她再有动作，我定不会手软。”
萧崖天看似心平气和，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威胁与警告。
他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对待女人会给第二次机会。
但事不过三，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所以，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警告。
刘萱闻言，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有些讽刺，心有不甘。
也许人就是不懂得居安思危，也不懂得满足，总是忍不住挑战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她很不屑。
“萧崖天，你千方百计地护着南若邻，可曾想过馨宁的感受。”
“你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对你的感情吧？”
“我知道。”
萧崖天不为所动，他对沈馨宁并不愧疚。
“她喜欢我，可不代表我也喜欢她。”
“你可真是无情，因为一个南若邻就抛弃自己的青梅竹马！”
刘萱继续挑拨离间，萧崖天却觉得她好笑至极。
什么时候和沈馨宁的事她都要插一脚了，真是多管闲事。
“难道你以为，没有若邻我就会喜欢馨宁了吗？”
萧崖天冷冷地瞥了刘萱一眼，怪不得常子煜对她厌恶至极，心机颇深。
“刘萱，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假惺惺地演戏给谁看，我可不觉得你是在替她不公。”
“也请收起你们的自以为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馨宁。”
被看穿了的刘萱也没有恼怒，她只是看不惯，心中不服。
“呵，即使我不碰南若邻，馨宁也不会放过她，更加不会放过你。”
“把别人的真心实意踩在脚底下，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他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她倒要看看，他和南若邻会有怎样的下场。
萧崖天无视她的威胁，冷言冷语道：“我劝你也不要自作多情了，这次我把常子煜揍了一顿你又能为他做什么，不过是找人发泄而已。”
“常子煜不也把你的真心实意踩在脚下，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门不当户不对，你的喜欢，对常子煜来说无关痛痒。”
“萧崖天！你——”
“我警告你。”
萧崖天冷眼斜睨她，那强大的气势镇住了正欲破口大骂的刘萱，让她嚣张的气焰瞬间蒸发。
“这是最后一次，别逼我对女人动手，你好自为之！”
刘萱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得像个跳梁小丑。
萧崖天的羞辱让她无法平静下来，可残酷的现实又让她没有还手的希望。
巨大的抑郁和无边的怒火在啃食她的理智，让她不受控制地大叫了一声。
“萧崖天，你别以为你为南若邻做那么多她就会喜欢你！”
“我和子煜门不当户不对，你和她就合适了吗？”
“你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作多情罢了！”
萧崖天不理会她的怒气，只觉得这女人疯了。
即使南若邻不喜欢他，与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一周后。
在表彰大会上，南若邻再次见到了赵晓静。
她文静温婉，彬彬有礼。
齐刘海高马尾，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衣服干净整洁，典型的好学生形象。
她总是低着头，无论上台领奖还是台下就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自信。
南若邻观察了她很久，觉得这个女生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有心机的人，之前怎么会无端诬陷她呢？
半个月后，常子煜健健康康地回到一中。
因为知道萧崖天会来给自己道歉，放学后常子煜没有立马去吃饭，而是等在教室里。
不一会儿，南若邻拖着不情不愿的萧崖天来了。
常子煜那个心情好得啊，比中了千万大奖还要开心。
一想到高高在上的萧崖天要向自己低头认错，常子煜就高兴得想大笑一场，再放个烟花爆竹庆祝庆祝。
“笑容收敛点。”
凌景拿手肘捅了捅他，这家伙也笑得太放肆了，没看到萧崖天脸黑得像锅底了吗？
常子煜“咳咳”了两声，微微端正了面容，双手抱胸坐在座位上，等着萧崖天的道歉。
“能不能……”
“不能。”
南若邻微笑着拒绝了萧崖天，推了推他。
“一句话的事，你答应我的。”
看着常子煜憋笑的表情，萧崖天冲天翻了个白眼，心里十万个不愿意。
奈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萧崖天：“对不起！”
常子煜：“没关系。”
南若邻：“……”
林嘉宇：“……”
凌景：“……”
好随意也好幼稚的道歉，不过常子煜接受了。
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况且他因祸得福。
虽没有向南若邻表白成功，但和她交了朋友，也值了。
南若邻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虽然这件事太过曲曲折折，但也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