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送魂
声音咣当作响,夹杂着有规律的马蹄声。
我暗自掐着一道驱鬼符,望向空荡荡的广场。
别说人了,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比直接见鬼还要可怕。
我沉住气, 竖着耳朵听着这道车轱辘从广场的入口,缓缓向着戏台的方向走来。
经过那盏路灯时,灯光闪烁跳跃了几下,无声地熄灭了……
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天空乌云遮月,我只能借着周围住户的灯光,依稀看清广场的轮廓。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食品饮料"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或许是我太过紧张,我好像真的看到,在戏台的正下方,模模糊糊显现出一个马车的轮廓。
“唉……”一声长叹,仿佛从地底的阴曹地府传来:“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会待在这儿啊……”
沧桑的嗓音上了年纪,我一哆嗦,差点就把手里的符咒丢了出去。
“是谁?谁在说话?”我汗毛竖立,盯着那半透明的黑影。
对方也没想到我能看到,能听到,愣了好一半天,下面的人终于开口道:“居然还是个通灵的。”
我听这人说话慢条斯理,而且似乎没什么恶意,手里的符咒稍微松了松。
“你究竟是谁?”我厉声质问,那老人突然笑了:“火气那么大,居然是个不怕鬼的!”
他话音刚落,我脚下的黑影子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黑色的马车上,坐着一个戴瓜皮帽的老头,身上穿着棕色的长衫大褂,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寿衣吗?
随着老头的轮廓越发明显,他那张青灰色的脸,在黑暗中发着莹莹绿光,像一团悬浮的鬼火,眼眶是两个无底黑洞,散发着森森寒气。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老头惊疑道:“见到老朽,居然没被吓破胆,姑娘……你可真是头一位啊!”
我冷哼道:“鬼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每个人不都是从下面来,又要回归到阴曹地府吗?”
“是这个理儿。”老头说话文绉绉的,听口音不像江陵本地人,倒像是北方的,有股京味儿。
“虽然你不怕鬼,但这地儿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待会儿到了子时,血娘子就要出来鸣锣唱戏了,若是瞧见了她,你就走不了了。”
“血娘子?”我听这名字不像善茬,还要在戏台上鸣锣唱戏,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禁好奇,向老头问道:“老人家,这个血娘子是什么人?”
老头略显惊恐地看了一眼戏台背后艳丽的牡丹图,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啊……总之,你赶紧走吧,老朽还要去送人,不能久留此地。”
听见送人,我立刻想起了我的来意:“你是鬼差?”
老头漏风的嘴嘿嘿发出两声怪笑:“老朽做这鬼差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月咯……”
他告诉我,从古时起,这儿就是一个阴阳交界处,附近所有的鬼魂和鬼差都从这儿进入地府。
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送货的老头,在路上遇到劫匪,被人挖了眼睛,砍掉脑袋。
“你看,我这脑瓜子都是缝上的。”他手指勾着衣领,露出里面缝补的痕迹。
我嘶了一声,有种感同身受的痛意。
“我为人老实本分,车赶得好,阎王爷就留下我提阴司办事,今儿啊,已经拉了好几趟人了。”他见到我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不怕他的活人,恨不得跟我喝着小酒聊到天亮。
算起来,他干阴差这行,已经有一定年头,我赶紧问道:“老人家,你应该很了解这片区域吧,难道你就没发现,这阴阳交界处有什么不一样?”
他立刻警觉,深不见底的两只眼眶,定格在我的脸上:“小丫头片子,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打听这个?”
我也不瞒着他,亮出手掌里的云篆符:“实不相瞒,我是这附近的法师,感受到冥界异动,特来此地看看。”
老头了然道:“怪不得……原来是法师啊!这位小师父,您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他吧嗒吧嗒倒豆子般说,今日阴阳两界的结界突然消失了,他当时也很着急,担心下面的鬼魂会上来做乱,想要去镇守,却上司拦着,让他们不用理会,该干嘛干嘛。
他观察了一天,发现鬼魂确实没有出来的迹象,便又放心地去接魂了。
入夜后,他是第三次送魂,待会还有两个。
我问到:“这附近怎么死这么多人?”
老头一声叹息,神色悲伤道:“瘟疫横行,灾祸不断,唉……”
我想起之前在天上,遇到过瘟神葫芦里洒着黑粉。
多半就是因为五瘟使!
“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了。”老头亮了亮他手中的册子:“今日之后,我册子上的名单少了大半,肯定是好起来了。”
我点点头,就算没有好起来,也要想办法驱赶五瘟使者,别再继续作乱。
而且,老头的话也证实了我们大家的猜想,冥界真的有问题。
“不过……”老头突然话锋一转:“我这两次去送魂,发现接引的同僚换人了,而且里面显得特别空荡,几乎没见到什么鬼魂,怪哉怪哉!”
老头正说着,突然耳边铛铛响起两声鼓点,他脸色忽变,手掌朝我做出一个快走的手势。
我暗叫不好,这血娘子不按套路出牌啊,还没到子时呢!怎么提前开锣了?
我屏住呼吸,沿着戏台边缘的木栏和柱子,小心翼翼地往台阶上挪。
余光瞥见那赶车的鬼差老头,早已消失得没影了。
这血娘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鬼差都退避三舍?
我一边想,一边朝来时的台阶走去,走到我脚印上来的地方,突然间愣住了。
我来的台阶消失不见了!
地上还留有我的脚印,我也没记错,就是从这儿上来的,但台阶确实消失了,脚印边上,是一截古旧的木栏。
这是被鬼遮眼吗?
我揉了揉眼睛,手里的符朝木栏打去,符咒在黑夜里发出紫黑的暗光,木栏却纹丝不动。
这不对劲!
我收回了掌中的符咒,正打算从二层楼高的戏台一跃而下,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哀怨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