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祾家的故事9
见阿祾出来，定侯夫人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恨不能现在就吃了她一样。对上定侯夫人那样的眼神，阿祾有些心惊，眼神躲闪着，面露害怕之色。
见到阿祾这样的反应，定侯夫人认定了是阿祾心虚，不由冷笑连连：“若此事不是贵府千金做下的，此时又怕什么呢？”
林若晗招了招手让阿祾站到自己身后，将定侯夫人的视线隔开：“夫人用那般要吃人的眼神看着阿祾，莫说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便是我见了也有些心惊。既然已经按照夫人的请求唤来了阿祾，关于夫人说的我家阿祾纠结乞丐对方少爷大打出手的事情，还请夫人拿出证据来，把话都摆台面上说说清楚。”
听林若晗这样说，定侯夫人一时语塞。她不过是听小儿子说近来只招惹了豫王府千金一人，便认定了背后的主使者是那个小丫头。而手上唯一握有的证据，也不过是一些没影的传言，能不能直接证明是魏祾做的，定侯夫人其实心里没多大把握。
她今日找上门来，本想着王妃年轻，又出身小门小户，必是个好吓唬拿捏的。一旦拿捏住王妃，那把她儿子打成这样的小丫头会得到怎样的惩处还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情。谁承想这位新王妃却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无能，甚至还有些难缠。
“要什么证据？！”一旁的方宇杰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恶狠狠冲着阿祾喊道，“除了魏祾还能有谁敢这样对我？她分明就是在报复！”
“报复？”林若晗抓住了方宇杰话中的重点，重复时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方少爷用了‘报复’这个词，也就是说这一次又是你先招惹的阿祾了？”
定侯夫人心中暗道不妙，没想到这位王妃这么会抓字眼。她正要张口说什么好把注意力从这一点上转开，就听见站在林若晗身后的魏祾弱弱地说了一句：“王妃明鉴。”
明鉴？明鉴什么？！被抢占了先机的定侯夫人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此时厅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魏祾的身上，就见她从林若晗身后走出，恭敬地跪在林若晗的面前。
“这件事本不打算告知王妃，免得王妃为阿祾挂心，所以那日从宫学回来不曾多说。前几日在宫学，阿祾……”阿祾蓦地停顿了一下，有些畏缩地看了方宇杰一眼，对上他的怒视被吓得一哆嗦，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继续说道，“他们……他们欺负阿祾……”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变得颤抖。
“他们把阿祾的桌子上弄的都是墨汁，在阿祾的书上写了好多骂阿祾的话。”阿祾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他们骂阿祾长得难看也就罢了，说阿祾是个克人命的丧门星也就算了，可他们说阿祾有娘生没娘养，呜呜呜……”
说到这里阿祾泣不成声，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了。
没有亲娘，确实是阿祾心中的痛处。她两岁上就失去了母亲，因年纪尚小对母亲没什么印象，又加上继母和安姨娘都看她不顺眼，所以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是什么。今日之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祾很羡慕方宇杰。他有母亲的庇护、家人的宠爱，在外被人欺负了，他母亲便亲自上门为他讨一个公道。而自己呢？在这豫王府中，能依靠的却只有自己了。
想到这里，阿祾不禁悲从中来，哭得就更大声了。
“他们欺负阿祾没有亲娘，还说阿祾是妾室养大的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狐媚……阿祾本不想和他们计较，可方少爷不肯放过阿祾，还、还用弹弓拿石子打阿祾……”阿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胡说！我儿岂是这样的人！”定侯夫人厉声呵斥。
“阿祾没有胡说！”如果说之前的叙述阿祾的情绪还算克制的话，此时这话算得上是冲定侯夫人嘶吼出来的，“夫人若是不信，大可问一问当时在场的同窗和先生！”
阿祾委屈极了，眼泪如决堤的水，不管她怎么抹都抹不尽。小竹看不过去急切地冲到阿祾身边，张开自己的双臂，用小小的怀抱护住了阿祾。虽没有说话，但那红着眼委屈的模样，也足见出这主仆俩心里到底有多难过。
林若晗示意絮雪将阿祾和小竹扶起，越过定侯夫人直接看向方宇杰，语气严厉：“有，还是没有？”
似乎是被林若晗凌厉的目光震慑到，方宇杰的气势一下弱了下去，支支吾吾道：“就、就是一颗小石子罢了——”
林若晗闻言不怒反笑：“定侯府真是好家教。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却要让我们家阿祾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定侯夫人秀眉一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你不要混淆视听，这分明是两码事！不要以为我没有证据，我可是派人查过了。这几日有一外来少年和街头的乞丐走得极近，有人看见他曾进出过豫王府——”
“定侯夫人！这是本王妃第二次提醒你慎言！”林若晗难得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照你的意思是说我豫王府管教不严看不好门户，以致王府千金和一个曾出入过豫王府的下人不清不楚？！这种影响王府声誉皇家颜面的话，还请定侯夫人三思。”
“有没有这样一个少年，你们还不清楚吗？”定侯夫人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就算问你们王府的人，还不全都是任由你们说了算？”
“难道定侯夫人还要为了这么一个没踪影的传言还要在豫王府中搜查不成？”林若晗怒视着定侯夫人毫不示弱，“侯夫人专门挑王爷不在府中的时候找上门来，无非都就想着我年轻没见过世面，阿祾又是个小孩子，势单力薄容易拿捏。但侯夫人有没有想过，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定侯夫人又气又惊：“你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只是希望侯夫人以后说话做事能再冷静一些。来总管，送客！”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林若晗其实有些支撑不住了，程梓若真是让这家人找出来，这怕这事儿会没完没了。就冲定侯府夫人这态度，便是了结此事也非善了。趁现在那侯夫人气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快刀斩乱麻先把人送走才是正理。
至于阿祾和程梓，自然是要关起门来慢慢收拾的，一个也别想跑！
“我们都走出来这么远了，王妃您放松一点吧。”跟在身后的絮雪突然说道，“您现在的表情，很狰狞。”
林若晗挥拳比划了好几下，阴恻恻道：“他俩完了！”
长廊的拐角处，有一清秀女子静静地注视着林若晗一行人离开，忽地开口向身旁侍奉的丫鬟道：“你去大门附近守着，王爷一回来就立即来报。”
“是。”小丫鬟领命而去，迅速小跑着离开了。
定侯夫人找上门来在花厅那里闹得动静可不算小，全府上下都知道王妃和侯府夫人撕破了脸，强行送客。在贵族圈中如此得不会周旋转圜，开罪了侯府夫人，这位新王妃可真是蠢货一个。而这样的蠢货做王妃，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女子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今日之事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这位王妃又该如何呢？
她已经等不及看好戏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