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思量，该当大婚
唐治这段时间入主东宫，实则是开始全盘接手军政要务，为他正式上位做一个铺垫。
现在是储君嘛，属于见习，有什么失误，也可以理解，反正上面还有一个老太太帮他兜底。
贺兰曌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的孙儿正式上位做准备。
这段时间，贺兰娆娆和狄窈娘反而不好去见唐治了。
一则，唐治现在是东宫之主，没有公务的官员，都没理由去见他。
更何况，贺兰娆娆早已交卸了朝廷上的差使，而狄窈娘更只是狄阁老家的闺女。
不过，两女也知道眼下这段时间，唐治其实很不自由，所以也颇能理解。
但是这一来，狄阁老不免又生起了闷气。
宰相们里边，现在狄阁老排位第一了，李义夫、曾佛恩等都要往后站。
而在这次午门事变之前，李义夫的排名一直在狄阁老之上。
原因嘛，先前的玄武门之变，李义夫虽然没参与，但也有点随波逐流。
而狄阁老……
狄阁老总是泡病号，尤其是这次唐仲平要接受献俘，炫耀军功，狄阁老再次泡病号推脱了。
就凭这一点，狄黑胖现在就是宰相中第一人，不服？憋着！
当然，如今仍然坐镇关中的楼士德，等唐治登基以后，势必也要回京拜相的。
到那时候，楼士德的排名必然也要在李义夫前面。
这个你还是挑不出理来，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从龙之功。
做了第一宰相的狄阁老，正在书房里吹胡子瞪眼睛地发脾气。
“竖子无礼！”
狄窈娘跟捧哏的似的：“哟，爷爷这是骂谁呐？”
狄黑胖坚决不上当，想让我犯欺君之罪？嘿嘿，老夫一生唯谨慎，你不举告我也不说。
狄黑胖不理她，继续骂：“竖子无知，不知礼,无以立也！你如今是什么身份，做事怎么如此不稳重。
既然撩扯了人家的好姑娘，你倒是娶啊！你什么时候下聘礼啊？这个样子吊着，真真的不当人子。”
狄窈娘眼珠乱转，爷爷不是不舍得我嫁么？怎么这还着上急了？难不成，是因为治哥哥做了皇太孙？
不能啊。我爷爷也不是那般攀附阿谀之人呐！
“那个……，爷爷呀，你这也不能怪他的，他现在亿兆黎庶瞩目，一举一动，无不有人看着。这个时候，他不勤于国事，却忙着讨媳妇，那肯定不合适啊。”
狄黑胖瞪向窈娘。
窈娘毫不畏惧：“常言道，新官上任还得烧上三把火呢，何况治哥……这个这个……堂堂的皇太孙，是吧？嘿嘿！”
“你个笨丫头知道什么。”
狄黑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孙女。
他已经盘问过孙女了，孙女去江南广陵府时，就喜欢上唐治了。
回京时，他俩还是共乘一个爬犁，爬犁那么小，孤男寡女的，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窈娘还陪同唐治同游过九曲。
去塞外啊，路途迢迢，幕天席地的，自己宝贝孙女那么可爱，他能不动心？
偏偏狄窈娘说到塞外行时，想到了草原之上，星光之下，与唐治的倾情一吻，登时露出娇羞神色。
狄阁老看在眼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孙女儿这般娇羞，难不成他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肯定是这样！
这样一想，狄阁老如何还不着急。
哪怕她是跟了未来的天子，未婚而先……，那也是大大地有损名节的呀。
偏生这宝贝孙女儿还一门心思替那臭小子着想。
狄阁老真是又心酸又着急。
不行，我得进宫去，敲打敲打圣人，她孙子欺负了我家窈娘，他们唐家可得尽快给我家一个交代。
狄阁老捋着大胡子，认真思索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
皇宫里边，亿岁殿。
这回，贺兰圣人没给宫殿改名。
亿岁殿就是亿岁殿，是原集仙殿、现在叫长生殿的宫殿群后面的一组宫宇建筑。
大概老太太开始觉得长生不太靠谱了，所以退而求其次，从长生殿搬到后边的亿岁殿来了。
贺兰曌坐在软榻上，面前垂手站着申王、大宗正贺兰隐。
“三思和承嗣，到陇右了么？”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镝儿一接到人，会马上复旨的。圣人放心，他们不会有事。”
“嗯……，这两个小畜牲，你们父子，要看紧了。”
“是！”
“看紧了他，不是老身担心他们会再出来坏我孙儿的事。我是怕，他们再出来惹事，可就没人这么宽容他们了。”
贺兰曌叹了口气，道：“他们两个，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而治儿，这孩子看着不如老身严厉，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旦让他觉得这两个人是大麻烦，那时候……”
“是！侄孙明白，圣人放心。再说，还有娆娆呢，不管怎么说，那两位都是她的叔公，必要的时候，会伸援手的。”
贺兰曌脸色一霁，道：“说到这个，娆娆和治儿的大婚，是不是也该操办了？老身想临走之前，看着他们完婚，贺兰家有了依靠，老身心事也就了了。”
贺兰隐惶恐道：“圣人龙体康健，精神矍烁，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圣人必然长命百岁、千岁、万万……”
“别学着外姓人拍马屁！”
贺兰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哪有人活到千岁万岁的，老身要是能活到一百岁，那就是老天垂怜了。”
贺兰隐赔笑道：“是是是，圣人必然长命百岁。”
贺兰曌冷哼一声，道：“百不百岁的，等我把该操办的事都办妥了，也就真该退了。”
贺兰曌忽然露出伤感之色，忧伤地道：“老身想通了，人这一辈子啊，没有什么，是能一直攥在手里的，该交的时候就要交，大家都得一个体面。不然，就如朕在上阳宫的这段日子……，如果老身当时就死了，可不成了后世人口中的一个笑话。”
贺兰隐不敢搭话，只是垂手听着。
贺兰曌一双老眼有些湿润了：“等差使都交卸出去啊，我想回长安去住。我想大明宫了，我想终南山，我想……在长安的岁月啊……”
“我十四岁入宫，六十七岁迁都洛邑，我这一辈子，都是在长安度过的。我……想他了……”
贺兰曌哽咽着，贺兰隐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他还是它，是那座宫，还是那座宫的主人。
只是看着她悲伤的样子，一时也心有戚戚焉。
贺兰曌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娆娆的婚事，尽快操办。”
贺兰隐长揖到地：“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