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熟悉的陌生人
反正呆着无聊，季叶便和蒲十二聊起了天，她问蒲十二：“我听说，你们灵界一般都呆在精灵国里不出来的，外界有太多能威胁到你们生命的地方，为什么你要出来呀？或者是你为的什么才出来的呀？”
“为的什么呢？其实吧，嗯~”蒲十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憋了一会儿，看季叶更加好奇地看着他，便也不再扭捏，“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果然，这个答案引起了季叶极大的兴趣，“所以你之前提到过的要靠自己，也是因为不想成婚而被迫的？”
“当然不是！”蒲十二反驳道，“我一早就有打算，要试着出来靠自己生活的，而且，我在家里也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也是凡事都自己亲自尝试的。”
“亲自尝试，尝试！”季叶实在没忍住，笑了两声，看见蒲十二憋得涨红的脸，便极力将笑声压了下去。
等季叶稍稍平复了情绪后，蒲十二又将故事娓娓道来。
“其实，那个姑娘挺好的，她是花精灵世家的，颇受世家宠爱，但也因此，他们家族生怕她磕着碰着，常把她束缚在家里，很少让她露面。就是我，也只见过她不几面，每次见到的她，都是静静地呆在长辈身侧，从不与他人攀谈。虽说她这人太安静了些，但她的琴棋书画都是一绝，我阿姐，灵界最出名的画师，对于她的画都赞不绝口。只是我实在，不想什么都依着家里人，所以就在办喜宴之前逃了出来。”
“听你说了这么多，看来你还是很欣赏她的呀。”熟悉了蒲十二简短的结尾，季叶很自然地接着同他聊下去，“我觉得啊，重要的不是你依不依家里人，重要的是你对于你和她之间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同她结连理，共此生吗？”
“我，我不知道。”蒲十二眉毛紧皱，陷入了纠结之中，“之前都没想过这些，一时间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季叶同情地看着蒲十二，安慰着说道：“你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不过自古情难解，你也不必太痛苦。”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季叶接着又问道：“那在你得出结果之前，你准备去哪里，是去柳书生那儿还是……”
一提这个，果然蒲十二的脸都黑了，冷冷地说道：“不去了，跟他算是彻底绝了这缘，之后也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他，就当我瞎了眼，交友不慎，哼。”
“唉，他也是因为作为人，对妖有着普遍恐惧而生恶的反应，而且你是精灵，也不算妖，如果说明白了，也许是另一番结局。怎么说你们之前也是真的有过高山流水的情义，说断了便断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季叶能看得出来，在她提柳书生的时候，蒲十二的眼神中带着些失落，便如此说道。
然而正如她所料，蒲十二确实还有一丝不舍，虽然之前是被气急了，才拂袖离开，但他被抓到这里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想也许当时柳书生若开口继续问下去，或是回答不会伤害自己，那么自己可能会忍不住跟他解释。
可是后来，越想越多之后，才发现，好像一直都是，都是只有自己在想，想着如何去跟他和好，如何再去同他一起醉心诗酒，可能，在柳书生眼里，自己，也没那么重要吧。
也许，是因为人与灵的区别，作为灵，自己可以有很长的寿命，可以慢慢做很多事，但是他作为人，不过短短数十载，在自己认为的一段刚开始逍遥的时光中，之于他，可能已经度过了稍许半生。
越这么想，蒲十二越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他，打扰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所以，蒲十二释然一笑，对季叶说道：“虽然是感觉有些可惜，但是我还有漫长的岁月，也许就用个几十年，或许更少，就应该把他忘记了。”
“说得也是，我们的命长，总有些伤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再那么痛。”听蒲十二这么说，季叶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感同身受地说着。
“嘶~听你这语气，怎么，也有故事？”蒲十二突然来了兴趣，调侃季叶道。
可季叶只是笑笑说道：“故事我当有了，只是没有好酒好菜，我懒得讲。”
蒲十二气鼓鼓，道：“你这太不地道了，骗了我的故事，自己的却不讲，耍赖。”
“你都多大了还‘耍赖’！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再成长成长吧，现在这世道这么险恶，你还不适合出山。”季叶笑着回他道。
正在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笑着争论不休的时候，突然有个身影晃进洞内，是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虽然有所遮掩，但仍旧可以从身形上看出他是一个少年。
那黑衣少年先是站在洞口边缘，并未靠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本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去进行下一步计划了，但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竟想来看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他们欢声笑语的样子，没想到格外刺眼，他居然忍不住走了过去。
季叶和蒲十二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衣人，也是一愣，他身着黑衣，披着黑袍，但依旧可以看出，他的身材不算魁梧，也不算瘦弱，只是有点单薄，甚至还带点少年气。
他面上带着一个嵌有金色纹路的黑色铁制面具，整个面具犹如一只黑色的蝴蝶飞落在他鼻梁上，遮住了他大半个面容，但透过面具，还是能看见他那双冰冷的眼眸。
不知为何，看着这双眼睛，季叶觉得那么地亲切，那么熟悉，但又陌生，不认得，而且这眼中的冰冷，一瞬间令她觉得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季叶没想到自己只是一瞥，竟情绪复杂起来，故更加好奇他是谁，以及，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受。
“你谁啊？打扮成这样，难道是……”还没等蒲十二说完，那黑衣少年便将他打晕了。
留下季叶情绪复杂地看着他，他也还是冷冷地看着季叶，也不语，就只是目光直视地看着。
“你，是魔族的吗？”好大一会儿，季叶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少年红唇微启，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见过你吗？”实在难忍心头的疑惑，季叶鼓足气问了出来。
但这次，那黑衣少年并未回答，反而冰冷的眼神中有失落飘过，但又有些许惊喜。
这时，他们听到洞外有一些响声传来，黑衣少年伸手汇集法术在季叶额头上一点，季叶便晕了过去，他把季叶放倒之后，便转身施法离开了。
黑衣少年来到他们事先约定的地点，其他四个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了，但他们地位悬殊，不敢有所抱怨。
四位面具只遮了一侧面容的黑袍者，朝到来的黑衣少年行礼，不难看出他们是两男两女。
先是一女子低头抱拳禀报道：“金光献出，任务成功。”
又是一男子嘿嘿一笑道：“这次属下可是用掉了不少魔障，耗费了不少法力，主人，您瞧我这？”
他在栖尘他们出了山洞之后，先利用魔障从地下渗出，浸透到洞内重伤的狼妖和一旁无措的小狼崽体内，令他们神智受损，互相残害，随后施展滚土术，令山洞内尘土四荡，遮掩住尸体的大部分伤痕，掩饰受伤的源头，还好后来进山洞的那只母狼妖天资愚笨，只知悲痛、愤怒，并未察觉异样，以此，他们才现身跟她商议了合作之事。
那少年面不改色地说道；“待这整件事完成之后，不会少了你的。”
“谢主人，嘿嘿。”那男子听后不禁喜上眉梢。
随后其中另外的一男一女，正是之前和戚奕打斗过的，他们单膝跪地禀报道：“主人，我们在拖延戚奕和云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黑衣少年冷冷道：“讲。”
那名女子便开口道：“起先我们按计划拖延他们的时间，但是，正在我们争斗中，有一凡界女子闯了进来，我就想借此来给他们找些麻烦，所以就用紫煞藤困住了她，但哪知，她竟凭自身之力解了这紫煞藤，我跟邪六再三确认过后，认定她使用的力量是麒麟斥光。”
当时，在给周倩下了紫煞藤之后，他们佯装逃走，其实并未完全走，而是在邪六使用秘术生成的护盾里，远远观望着他们，毕竟第一次和战神交手，他们的任务虽然只是拖延，但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他们看到，正当戚奕要用莫辞剑斩断藤根的时候，有一片黑色的枫叶自空中飘下，正巧落在周倩的发髻上，随后便消逝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倩突然睁大眼睛，然后大声吼道：“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
在她的眼中，她看到了之前遁入地下的那朵绚丽的花从土地中被她拔了出来，而且不知道手上从哪里冒出来一把菜刀，当即她就用菜刀把那朵花剁成花泥。
而在其他人眼中，他们看到的，是她突然发出吼声后全身汇集出了一股橙色的光，然后这光便自她周身开始燃烧藤蔓，一直烧到藤根，紫煞藤在瞬间被燃烧殆尽，橙光也慢慢消散，周倩从半空中落下，被云悠接住。
戚奕和云悠沉默不语，施术将周倩唤醒，醒来后的周倩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很迷惑，感觉自己做了场梦，云悠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被偷袭了。
之后她说了她来的目的后，他们俩便带着稍微受了些轻伤的她，走进了阵法里。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两名魔族人看得一清二楚，尽管再震惊，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他们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那恐惧是来自麒麟的斥光，虽说这光还没有那么强大，但这光偏偏是魔族的克星。
“是那只逃跑的小麒麟。”黑衣少年若有所思地说道，“邪六、尾迷，你们俩继续在暗处盯着，你们都发现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什么，这里一旦有什么事赶紧来报，不要让天界的人带走那个麒麟。”
“是”二人齐声回道。
“恒越，你去灵界走一趟，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子凝，你跟我一同回一趟魔域。”黑衣少年继续下令道。
“是。”另外二人也齐声接令。
又交代了几句，他们便四散开去，只留下黑衣少年和子凝。
子凝道：“主人，你不该见她的，这次计划她是关键，若是被她有所察觉，那便前功尽弃了。”
黑衣少年沉声道：“我就算见了她，计划已经启动，她体内的释魔石已经吸取了差不多的能量，快要爆发了，这件事不会停止，有何区别。我就算见了她，她也不记得我，我也不会对她心软，什么都没改变，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转头看着子凝又说道：“倒是你，这次行动，我如你的意，给你安排了跟狼妖合作这等不用怎么出面的事，这一次我姑且饶你退缩一回，但是下次，下下次呢。我们终将会跟他们正面对抗，那么你什么时候，才敢跟你亲爱的哥哥，正面交锋呢？”
这个质问让子凝目光一顿，随即跪地沉声道：“下次，不会了。”
确实，她一直在躲，当初，那么多人对不起她，但只有她哥哥对她是真心好，她不愿跟他站在战场上相对，不愿看到他失望伤心的模样，尽管，这一切早就发生过，他早就知道自己现在如何，但就是这样，她还是不愿。
所幸他们的这次任务，打探实力和混搅视听的目的达到了，自己在其中只出了一点力，但今后自己毕竟还是要听从主人的安排，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子凝只能强压下自己的不愿，对主人许下此诺。
随后，他们便赶路回魔域去了，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不少隐在暗处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