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登岛屿
我有病,至少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可我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只不过是有条虫子在我的脑袋里罢了,大概叫毛病,又或者神经之类,因为我身边的人都说我脑子里有毛病。
我发了疯似的跳啊、蹦啊,他们蠕动得像一只山羊;用尽全力扭啊、转啊,像一只跳动的虫子。
是啊,我本以为他们也能看见能听见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可我大体明白他们不过是装的。
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他们只是以自己那狭隘的目光,傲慢的评价着别人。
病,什么病?
我们只不过是坏了,但我自己把他们修好了呀,只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罢了。
我想这个世界上即使都是笑的人,总归也应该允许别人哭吧?
只不过我的脸长在后脑上,后脑长在前面,胸膛长在后面,后背长在前面,脚尖朝着后面,脚跟指向前面。
我倒立着用头指着天,他们笑了。
对嘛,这样才是对的。
那是秋天的一个午后,经过几天海上的颠簸,恶魔岛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惨白的枯树被萧瑟的秋风吹得沙沙作响,几只漆黑的渡鸦盘旋在我的头顶,能感受到的只有被巨大阴影笼罩下无边的压抑。
就像行走在沙漠上,剥了皮的骆驼,却还要用自己的皮毛捂住口鼻,抵御漫天飞舞的狂沙。
如果不是远处淡淡的轻烟,我大概会以为这里是一座早已经无人的荒岛,本以为踏上岛屿便会有热情的欢迎,再不济也有个仆人为我提着行李,可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周围再无其他半点生灵。
临近傍晚,破败不堪的医院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它我的心便止不住的猛烈跳动,这种感觉哪怕是以往任何的一刻也不曾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也是我为什么接受这份苦差事的原因,大概五个月前一场严重的车祸让我侥幸保住了性命,头部的重创让我失去了以往的所有记忆。
当我看到这地方以及那个男孩的时候,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熟悉感。让我觉得这个地方一定和我的过往有着某种联系。
医院锈迹斑斑的铁门、杂乱的野草,除了大快朵颐的乌鸦在欢快的歌唱,安静的听不见一点儿声音,我知道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里是全世界最危险的精神病院,关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疯子。
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将医院的正门牢牢锁住,坑坑洼洼的大门散发着腐朽潮湿的气味,让人不适。
我尝试敲了敲腐朽的大门,除了刺耳的咯吱声,再无半点声响,雨水长年累月的侵蚀,让锁芯面目全非,锈蚀地怕是任何一把钥匙也无法打开。
沙~沙~
好像有什么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从远处快速靠近,让我瞬间汗毛炸立。
“林宇先生!”
突如其来的声音和搭在我肩膀上干枯的手,吓得我全身的止不住的颤抖。
洗的褪色的深蓝色工装,一双破破烂烂的皮靴子上沾满了新鲜湿润的泥土,一位面色阴沉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看他的打扮大概是这座医院保安一类的人吧。
出于最基本的礼貌我还是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搭理我,或者是说那满是褶皱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波动,就好像刚才的那声哀嚎是从深深凹陷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是的,我并没有说错。用哀嚎来形容都是褒奖。就像是被割了舌头的乌鸦混合着树枝在地上摩擦而发出的刺耳声音。
“您好,我是myd公司派来的督察员林宇。”
等了许久,依旧如此,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尴尬的笑了笑,收回僵硬在空中的右手。
“东西给我就好。”
老伯接过我的行李说要帮我送到住的地方,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也就一个小包随便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索性便给了他。
“对了,我要先去亚当先生的办公室,请问怎么走?”我连忙拉住转身便要离开的老伯,进岛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人可不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
老伯没有说话只是指着大门左边的小路,然后递给我一把奇怪的钥匙。原本还有些关于小岛的东西想问问,如此也不好再开口,只得作罢。
看着老伯离开的背影,掂量着手里的钥匙,这把钥匙至少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好像两个世纪之前的产物,古老又沉重,雕刻着某种鸟类的头颅,另一面则刻着一只闭着的眼睛,大概是住所的房间钥匙,如今这样的钥匙已经很少见了。
幽静而狭长的小路泥泞而颠簸,就像没多久前刚下过大雨,上岛前特地擦的锃亮的皮鞋搞得都是泥巴。
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岛给我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绞尽脑汁也不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人对于狭小、未知、封闭世界与生俱来的恐惧,就像恐怖小说里常说的深海里的巨兽和地下未知的世界。
走了许久,才看到一道小门,门口的男人不停来回的踱步,正在焦急的望着幽静的小路,刚看到我露头便热情的向我边打招呼边飞奔而来。
“你就是林宇吧!”
男人激动的抓住我的手,眼睛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全身的肌肉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很难想象这位就是我要交接工作的对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如今显得格外憔悴,脸上茂密的胡茬,应该最少半个月没有打理,头发也乱的像鸡窝,浮肿的眼睛上布满了血丝,如果不是挂在胸口的工作牌,我压根不会相信。
“是的,你好”
不等我说完,男人便打断了我的回答,神神叨叨,显得十分神经质,时不时喃喃自语道。
“终于终于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好吗?”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由于上一个接班的督察员发生了意外,总部迟迟没有派人交接这里的工作,几乎每个星期日的下午,都会准时收到一通询问的电话,一直拖了半年直到上个礼拜公司才排了我这么个倒霉蛋。
不过说来也不奇怪,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岛上,待上半年怕是再正常的人也会疯掉。
“不我离不开了”
男人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狰狞,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不停的抓挠着脖子,留下一条条鲜红的爪印直到血肉模糊。
“你怎么了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离不开了,离不开了,所有在这个岛待上三个月的人都无法再离开了,哈哈哈哈哈。”由痛苦烦躁焦虑不安,很快开始狂笑不止,男人因为紧张而交叉在胸前的双手不停的蠕动。
想到接下来我将要在这里工作整整一年,我的心情就像这快要落山的太阳跌到了谷底。
不过我还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彻底颠覆我的认知。
“你好,林宇先生,我是亚当先生的助理,你可以叫我维娜。”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金发碧眼的都市丽人站在了我的身后,精致的妆容、完美的身材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甚至就连脚上昂贵的鞋子都没有粘上一丝泥土。
“你好,维娜。”美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多看上两眼,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天性,我仔细的打量着面前前凸后翘的维娜,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请跟我来吧。”维娜没有任何的愠色,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两个甜甜的酒窝好像能把人灌醉。
打开有半米厚的电动铁门,里面压抑的气氛,随着铁门的缓缓关闭,本就稀薄的空气也变得更加难以呼吸,跟着维娜穿过狭小悠长的过道,两边满是仅留下一道小口的铁门。
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打破了之前的宁静,透过铁门上的小洞,一个满是胡茬满身刺青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这样强烈的电流贯穿男人的身体,按道理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电击下,只是一瞬间便会失去反抗能力,放肆的笑声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缝,看的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