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横死
季叶思忖半晌，也答不出红幽那个然后一问。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吗？你只是为了帮戚奕追魄，助他重生，达成契约就好，没必要陷入凡人之间的纷争，这些皆是他们的命数。”红幽摇头叹息道，“或许你需要冷静冷静了，正好我从风瑶那边打听到，栖尘还未找到其他几个灵魄的踪迹，那么这段时日你就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些个为何。”
季叶低头沉默不语，也没跟红幽挥手作别，转身捻了个法术就消失在原地了，想来是回了凌风殿。
季叶回去后静默了数日，也不见有所动静，期间只有风瑶来找过她，那日她们两个秉烛夜谈，酩酊大醉，听说还叫来了天界的星落神君，只不过看星落神君回到天界时铁青的脸色，怕是没什么好事。
自然是没什么好事，想想都知道，风瑶本就憋着火，季叶也心烦气躁，她们俩还喝得大醉，一时脾气都爆了出来，先是风瑶臭骂了栖尘一顿，说他不解风情，后又是季叶借口替好友出气，也跟着风瑶一起□□栖尘像个老顽固。
倒是可怜了栖尘，本以为她们叫他是为了戚奕的事，便急匆匆赶来了，没想到，一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冷漠地回怼，反而是硬着头皮听完了她们的话，不仅如此，最后临走时，他还帮宿醉的风瑶念了清心咒，让她睡了个好觉。
而一旁不知借着酒醉跑到哪里去的季叶，则完美地错过了这个清心咒，醒来后必然少不了一番偏头痛。
……
这天，红幽正为闭关修养的苏镜璃挑选灵草，却被找上门来的季叶打断。季叶上来二话没说就拉着他走到忘川河畔，到了之后又说要跟他谈心。
季叶望着看似平静无波但却暗潮汹涌的忘川河说道：“红幽，我们来谈谈心如何？不说实话的，就跳进这忘川河，去洗洗脑袋里的污浊。”
“谈心？”红幽嗤笑着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在家里呆着也能遇到烦心事？”
然而季叶却并未因他的调侃而有所反应，依旧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并说道：“我认真的，没空跟你开什么玩笑。”
红幽见状也收敛了些神色，问道：“说吧，想听什么。”
“你既已经猜到了，还用我问吗？”季叶看红幽淡然自若的样子，便知道他此时应该是猜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了，“枉我一直说信你，到头来，你还是藏着掖着！我是什么都跟你说的，可你却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吗！”
前几日，季叶在凌风殿反思自己，但随着自己深思发生的事，却发现这其中有一丝怪异被她给忽略了。于是她就找到了同这怪异之事藕断丝连的红幽，要他给个说法。
红幽叹息道：“这真的不是我故意藏着不说的，是我本先没想那么多，以为这并非是个坏事，所以才没有提，现在看来，此事确实也可能坏事。”
“没想那么多？”季叶冷哼道，“这么简单一件事，也用想那么多？简单一想就知道可能坏事了。”
“简单？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没想到这件事？”红幽不服地反问道。
“我，我是因为……”季叶瞬间有了些局促，“因为没想那么多。”
“扑哧！”看着季叶强忍着尴尬涨红了脸的样子，红幽不禁笑出了声，“好啦，好啦，算是我的过错，是我起初没说明白。”
“知道就好！”季叶嘴硬着回道。
当季叶冷静下来苦思冥想的时候，就想到齐胜身死的那一日不对劲，就算自己那日真的困极，也不应该整夜半点动静都听不到，毕竟齐胜被刺杀是件大事，齐府上下都被惊动了，反观本是相较凡人最为敏捷的自己，却睡得死沉，这不免令她起了疑心。
循着这一点，她便想到为何要她沉睡，一个是避免齐胜在被刺杀时跑去救他，另一个则是避免齐胜在尚有生还的时刻，自己施法给他续命。两者无疑都指向了自己去救齐胜这一点，有人不想她救他，而且这人熟知自己，是身边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品性是不会放任不管的，但又不想直接出手伤害自己，几点结合下来，她就想到了身边的这个人，更准确的说，是身边这个鬼，红幽。
季叶一想到红幽这么做，并没有立即就找红幽说事，而是又冷静下来深思他为何要这么做，要说他是为了帮她尽快得到戚奕的这一魄吧，但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契约完成和齐胜被刺杀几近片刻，他又怎知自己的契约是否完成了呢？要是没有，齐胜死了这一魄还是得不到，半天也就只是白费力气，所以她觉得事情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终于，在季叶反复思忖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
“确实如你所想，而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他必须经历这横死，要不然灵魄所受的伤不仅不会愈合还会遭到反噬。”红幽正色说道，“当初镜璃只是元神受了创伤，就要经历因身体羸弱而早早病逝的劫，更何况他不同于镜璃，他的魂魄还受了重创，所以在他年轻气盛之时横死便是他必然要遭遇的。”
“只能看着他这样吗？没有别的办法？”季叶皱眉问道。
“没有，阿蛮和齐胜这两次也只是我看到了他们的死兆星，知道他们的寿命到了，其他关于凡人的命数和气运的，都被记录在天界的天机册里，是你我都无法过问的。”红幽一口否决，“不然镜璃那时候我便会出手，断不会任其经历这么多痛苦磨难。”
天界的天机册被存放在天界的天机阁中，是上古留存下来的一个经由天地万物精华孕育而出的神物，可载千古万物，生气运，活命数。现今它由西池王母掌管，据说当初是西池王母放弃了天界的统帅权，选择避世之后，被天机册所亲近，赐予了其翻阅及更改天命的权利，其余众生都遭其排斥，无法打开它，就算是强如天帝这般，面对天机册也是连连摇头叹息，无可奈何。
而想找西池王母改命数更是希望渺茫，因为自她避世后，就连天帝都只见到过她不几面，那找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般。
红幽叹息道：“所以啊，接下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每一个灵魄之主遭遇横死之前达成契约，而在这其中，契约之外的事你都不能加以干涉，因为过于牵连其他都有可能阻碍灵魄的渡劫，这对戚奕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季叶垂头苦笑着回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呼~不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真的难呐！”
季叶又同红幽聊了几句戚奕的事，确认他再没有瞒着自己的事后，便放下了之前的埋怨之气，同他平和地闲扯了几句镜璃的情况。
“既然现在一切都无碍，那我也就没什么事再叨扰你了。我还要再去看看栖尘那边是什么情况，就先走啦。”说着季叶就要作别。
而红幽却一脸惆怅地叹道：“唉~来找我是为了戚奕，走也是为了戚奕。真是痛心呐~”
季叶随即笑道：“这不是时间仓促嘛，下次来我保证让你尽地主之谊，带我好好逛逛这鬼界，瞧瞧鲜！”
“一言为定。”红幽也笑道。
“嗯，一言为定。”定下了这个约定后，季叶便不再停留，转身就走了。
季叶自然还是不敢去天界，所以她用法术给栖尘传了信，同他约好了要在凌风台会面，到时候，要一同探究寻找灵魄一事。
待她到了凌风台时，就瞧见风瑶在石桌旁鬼鬼祟祟的，季叶走上前一拍风瑶的背，把风瑶吓了一跳，季叶问她：“干什么呢？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只见风瑶眼神躲闪，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地回道：“没，没什么，你和那个老顽固一会儿不是有事要商议么，花瑾婆婆就准备了些香茗和点心，让我给端来了，待客之道嘛，哈哈。”
看她笑得有些僵硬的脸，季叶勉强憋着笑，应和着道：“是啊，亏得花瑾婆婆这番细心了。”
正说着，便见栖尘飞身而下，落在了凌月台中，他落地时稍微侧了侧身，正巧落入阴影处，看不清面容，但却可以看见他面部硬朗凌厉的轮廓。
栖尘迈步款款走来，风瑶看见他风度翩翩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弯起，但却立即收了回去，并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便走了，季叶也拦不及，她也没说要留下来一起。
栖尘侧目看了眼风瑶的背影，也没说什么，径直坐下。季叶笑着跟栖尘打着招呼：“别来无恙。”她又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茶点，说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先尝尝看。”
栖尘看着桌上的茶点，不由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捻了一块糕放入口中，随即又端起香茗抿了一口，心中暗叹：还好，茶是美味的。
季叶看他喝了茶后神色稍缓，便忍着笑说道：“看来挺合你的口，那便全吃了吧，莫要浪费了这其中的心意。”
“还是先说说戚奕灵魄的事吧。”栖尘岔开话说道，“较之上次，我又试了数次，都未能寻到那几缕灵魄，想来是伤得较重，气息更加薄弱些。”
提到灵魄受伤较重，季叶也趁此机会同栖尘讲了横死一事，她神情严峻地说道：“这件事我也是刚知晓的，所以在寻到灵魄之时最好能一直锁定它，这样万一在未达成契约之前便遭遇不幸，也好找到它要转生何处，以免丢失线索，再次寻不到。”
栖尘点头道：“确实如此，按之前那个法子是做不到这些的，看来我们得另寻他法了。”
季叶也点头表示赞同，她低下头看向了自己腰间的契魄袋，契魄袋中已然有两魄在了，不知何时才能全部收齐七魄。正想着，她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们之前不是也提到过可以根据戚奕的灵魄来感应其他漂流在外的灵魄吗？”
经她这一问，栖尘也恍然大悟：“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快，把你的契魄袋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