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野骨岭
“老爸,你稍安勿躁,这件事我跟蛇仙商量商量。”
老爸叹了一口气:“好,那就拜托蛇仙了……”
他一扭头,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痛得一咬牙。
我紧张地凑上前去,结痂的伤口裂了,有些轻微的渗血。
“眼看着都快好了,你小心点……”我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
老爸捂着脖子:“小玉,你老实告诉我,昨晚是不是出事了?我明明记得我去了蛇仙庙,看到你姑爹在里面跳舞,一眨眼就回到了床上,脖子上还有伤。”
我为难地咬着下唇,这件事错综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不想老爸担心。
于是装傻充愣道:“我昨晚可是在家里,你们啥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印象,不过蛇仙说,好像是姑爹弄伤了你。”
老爸疑惑地皱起眉头:“难不成,是他走夜路撞邪了?”
我伸手推搡着他:“行了,别纠结了,你人没事就好,这点小伤,养两天就好。”
我们一进门,沙发上立刻投来两双水汪汪的眼睛。
熊二失踪,姑爹找人至今未归,熊大和谎话精哭了一早上,嚷嚷着要找爹爹,想要回家去。
“表姐,我想我爹……”熊大面前放着一碗粥,粥都凉透了,他却一口也没动。
我安慰道:“你们乖乖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
熊大问:“很快是什么时候?”
我顿时哑口无言。
谎话精浮夸地抹着眼泪,眼角却浮现出一抹暗喜:“爹和哥哥不会出事了吧?”
一股恶寒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怎么,你很期待他们出事吗?”
谎话精再次红了眼眶:“表姐,你怎么这么说呢?”
看着这无辜又悲伤的小脸,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吃完饭,沈君心手里攥着骨牌,慢悠悠的出来:“小玉,我们走。”
我给老爸交代一声,赶紧追上沈君心的脚步。
野骨岭在后山附近的原始大森林里,靠我的脚程,天黑都到不了目的地。
我犯难地看着茂密的树林,不如,让他先行吧!
还没开口,沈君心便转过身来,露出宽阔的后背:“小玉,上来。”
我想也不想,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了上去。
刚刚才趴稳,我身下的背脊就变成了一条腰粗的红斑黑蛇,像离弦的利箭,忽的蹿进树林里。
周围的树木唰唰向后飞去,沈君心以追风之势,越过一道道山岗,仿佛就没有落过地,而是贴着地面在飞。
我还没醒过神,野骨岭已经到了。
我咋舌地看向沈君心,他逐渐恢复人形,小心翼翼地将我放下。
落地的瞬间,我就像踩在云层上,脚底绵软得太不真实……
沈君心潇洒恣意地扬起头:“如何?”
傲娇的小模样,就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我惊魂未定,这感觉,比过山车还要刺激!
我的双腿不停打颤:“很强大,不过待会回去,可不可以稍微慢点,你超速了……”
他宠溺地摸摸我的脸蛋:“好,都依你……”
说完,他往我手心里塞入那块四四方方的骨牌:“小玉,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你拿上骨牌自己进去。”
“什么?”我的世界轰然崩塌,我一个人去那白骨堆里?
这不是玩命,这是玩我!
我连连摆手:“我不。”
“听话。”他脸色明显变了:“我安排了人接应你。”
“我……”我对上他坚定的眼眸,他早就计划妥当,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紧攥着骨牌:“那个五通神也在里面,对吗?”
他轻微地点了下头:“记住,一旦见到他,就把骨牌拍上去。”
见我不吱声,沈君心顺势搂住我,像在哄着闹脾气的小萌宠:“小玉,我不会让你有事……”
望着对面森白的山岭,我深呼吸一口气。
来都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别说是骨头山了,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我满腹委屈,难受得想要哭出来。
野骨岭已经够可怕了,再加上一个五通神,可想而知我待会得有多艰难。
“如果五通神没有出现,我是不是就能撤了?”
沈君心目光深邃,眺望着对面山峦:“他一定会出现……”
行吧,我唯一的希望彻底破灭。
“你此行的任务,是对付五通神,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他云淡风轻地把玩着我的发梢,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中。
我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比起对付野骨岭的邪祟,我更愿意和五通神过招,他虽然可怕,却从没有真正地伤害过我。
“好,我去!”
我怀揣着骨牌,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开步子。
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顿时就阴沉下来,四周鬼气森森,冻得我直冒鸡皮疙瘩。
刚走几步,我心里就毛毛的。
“沈君心……”
我回过头,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才多久,他就急不可耐地跑掉,说不失落那都是假的。
我孤零零地站在密林里,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
心里酸涩得要命,我却没有时间悲伤。
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像咬人的疯狗,催着我不断加快步伐,朝山下走去。
下山的道路异常崎岖,我不记得我摔了几次,踩空了几次,又被荆棘划拉了几次。
当我站定在山脚,我的裤腿已经被血水浸湿。
眼前是一条干涸的河沟,河床堆满了森森白骨,有人的,还有一些牛羊的,另一些奇形怪状的骨头,我也从没见过。
“老二……老二啊……”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像狗一样在骨头堆里乱爬。
姑爹吓得声儿都变了,四肢软得像一滩烂泥,对着空气大喊:“你慢点走,爹追不上你……”
他面前哪有什么熊二,只有一条小小的竹叶青蛇。
竹叶青蛇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歇一会儿,吐着信子等姑爹跟上,很明显要把他引到某个地方。
我心生好奇,也顾不上腿上的伤,蹑手蹑脚地跟上。
刚走几步,我就不敢再向前了。
姑爹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脚底一颠一颠的,在跟空气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