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魂先走
我连忙问：“什么事？”
老爸焦急地开口：“村里的大巴翻车了，我和你桂叔在帮忙救人。”
“大巴翻车？”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是啊，一车的人，全翻沟里了。”
他说的是村外几公里的一条小河，那儿我知道，是一条平路，怎么会掉沟里？
我突然想起了李媛，她早上还约我来着，现在一直没有回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老爸，这是不是9点的那趟班车？”
老爸嗯了一声。
我心慌地问：“那你见到李媛了吗？”
老爸沉默片刻，语气特别悲伤：“见到了，不过……人只找到了半截，下半身还在车里……”
我颤抖地再次确认：“真的？”
电话那头哽咽了一下：“嗯！”
我愣怔在原地，手机什么时候掉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凝固、变凉、冻成了冰……
媛媛真的出事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心痛得快要碎掉。
我原本也应该在这趟车上。
一场高烧，让我错过了时间逃过一劫。
只是李媛……
我抱着枕头，哭得喘不上气……
我的烧莫名其妙地退了。
身体没事了，可我心里却压着一团闷云，不上不下的，憋得难受。
老爸回来时，门口的那条蛇早消失不见。
他一身的血和泥，鞋子都冲掉了一只。
我心疼坏了，赶紧给他拿鞋。
老爸就像没看到似的，打着赤脚，失魂落魄地从我旁边走过，崩溃地坐在地上。
他的手在发抖，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我强忍着眼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老爸接过后，根本不顾茶水烫手，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太惨了……太惨了……”他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一句，脸上的肌肉一条一条抽搐着。
我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受到惊吓，他哄我的样子，安抚他的情绪。
“爸，没事了，你快点回过神来！”
他虚焦的眼睛，在我脸上一点一点凝聚，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小玉，我今天好像在河边见到你了！”他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嘴皮子都在哆嗦。
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他没发烧吧：“老爸，我连大门都没出去过。”
老爸脸色煞白：“真的？”
“那还有假？”
老爸若有所思，想要点根烟抽，手指哆哆嗦嗦的，烟都夹不稳。
我感觉他精神头不太对：“到底怎么回事？”
老爸把烟夹在耳朵上：“我救人时，瞥见你直直地站在河岸边，在对着那水面上笑！一晃眼你就不见了，你说奇怪不？”
这事确实很怪，但当时那个情景，保不准是他看错了。
老爸想了一下：“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他话没说完，一股冷风就从敞开的大门口猛灌进来。
他从头到脚打了个哆嗦，眼神突然变了，阴恻恻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老爸？！”
他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小玉，你有没有听过人之将死，三魂先走？”
我摇摇头，这是什么，光听着就很渗人呐！
老爸的脸孔变得非常削尖，泛着诡异的青光：“人死之前，身上的三魂会先跑掉。”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你的身上，只剩下一个魂了，河边有一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我的头皮瞬间发麻：“照你说，我这是要死了？”
老爸的眼睛在我身上瞄来瞄去：“反复高烧，浑身没力……这些都是走魂的征兆，你自己琢磨吧。”
我先前还不是十分相信，被他一一说中，一颗心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逐渐占据了我的理智。
老爸抿着嘴唇，身体很自然地左摇右摆：“总之，你的情况很危险……特别是今晚……”
他发青的眼珠，迸发着寒光，怎么看都像是一条狰狞的毒蛇。
我嗡的一声，头皮都炸起来。
等我回过神，老爸已经倒在了沙发上，双眼一闭，呼声比打雷还响。
望着他反常的模样，我突然意识到，刚才跟我说话的，很可能不是老爸，而是别的东西……
脑海中闪过一双绿色的眼睛。
是他？
我打了个冷颤，浑身像掉进了冰窟里……
自从挡箭碑裂了之后，我的日子就没消停过，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虽然很吓人，但我总觉得这些事离我很远。
直到刚才……我终于有了一种火烧眉毛的感觉。
我已经走魂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死了？
村子里乱哄哄的，报丧的锣声敲了一遍又一遍，敲得人心惶惶。
我坐在家里，心里比锣鼓还要响。
我不知道怎么办，唯一能想到的王婆，也莫名地失踪了。
难道，真的要求助那条怪蛇？
我一个激灵，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清醒一点吧！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他！
想到下半生都要瘫在床上，我就恨不得直接去死。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下午，听人说车祸的尸体被拉回了村，我心急地穿上鞋，想去看看李媛。
正打算出门，院子突然涌进二三十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瞪着我。
我哪见过这阵仗， 腿肚子立刻就软了。
稍微冷静后，我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是李家人！
我眉心跳了跳，这个时候，他们不在灵堂帮忙，来我家做什么？
一个穿丧服的女人被人架着走进来，是李媛的妈妈，杨姨。
“我苦命的女儿啊……我的媛媛……”
旁边的人含泪劝着她：“慧林啊，你要坚持住，媛媛还等着你给她操办后事啊……”我看着杨姨，心里特别难受，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
一个男人冲出来，双眼充血的瞪着我：“就是你！害死我家媛媛。”
我愣住了，看着李媛的爸爸，这是什么情况？！
老爸从房里走出来，嘴巴还打着哈欠，眼睛突然一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李富贵？！”
老爸环顾一圈：“你什么意思？”
李富贵脸色涨红：“搞什么……白玉害死我家小媛，我特么要她偿命！”
提起李媛，老爸眼皮子一沉，火焰熄灭了一半：“老李，你家媛媛没了，我也很痛心，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也是我亲手把她从车里拽出来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跟我家小玉有什么关系？”
李富贵气得脸色发紫，眼神像刀一样剜着我：“要不是她约我家媛媛，她能上那班车吗？”
他越说越难受，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有点糊涂了：“等等，你说我约的李媛？”
李富贵抹着眼泪：“少给老子装蒜！”
我不是装，我是真的很懵。
明明是李媛来我家约我，怎么成了我约她？
我仔细打量着李富贵，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沉住气：“李叔，你说我约她，我怎么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