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说好的一辈子
声音听着耳熟,我所有的震惊和凝滞的呼吸都被打断,脑海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庞。
扎着一根秀气的小辫,眉眼清秀,身上的衣服还是十年前的老款。
“林秀?”叶非晚挑着长眉,正打算起身,林秀就一点一点从空气中显现。
好些天不见,她整个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她一身火红的呢子套装,头发也不再是黑长直和辫子,而是烫了一个很可爱的空气刘海羊毛卷。
脸色依旧透着死灰,嘴唇却抹上了鲜亮的口红。
看来,是她的母亲给她烧了纸钱,化了衣服过去,她整个人都光鲜亮丽。
见到我,她吃惊地向后一飘,险些撞到桌子:“你……你和沈先生,你们怎么……”
我的唇齿紧紧咬着,所有的苦涩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良久,我松开了上下牙齿:“一言难尽。”
叶非晚刚才的话,始终萦绕在我脑中,魔音不散。
“他很可能都不会再醒来……”
什么叫不会再醒,难道一辈子就做个植物人吗?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他,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唤醒。
我满心满眼都是沈君心,也没顾得上面前的林秀。
倒是叶非晚,很是热情地跟她聊起来。
“林秀,你最近小日子不错啊!”
林秀含笑点点头:“这段时间我给我妈托了梦, 让她给我烧了好多东西,你看,我都用上智能手机了。”
她打开身上的小包包,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手机,特别高兴地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我这次来,一是来感谢各位,特别是白师父,谢谢你当初手下留情,还把我带回江陵市,让我见到了我的母亲,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们!”
我下意识地想要摆摆手,却发现手臂麻了,动弹不得。
“林秀,你别这么客气,别说是我,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会将你带离那个地狱,可怜你生前备受磨难,与家人生离死别,如今终于可以与家人团聚,过一点好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林秀眼含热泪,含蓄地点点头:“是!我确实苦尽甘来了!我马上就要去投胎,这还是多亏了沈先生,是他托人去地府,帮我争取到了一个投胎名额,时间就在今晚,我今天过来,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林秀之前怨气太深,奈何桥载不动她,她错过了好几次投胎的机会,名额早已用完。
没想到,竟然是沈君心帮她争取到的名额!
我看向面前沉睡的沈君心,鼻子一酸,眼泪顺着倾斜的眼角流淌下来。
他善恶分明,总是偷偷背着我,对可怜人施以援手。
他这么好,却落得遍体鳞伤,沉睡不醒的下场,都是因为我……
如果可以重来,宁可那天上了大巴车,就死在那条小河沟里,也不想看到沈君心长眠不醒。
悲伤的情绪无法遏制,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完全不顾林秀和叶非晚还在身边,小声地啜泣起来。
林秀呆滞地盯着我:“白师父这是……”
我深吸一口气,深深将情绪按进了眼底:“没什么,我替你感到高兴!”
林秀半信半疑,见我哭鼻子,她的眼眶也跟着通红:“这一去,恐怕再次见面,我已经不记得各位了!但我在阎王爷面前发过誓,我一定会报答你们,也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她深深朝我鞠了一躬,略有些担忧地盯着我和沈君心。
边上的叶非晚一直都盯着林秀,两眼放光如同饿狼,我心里嘀咕了一下,他该不会是在憋着什么坏吧?
我还来不及多想,叶非晚便勾魂夺魄地抿嘴一笑:“林秀,白玉有些不方便,咱们先出去吧,我送送你……”
林秀盯着叶非晚蛊惑脸庞,眼睛都都看呆:“好!白师父,我们有缘再见……”
叶非晚送她出去,离开房间的那刻,他反手带上房门。
我听到他们嘀嘀咕咕在客厅说着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收回目光,盯着沈君心的倾世面容而发呆。
这好像是他躺在我身边,最最安静的一次。
在我身上,他向来没什么好定力。
不是亲亲抱抱就是贴贴。
仿佛有发泄不完的好精力。
他很喜欢吻我,我永远都无法防备,他什么时候,就会以各种方式吻上来。
把我抵在门后疯狂地吻。
把我压在身下缠绵的吻。
甚至连我睡着,都能感觉到他冰凉的唇瓣,在我的脸上辗转。
永远也不嫌乏味。
相比之下,我很少主动吻他。
以前是害怕,总觉得他是条蛇,非我族类。
渐渐的,我开始动摇,其实蛇也没什么不好,帅气逼人, 花样也很多,最主要是……他爱我!
他跟我说过,我们要好一辈子!
“沈君心,说好的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是一辈子,你怎么可能丢下我一个人……你这个大骗子……”
我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几乎有些透不过气。
“我们还要生孩子……生一窝,好不好?”我哭着在他颈窝里蹭着。
我使劲蹭着的身体,冰冷得像一座冰雕,任由我的眼泪浸湿衣襟,也无动于衷。
“沈君心……沈君心……”
我一遍一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无比渴望着奇迹的发生。
嗓子都喊哑了,喊到几乎冒烟,沈君心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我吸了吸鼻子:“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我会一直一直地叫着你,直到你睁开眼对我说,‘小玉你叫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沈君心真的听见了我的呼喊,他的心跳乱了一拍。
房门咯吱一声开启。
青泠一脸沉重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红线,还有几张符咒。
他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把我从床上扶了起来。
刚离开蛇形玉佩,强烈的晕眩感再度袭来,我甚至有点恶心想吐。
“师父……”
我沙哑地唤着他。
青泠看向我的目光,透着一丝悲痛:“别说话,少消耗些阳气,攒点精气神。”
我看着他冷硬的脸庞,并没有乖乖听话:“你这是干嘛啊?”
“作法!”他惜字如金,握着我的双手转身一转,像背着一只死猪,把我背在背上。
我抬起头,一眼便看到客厅里布置好了一个三角形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