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渝水
裴元绍本来以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此时见到运土的人群有些骚乱,也随即发现了城头的动静。
“这群腌臢的货色,居然还没有死绝!”裴元绍随即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然后看向亲兵:“传令下去。将城头的床弩,全部给我打趴下!”
“喏。”亲兵当即领命,随后便擂响了两声战鼓。弩炮营的士兵也发现了城头的不对劲,在听到鼓声之后,立即装石准备。
在各自校尉的喝令下,投石机再次对准城头,开始了长达半年个时辰的轰砸。直到城头上再也见不到一架床弩的影子,方才停歇下来。
鲜卑降卒的阵营,本来还有些骚动。在看到青州军的投石机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随即安静了下来。
留颟随即下令打扫战场,将受伤士卒和数百具尸体,全部清理干净。随后对着鲜卑士卒就是一阵训斥。
训斥归训斥,运土事宜还要继续进行。随着土墙越来越高,鲜卑降卒也更加安下心来。
如此反复数日,土墙不仅越来越高,也变的更加厚实。为了防止被水冲刷掉,每一面土墙都有七八丈宽。
阳仪也说不上为何,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安。总觉得青州军的举动,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这几天以来。自己熬掉了不知多少头发,却始终想不出原因来。无奈之下,只得将城内校尉以上的将领,全部叫到了郡守府商议。
“诸位。青州军屯土造墙,可有人知晓是何用意啊?”阳仪端坐于上首,看了看厅内站着的数十人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阳仪也不催赶,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众人。
“都督。”片刻过后,一名胖点的校尉上前两步拱手说道:“末将见其墙造的颇宽。莫非是要在顶上屯兵,为日后的攻城做些准备?”
“极有可能。”胖校尉身边的一名都尉也随之出列:“土墙的上方也足有五丈。在上面布置一些弓箭手,可与我军相持。”
阳仪听罢不置可否。出列的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退下去,还是继续站着。
“都督,末将以为不是。青州军若是欲以此压制我军,土墙似乎矮了一些。非但不能对我军形成压制,反而会更利于我军。”
“都督。末将以为,青州军是将土故意运到此处。以此缩短攻城时再去运土填河的路程!”
“大有,你觉得青州军有那么傻吗?”一名精瘦的黑脸校尉,也随之跨步上前。直接否定了前面之人的想法。
“青州军一次的活,为何要分成两次去干呢?若真的只是准备用这些土掩填护城河,又何必做成土墙的样子?然后还用巨石夯压结实呢?”
阳仪听到此刻,仍旧是一言不发。已经出列的五个人,就这么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督。末将觉得,咱们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一名面色白皙的都尉,不慌不忙站了出来。
“哦?“阳仪心下一动,看了看这个名叫张敞的都尉:“你可说的详实一些。”
“都督容禀。”张敞不紧不慢的再次行礼:“咱们大家都以为,青州军一定会依靠土墙,对昌黎城进行强攻。可末将以为,青州军根本就不会来攻!”
”不会来攻?”阳仪面色不由一惊。众将听闻之后,也是纷纷对视一眼。
“都督。不将护城河填满,那青州军又该如何登城?既然无法登上城头,青州军又怎能会对昌黎进行攻击呢?”
“着啊!”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胖校尉,此刻也给出了附和。
阳仪更是心头一震。自己苦思了那么久,却是浑然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青州军如此声势浩荡的运土造墙,怎么可能是为了攻城做准备呢?
护城河这个障碍,暂时抛在一边不说。便是那七八丈宽,还不知多高的土墙。爬上去似乎也没那么容易。青州军总不会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加点障碍吧?
“张敞。既然青州军造墙、并非为攻城做准备,那么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阳仪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却依旧想不出青州军的目的何在。
“都督。”张敞闻言,随即苦笑了一下:“末将也是不知。这几日来,末将也曾数度斟酌,却想不出青州军的目的。”
“诸位一起想想吧!”阳仪没有得到答案,自不会轻易放这些人离去。厅中没有那么多座椅,众人只能站在这里干等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麻烦!”一名威武壮悍的都尉,站的腿都麻了。当下心中也是有些不忿:“都督。管他们要干嘛呢。总之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便是了。”
阳仪刚要发火,心中却是一道灵光闪过:“你说什么?”
阳仪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语气却有些严厉。吓的那名壮悍的都尉,顿时老实了下来。
“都督……末将只是…”
“本督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便是!”阳仪开口打断了对方。
“末将是说,咱们没必要去猜测青州军的目的。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便是了…”强悍都尉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都督,是水!”张敞心中听到那句话也没在意。当阳仪再让对方重说一遍时,张敞随即便想明白了。
“不错!”苦思数日,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阳仪的脸上还没有露出笑意,眉头也随之皱的更紧了。
“都督,城周被土墙围的的死死的。若末将所料不差,青州军定然会引渝水而来。此时渝水水位高涨,昌黎城恐是危矣。”
昌黎城方圆五十里,也只有渝水最具威胁。而护城河本身就连着渝水。这也让青州军的行动,变的简单了许多。
阳仪在辽东多年,又怎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听闻张敞之言并没有回应,仍旧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低首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