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馨宁的警告
为了备战运动会,除了体育课,学生们能利用的训练时间就只有上晚修前的这段自由时间了。仪仗队的训练还好,是在早读时。
所以每次吃完晚饭,南若邻都会去看赵曦赵晨训练。
改完英语听写,南若邻放下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离上晚修还有半小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以往都在教室休息了。
刚到一楼,南若邻就被人叫住了。
沈馨宁拿着一瓶矿泉水,慢悠悠地从小卖部出来。
“你要去找崖天吗,一起吧!”
“不、不是……”
南若邻来不及拒绝就被沈馨宁拉住手臂,一起去找萧崖天了。
萧崖天刚跑完一圈,正坐在跑道边休息。
看见沈馨宁和南若邻过来,微微一愣,继而低下头,拿毛巾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水。
“崖天,给你水。”
沈馨宁拧开了瓶盖,把矿泉水递给他。
萧崖天无声地接过,闷闷地仰头喝起来。
南若邻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视线四处乱飘。
她和萧崖天之间其实也没闹什么不愉快,只是最近关于他们关系非常的谣言四起。
她为了避嫌,尽量不和他单独相处,因为她不想像上次常子煜那样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她很少会一个人来找他。
而现在虽然有沈馨宁在,但看到她那么贴心地照顾他时,南若邻心里又酸酸的。
明白人都知道沈馨宁对萧崖天的心意,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个男孩。
沈馨宁喜欢一个人那么明目张胆,无所顾忌,南若邻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这个勇气那么疯狂,这也让她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沈馨宁的心意那么明显,萧崖天又怎会不知道,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南若邻摇了摇头,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越想她心里就越不舒服,虽然她有点猜到那是什么了,但她不敢承认。
萧崖天对沈馨宁如何,她更不想知道。
萧崖天喝完了水,站了起来,默默道:“我再去跑一圈。”
“不好吧,这样会肚子疼。”
沈馨宁关心地提醒他,萧崖天不以为然,他不引人注意的扫了闷不做声的南若邻一眼,慢慢地跑远了。
南若邻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下一虚,避开了头。
“若邻,坐吧!”
沈馨宁拍拍她身旁的位置,笑道:“你怎么来了都不和他说话,你和崖天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没、没有啊!最近训练太累了,又要复习月底的考试。”
南若邻“呵呵”干笑了两声,不得已在她身边坐下了。
真是尴尬,她怎么就没勇气说清楚了呢!
两人安静地看萧崖天跑步,南若邻心猿意马,拼命在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虽然沈馨宁向她示好,她很开心,毕竟比剑拔弩张好。
可是她和沈馨宁都没怎么相处过,此刻的亲近感觉很不自然,怪怪的,陌生得很。
沉默良久,沈馨宁开口了。她的语气平静,眼睛一直追随着萧崖天的身影,眼里浓浓的爱意如热烈的火焰。
“你知道我喜欢崖天吗?”
突然的询问让南若邻绷紧了神经,大脑快速运转明白沈馨宁说了什么后,她木木的点点头。
“嗯。”
真的再清楚不过了,正因为她的喜欢,她才拉开了与萧崖天的距离。
“既如此,”
沈馨宁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冷意。
“你为什么还要和崖天暧昧不清呢?你知道我喜欢他,但他却只想和你在一起,还处处维护你,站在你身边。”
“他的心意,聪明如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
南若邻想否认,但突然又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萧崖天对她,真的很不一样。
当初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但现在她却觉得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一星半点都看不出来。关键时刻总在她身边的,从来都是萧崖天。
“你知道吗?我是非他不嫁。”
沈馨宁继续道:“我从懂事起就和崖天一起玩,我妈妈去世后,我除了爷爷奶奶就只剩下他了。”
“他是我一个人的,我一直无比相信。”
“可是你一出现,一切都变了。我喜欢的人,离我越来越远。”
沈馨宁似陷入了回忆,涉及喜与哀,她神色有些黯然,似不甘,也似悲伤。
“崖天其实很优秀,当初他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优秀。”
“他成为人人口中避而远之的校霸、流氓,是因为小时候有人欺负他,欺负他妹妹,也欺负我。”
“所以,他选择了其他的方式变得强大,把我和他妹妹紧紧保护在身后。”
“我曾经以为,我会和他一直这样走下去,相知相依。”
“可是,你出现了,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保护我。”
沈馨宁收回亲切的目光,变得面无表情,语气隐忍着愤怒,但尽量平和对南若邻道:“你如果不喜欢他,就请和他保持距离,不要纠缠也不要徘徊在他身边让别人误会。”
“你那么优秀,那么有才华,未来那么光明,又何须崖天为你的人生锦上添花呢?”
“你每天活得像个太阳,那么热烈。而我们,从小是在黑暗角落里艰难生长的。”
“你不懂我们,也无法融入我们的世界。”
沈馨宁说得明明白白,南若邻即使装聋作哑也不可能真的装傻充愣。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许多复杂的情绪互相缠绕,巨大的难受拥堵在心口,让她的呼吸都变得紊乱了。
南若邻此刻很慌,慌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羞得她无地自容。
是做了亏心事,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她或许知道,但不想明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的感情毋庸置疑。
南若邻深知,她才是突然闯进他们世界的那一个,她才是多余的。
她相信沈馨宁对萧崖天的心意情比金坚,相信她对他一心一意。
可是,那就真的证明萧崖天对她也是那样的感情了吗?
稍稍平复了内心的波动后,南若邻抬头,迎上沈馨宁质问的目光与猜疑的神色,违心道:“你如果真的有足够的把握,就不会和我说那么多。”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们之间的羁绊坚不可摧,你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这不是害怕,是警告。”
沈馨宁直视她,双目渐渐含火,语气彻底冰冷,但她还是尽量保持最基本的礼仪。
她知道萧崖天有多在意眼前这个她最讨厌的女孩,所以从前的手段她一样都不能再使用。
因为没有用,她最怕的就是被萧崖天讨厌。
“可我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与他,也是正常交往。”
“我问心无愧,所以你为何还要针对我?”
南若邻皱眉,很是不解,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冤枉。
“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崖天喜欢上了你。”
沈馨宁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你相信一个男生会莫名对一个女生好吗?”
他们之间超过友谊的点点滴滴,随便说一件出来沈馨宁都替南若邻觉得羞愧。
她的两句质问让南若邻顿时哑口无言,说到底,她真的是多余的。
她和萧崖天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暧昧不清她都毫无察觉,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南若邻想起赵曦每次都反对她和萧崖天走得太近,是不是从她第一次提醒自己的时候开始她和萧崖天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南若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警告,撕破了脸即使失去一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也不会让萧崖天好过!”
沈馨宁说得狠绝,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舍弃!
她不允许她在乎的人相继抛弃她,她最后的忍耐底线,是萧崖天。
如果别人抢走了这个男孩,她会付出一切代价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是萧崖天背叛了她,那么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所有给予她痛苦的人,她必百倍还之!
“你真的……那么坚信他喜欢你吗?”
南若邻望着沈馨宁,忽然觉得她很可悲,让人同情。
为了不知的未来,掏心掏肺投入那么多,她就没想过可能全都付诸东流吗?
本来心底的那一点愧疚与心虚,此刻荡然无存。
人生还没走三分之一的她,这辈子为什么只认定了萧崖天,一定要依附萧崖天才能活下去吗?
沈馨宁明明那么优秀,又手握命运,完全可以自己开拓未来,掌握自己的人生,却卑微地等着萧崖天来拯救自己。
实在是可悲。
沈馨宁听不进南若邻说的话,也不想去猜测怀疑,她认定的事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对与错,别人妄想。
“我只要你不靠近他,不再与他来往。”
“你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是体会不了我们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你以为,我对他的喜欢,真的是因为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吗?”
别人的十八岁,是无忧无虑,是风华正茂,是即将迈入人生另一阶段的新起点,充满了希望与憧憬。
可沈馨宁的十八岁不是,她很小的时候就被迫褪去了同龄人的稚气,在少不经事的年纪被逼着快速成长,变得像大人那样成熟。
深入骨髓的情深,又怎么会是别人嘴里一句轻飘飘的“青春懵懂”。
南若邻不理解她的用情至深,也知道沈馨宁不会听进去什么道理与劝告,沉默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并非退缩,而是南若邻觉得这没有讲理的必要。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追求。
而每个人的一生也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谁能确保萧崖天会在她的人生里停留一辈子呢!
也许对沈馨宁是这样,但对南若邻而言,非也。
她们的人生境遇不同,她没资格对沈馨宁评头论足。
青春的豪赌,最输不起。
南若邻没有想到,萧崖天会在家门口等她。
看到他的身影时,失落的内心一阵欢喜。但又因想起了沈馨宁的话,欢喜如被突然浇灭的烈火,变得平静了。
萧崖天站在她家门口旁边的一棵榕树下,听见脚步声便回过头来。
“你怎么来了?”
“馨宁和你说了什么?”萧崖天开门见山。
南若邻叹了口气,“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所以我才来找你。”
萧崖天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正因为是心知肚明他才来。如果不来,他害怕他们从此就这样了。
他不愿,也不想。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南若邻心乱如麻,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自己,这些可比一道奥数题难多了。
她抓了抓头,不知如何回答,她懂沈馨宁的心,却不懂自己的心。
迎上他期待的目光,南若邻无奈而纠结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萧崖天的心陡然一沉,顿时失落,这确实很难给出一个好的回答。
他扬起嘴角,无所谓地对她微笑道:“那就别想太多了,当她什么也没说。”
南若邻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失望,心里一阵悸动。
“崖天,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们这个年纪谈爱情还为时尚早,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萧崖天理解地点点头,“不知道也好。”
比起明确的拒绝,这个答案不是让人多了一丝希望吗?
“若邻,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
走近她,萧崖天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略带恳求。
“无论怎样,请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不理我。”
南若邻愕然,心突然如小鹿乱撞。
他这句话,充满了暧昧,就像一层没有捅破的纸,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也让她更加纠结。
“崖天,我……”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南若邻突然失去了说出来的勇气。
萧崖天了然,如释重负般笑了,笑意温柔。
“若邻,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沈馨宁。”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面对他的坦诚,南若邻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
无可否认,她的心情此刻很激动,但又很慌乱。他的话太过意味不明,但中心思想又很明确。
她凌乱了,一肚子的话就像自动删除了一般,变得空空如也。
萧崖天笑容温暖,眼里的光是那么的璀璨。
此时无声胜有声,萧崖天早就明确了她的心意。
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