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耻之徒
蒙青一拳砸在操作台上，全息屏幕上弹出叶小开的信息页。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叶小开的照片：长得倒是憨厚老实，没想到居然这么阴险狡诈。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射程居然会不够，但她很奇怪，系统没有提示沙尘暴天气，更没有提醒她射程变短，那自己最后那一枪为什么会失效？
另外，自己明明已经做了规避动作，挪动了一个身位，为什么还会被射中？这不科学。
两件事放在一起，她可不会认为是巧合。
蒙青非常不爽，她冲出虚拟舱朝着叶小开的虚拟舱奔去。
她现在不想知道原因，只想把叶小开按在地上揍一顿，最好能用光甲再战一场，她要把狙击枪甩到他嘴里。
她气呼呼地跑到叶小开的虚拟舱前，却发现对方早已扬长而去。
她急忙奔向休息区，当她掏出通行证准备进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通行证已经变得黯淡。
可恶啊，就这么让他跑了。
蒙青带着满腔的不甘，悻悻地离开。
……
路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路子铭摇曳着红酒杯，轻轻的闻了一下红酒的香味，然后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是田微寒交给他的贵族礼仪。除了喝红酒要细抿这个细节他实在无法接受之外，他已经学的七七八八。
他的秘书叫白薇薇，五官长得非常精致，穿着一身职业装，气质绝佳。
她敲开办公室的大门，把此次比赛32强名单交给了路子铭。
按照惯例，32强的选手将概率被各大学院直接录取，作为主办方，他们需要把资料整理好交给各大学院。
路子铭饶有兴致地翻阅着。
他在火星开通了竞彩业务，三年以来，他将竞彩业务办的风生水起。
今年的开端很不错，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0个百分点。
当他将目光看向叶小开的资料时，顿时变得兴趣盎然。
明明叶小开的数据没有任何亮点，却已经进入32强，这已经平了天河区百年来的最高纪录。而且叶小开前两场的对手并不弱，这也就意味着，叶小开很有可能继续走下去。
他打开光脑，观看了叶小开的两场比赛，第一场比赛赢的很漂亮，但第二场比赛他就有点看不懂了，赢是赢了，但赢的相当诡异，像编排好的舞台剧一样。
他知道里面一定有不少门道，但他不是专业人士，分析不出来。
“叶小开下一场的对手是谁？”
“九开城的云啸西，今年16岁。”
路子铭看着几乎空白的信息页道：“为什么他的信息这么空白？”
白薇薇解释道：“云啸西两年前就参加过比赛，进入过32强，后来进入耀星学院学习，但因为在学校殴打了老师，被学校开除，因此他是自己参赛的，没有道馆的推荐，也就没有什么具体数据。”
路子铭摸着下巴，他忽然意识到，下一场比赛可能精彩绝伦。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现在的云啸西绝对不止32强的实力。
就像白薇薇一样，两年前还是一个青涩的小女生，现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他们家的两个孩子非常可爱，他经常去她家逗弄两个小孩。
她的丈夫是路氏集团的一名中层干部，出身贫困区。
贫困区的人很难在九开城立足，但路子铭给了他机会，因此他对路子铭感恩戴德。
路子铭嘴角微微扬起，手头正好有个项目，不如就交给她丈夫吧。
这个项目需要每天加班，但路子铭一点都不担心她丈夫会拒绝，只要给点加班费，他就愿意加班到死，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
这样一来，路子铭就能多去看看两个孩子。
竞彩这个行业，噱头越足，越容易引起彩民的投注。
路子铭盘算着如何利用叶小开和云啸西制造一个噱头。
现在的问题是重点落在谁身上？
他想了一会，有了决断。
他对着白薇薇道：“找几个人把叶小开的两场战斗分析一下，发在论坛上，再找几个写手给他写几篇报道，放在论坛首页。”
白薇薇领命，但她没有离开，而是摘下了头上的发圈，放在桌案上。
她轻咬嘴唇，轻轻地撩动头发，娇艳欲滴。
“总裁确定不吃点点心吗？”
路子铭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拾起桌上的发圈，轻轻闻了闻。
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就是有点松弛。
他有点尴尬，但依然面露微笑。
他心想：要不过两天换个秘书吧。
……
南宫端一直打到下午6点才结束战斗。
对方是个怂货，铁了心要跟他捉迷藏，硬生生地拖了他九个小时。
于是，第一天第一个晋级的南宫端，成为了第二天最后一个晋级的选手。
夜晚，他登录论坛，打算看一下叶小开今天的战斗情况。
结果论坛首页，头版头条跳出一条信息：“震惊，从贫民区走出的战神”。
南宫端心领神会，贫困区的选手只剩叶小开，不是他是谁？
点开文章，文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叶小开生活艰辛，无父无母，没有朋友，孤独地从天河区走出等等。
南宫端知道，这样的文章一分真九分假，叶小开的履历就那么几行，哪来那么多故事？
恐怕除了叶小开和天河区这两个专有名词之外，没有多少内容是真的。
他兴致缺缺的退出文章，却发现叶小开第二场战斗的解析视频都已经放在了“论坛视频”首页。
他果断打开，这个可比乱七八糟的文章有用多了。
视频分析的还算有点门道，但不够仔细。
视频将叶小开获胜的因素归结为四个。
第一个因素是选择了合适的作战地点，利用横亘的沙丘以及沙丘之后的空旷场所，制造了地利，并且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踪影。
第二个因素是利用了对手的自信，作为唯一的狙击选手，蒙青肯定对自己的狙击技术很自信，遇到对手袭击，有一定概率选择打反手枪。
第三个因素是合理利用了双手枪，两颗子弹先后射出，分别朝着蒙青胸口两侧射去。
打反手枪打的狙击手往往还会下意识做规避动作，但因为要打反手枪，移动的距离不会特别长，一般在一个身位左右。
叶小开直接朝着这两个空处打去，预判了对方的行动。
第四个因素则是利用了天气、卡了距离。
雷狮热线枪的有效射程只有50公里，在沙尘暴天气下有效射程有可能缩短到30公里以下。
于是蒙青射出的热线，在稳稳地射出30公里之后变得非常不稳定，最后在40公里处散成了烟花，根本没有打到叶小开。
南宫端摸了摸下巴，他觉得视频还遗漏了以下细节。
比如第一点，叶小开找到是一个临界天气，这可不是仅仅利用了沙尘暴那么简单。
在这个临界天气下，产生了两个有利的条件，一是光学视野还能发挥微弱的作用，万一对方已经移动，自己还能有所发现。二是，真正的沙尘暴没有来临，普通的c级光甲不会有那么精细的提醒，但射程却实实在在地被影响了。
因此，在蒙青的观念中，雷狮热线枪的有效射击距离仍然是50公里，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当然这一点和火星比赛级别也有关系。
但凡换成一颗发展水平中等的星球，都会将使用光甲的等级上限提升至a级。
c级以上光甲，警报的精细度度会高上很多，便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遗漏的第二个点是叶小开撤掉了电磁屏蔽。
倘若没有撤掉电磁屏蔽，他射击之后，对方的雷达波动会比较小，数据处理能力稍弱的选手就有可能无法利用雷达锁定对方的具体位置。
雷达毫无疑问是能够捕捉到子弹的，但叶小开的传统狙击枪有下坠问题，很难判断射出的真实距离。
因此，不撤掉电磁屏蔽，对方很有可能因为无法判断距离而放弃打反手枪。
反之，撤了电磁屏蔽，对方的雷达上会清晰地显示他的位置。
战机稍纵即逝，眨眼之间很难进行二度考量，因此对方会有概率选择打反手枪。
这样的心理战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南宫端大呼过瘾，这场战斗太有技术含量了。
他正欲发表自己的看法，结果稍微多思考了一会后，他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好像忽略了什么。
这一套分析没有问题，但这赌概率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他放下蠢蠢欲动的手，认为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他很快发现，他将自己代入了正常人视角。
正常人不会对自己的狙击技术如此自信，看到雷达上显示的位置时，有很大概率会犹豫要不要打反手枪，一旦犹豫就会更加偏重于做规避动作，绝对不是一个身位那么简单。
假如叶小开到底射击水平尚可，就很容易在对方做出规避动作的时候抓住机会，进行二次攻击。
但问题又来了，如果他的射击水平尚可，他为什么要撤掉屏蔽装置呢？
不撤掉屏蔽装置，射击的机会不是更多吗？
从这里可以得出，叶小开的射击水平不高，至少移动靶技术较差，难以把握移动目标。
他又将自己代入狙击师士的视角。
倘若遇到真正的狙击师士，撤掉电磁屏蔽的小伎俩是难以骗过他们的法眼的，成熟的狙击师士会选择直接起飞，快速向叶小开逼近，在进入射程之后直接击毙叶小开。
这样一来，叶小开获胜的几率更低。
所以够保证这一套战术能够奏效的原因反而出在蒙青身上。
蒙青虽然是狙击型选手，但没上过战场，没有上过战场，也就没有成熟狙击师士的经验。
正因为蒙青不是真正的狙击师士，但又手握高超的狙击技术，所以她会比正常人更加自信地选择反手枪，于是就顺理成章地上当了。
他忽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这是一套专门为蒙青精心设计的战术，换成其他人，奏效的概率都要低得多。
蒙青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叶小开的意料之内。
最后蒙青可能向左或者向右进行规避，但叶小开使用的是双枪战术，根本不怕选错方向。
想到这里，南宫端完成了逻辑的闭环。
南宫端嘴角有点抽搐：这货长的浓眉大眼，居然这么阴险。
一开始他想到了第二层，没想到叶小开考虑的是第三层。
他忽然有点同情蒙青，从头到尾都被拿捏的死死的。
何其不幸啊！
南宫端将自己的分析发在视频下方。
几个小时之后，叶小开无耻之徒的称号不胫而走。
南宫端对叶小开的兴趣越来越旺盛，他对叶小开的师父更加好奇。
金轮星系偏安一隅，脱离星际发展很久。
在这两百年间，除了海盗，很少发生战争。
这样一来，金轮星系非常缺乏战术人才，南宫端不认为火星民间能有人教出叶小开这样的徒弟。
他思索了片刻，开始搜索张华的信息。
咦？居然是天河区本地人，履历也平平无奇。
调查到了这里，陷入死胡同。
南宫端的脖子又是一扭，比上次的时间要短。
但这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摸了摸叶小开的照片。
不如，让他活下来吧。
这样单纯想赢的家伙不多了。
游戏厅内的张三敲打桌子，气急败坏。
“什么无耻之徒，这叫战术！战术！你们懂不懂？”
瘦弱的赵四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张三发泄完毕。
他们四兄弟从小认识，依照年龄排定座次。
李大其实叫李光明，王二其实叫王铁柱，而他叫赵羽，只有张三，本名确实叫张三。
张三发泄完毕，赵羽幽幽开口。
“讲道理，开哥这一波确实有点阴险。”
张三被气笑了：“老四，你怎么也这么说开哥。”
赵羽继续道：“但这种阴险我真的好喜欢。”
“哈哈哈哈，说的好！不愧是我兄弟。”
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