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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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 简清如约和李思泺去了一趟滑雪场。
作为一个根本没滑过雪且无任何运动天赋的人,简清在滑雪场从早摔到晚,赢得了李思泺全天的嘲笑。
纪梵出差的最后一天,她浑身酸痛地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 去了趟律所处理后续工作。
翟迎案子结束之后, 她的重心依旧回到刑事案件上。京华小区的案子,简清作为曾经的直接接触人, 潜意识里会避免去关注甚至是受理被害人家属的委托。
更何况, 现在凶手还未落网。
被害人的信息网上有透露那么一点点,其中有一点为离婚妇女, 所以网友猜测凶手可能是被害人的前夫, 因积恨已久或感情纠纷之类等等而痛下杀手。
当然, 网友能想到的,警方必然也能够想到。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前夫被捕的消息,显然这一猜测是不成立的。
简清努力让自己的生活不为突如其来的事情所打乱,照样集中精力处理工作琐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金研律师事务所内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碌手边的工作。
临近下班时间, 已经有陆陆续续几名员工提早离开岗位,马樾就是这个时候敲了敲她的门边。
“咚咚——”
简清循声抬眸,瞧见来人,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有事?”
马樾清了清嗓子, 走进办公室朗声道:“清姐,晚上有空吗?”
简清还在看资料, 眉眼未抬, 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马樾站在她的办公桌前,身板挺得很直,一字一句像是汇报工作般, 陈述:“上次刘新玉那事解决了,她想请我们吃饭感谢一下,特地要我喊上你。”
“这样啊。”
简清掀起眼帘扫了眼电脑屏幕,鼠标的光标落在几个字眼上,仍然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拖长音道:“你去吧,我待会下班还有事。”
马樾:“什么事?”
简清言简意赅:“接人。”
他下意识地问了句:“谁?”
女人挑了挑眉,故意卖了个关子,垂下眼睑的同时丢出两个字。
“你猜。”
“……”
清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爱打哑谜了?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简清没注意,某一次抬眸睨了眼时间,见男人真的在那认真思考,无奈地叹了一声:
“哎说到底我也没做什么,是你的官司,你去是应该的,你就帮我谢谢刘女士的好意。”
手中的资料被她三两下收拾完毕,往办公桌的一角一搁,厚厚一叠摆得整整齐齐。
女人拍了拍双手,越过他直接往外走:“和我们秦大律师说一声,我这边有点事情先走了。”
马樾还没来得及深思是什么事,就抓住了女生高挑瘦削的身影,习惯性地回了一句:
“行,你路上小心。”
听出他话语里的局促,简清了然地笑了声,没再说话。她满怀欣喜地走到事务所门口,正准备打车,微信界面突然跳出郑枢烨的消息。
简清步伐一顿,凝眸看了眼,骤然失色。
郑枢烨:【简简,院长奶奶不小心摔了跤,现在在一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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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赶到孤儿院的时候,郑枢烨和岑娟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了解清楚情况,大概就是庭院里面有两个小孩子在那打架,岑娟想要上去拦一下,结果不小心被冲出来的孩子撞到给摔了一跤。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妇人,简清神色无比紧张:“检查过了吗?”
郑枢烨站在一边,抢过岑娟的话:“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毛病。医生说就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次得好好休息一下。”
瞧见女生担忧的模样,他抬手拍了下她的背,嗓音是难得一见柔和:“你别担心,没事的。”
面对郑枢烨的安慰,简清还是松了一口气,冲他转而一笑:“谢谢你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岑娟适时打断,叹了一声:
“哎,我这把老骨头你们一个两个就别操心了,有什么事赶紧走吧。”
简清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低垂的眉眼极其温柔:“没事奶奶,我都下班了,这会早就没事了。”
“真没事了,你不用陪我。”
“我都过来了,您就别赶我走了。”
岑娟自知说不过她,目光又落到了身后的男人身上。
最近这片区域的风言风语她还是听到一点的,所以郑枢烨出现在这,可以说是直接验证了她心中所想。
思及此,岑娟抬眸,越过简清看向后边的郑枢烨,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枢烨,你也忙了一段时间了,还没吃上饭吧,去吃点?”
郑枢烨眸光微闪,职业病使然,第一反应便是在琢磨老人话中的深层意思。
听出她话语中支开他的催促想法,他淡淡笑了下,特别识时务地应了一声:
“好,有事叫我。”
简清倒没反应过来,顺着岑娟的话悠悠来了一句:“那你赶快去吃点吧,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郑枢烨扬眉,沉默不语地走出了房间。一时间,卧室内只剩下岑娟和简清两个人。
年轻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照顾老人的起居,就连窗户开合的大小都要过问岑娟的意思,生怕一不小心又着凉,还得继续去医院折腾。
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老人上了年纪不能摔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能避免的琐屑就极力避免。
说到底,她做这么多,就是害怕岑娟离开。
她这辈子没什么亲人,在孤儿院里除了朋友,最亲近的就是沈君兰和岑娟。
前者离开得猝不及防,没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在她心中埋下了后怕的果实。
所以在看到郑枢烨的消息时,她整个人甚至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心慌到生怕下一秒就收到让她惋惜一辈子的消息。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简简。”
一道轻声的呼唤扯回了她的思绪。
简清下意识应了一声:“啊?怎么了?”
“我把枢烨支出去,就是想和你说说。”
许是身上疼痛隐隐作痛,岑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这段时间,其实有不少警察来问过你妈妈当年的事情。”
闻言,简清的动作猛然一顿。
岑娟没说话,视线安然地打量着女人的表情。她看起来没有一点惊讶,面不改色地继续帮她准备东西。
这样的反应太过平静,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简清是否听见她方才的话。
“简简?”
“奶奶,我知道的。”
简清突然出声,漆黑的眼睛里落满坦然,毫不掩饰地望着病榻上的岑娟:“前段时间,又发生了一起和当年一样的案子,所以警方联想到十六年前也是正常的。”
她只是解释自己知道的缘由,不料,岑娟非常激动地坐起身,稍稍拔高了音量:
“又发生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历经沧桑的瞳仁里流露出的是不加掩饰的震惊和愤恨,苍老布满褶皱的手紧紧攥着被褥,像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怒意。
“他怎么敢!?”
“都十六年了他还敢再出来?”
简清看着她骤然变化的情绪,听到老人不受控制地咳嗽,她焦急忙慌地倒了杯温水,抚着她因大喘而起伏的后背:“奶奶,您别激动,别激动。”
“他怎么……敢?!”
老人的眼眶不知何时漫上了热意,曾经在法庭外一次又一次的渴求画面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委屈伴随着酸涩浸润着她每一寸的感官。
“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她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被丢在孤儿院的门口。她那么小小的一个,冷得哭都哭不出来。我把她从鬼门关里抢回来,一点点养大,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你妈妈她……”
岑娟仰起头,如数的泪水不可止地往外流。
沈君兰的人生从碰到霍徵起,就是悲剧的开始。
女孩生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蛋,是典型南方姑娘温婉的长相,一眼就吸引了霍家的大少爷。
没读过书的小姑娘在男人的花言巧语下立马坠入了爱河,并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谈了几个月,乖巧懂事的女孩第一次反驳院长妈妈,就是想和霍徵结婚。
本来一切都可以如她所愿进行下去,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幸福马上要就此开始。却不想,一条短信之后,那个曾经说要娶她爱她一辈子的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那之后,所有联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徒增她的绝望。
简清的存在,应该是她灰暗人生中,劈开裂隙渗进来的唯一一道光。
那时候不过二十三四的小姑娘格外矛盾这个生命的出现。她一边感谢上天赠予她这个新生的小生命,一边又苦恼自己能否照顾好一个孩子。
最坚定的一点,就是希望她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深知这个世界对人的偏见,未婚先孕本身在那个年代就不被允许,甚至会被狠狠唾弃。所以在这个前提下诞生的存在,自然而然会受尽旁人的冷眼和歧视。
沈君兰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所以选择了和自己一样的出生,让简清成为无父无母的存在,自小就生活在孤儿院。
这样,比起排斥,至少会获得更多的怜悯。哪怕只是同情,也是好意。
“你妈妈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生活步入正轨。突然飞来横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事啊。”
“……”
简清又一次听着她暗含着哭腔讲述了沈君兰的过往,心中无限触动。
她虽然身为“孤儿”,但是沈君兰并没有剥夺她对亲生父母的知情权。
她知晓并且理解沈君兰这么做的初衷,在外人面前和孤儿院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喊她兰妈妈,在私下的无数个夜晚也是会撒娇地抱着她喊妈妈。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幸福,一点也不会输给那些家庭美满的孩子,直到沈君兰被当做嫌疑人抓走的那一天为止。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体会到她当时有多么的绝望。
若是她再勇敢一点看清那个男生的长相,若是她当时没有和妈妈说起那件事,是不是一切的结局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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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岑娟屋里出来的时候,天早就暗了。
简清孤身一人站在庭院之中,这个点的小朋友已经被哄睡着了,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借着远处个别店铺的招牌散发出的光线看出地面上的凹凸不平。
她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九月底的炎热已经被大幅度地扫尽,夜晚最是冷意容易滋生聚集的时刻。
简清仿佛感受不到其中的寒冷,抬起下巴,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至黑的天空。
今天看着岑娟伤心欲绝的模样,那么怕痛的一个人连摔了一跤都能笑着说没事,却在听到一点点关于沈君兰的字眼时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有时候她时常在想,她们真的需要这么执着于凶手的出现吗?
明明即便他消失殆尽了足足十六年前,所有的悲哀和伤心都仿佛随着时间被抚平。只要不提,就没有人记起。
而现在,伤疤重新被揭开,先不说能否有痊愈的机会,光只是经历揭痂之痛,就足以让他们痛不欲生。
所谓迟到的正义,满足的到底是谁的欲望?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简清还没来得及回眸就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
“简简。”
女人下意识回头,瞧见来人,她的眸光微顿:“你怎么还在这?”
郑枢烨耸了耸肩,极其坦然地解释:“等你,看时间也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顺路。”
简清睨了眼时间,前前后后这么一折腾竟然已经九点多了。来之前她给纪梵发过信息解释,这会男人也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纪梵:【严重吗?】
纪梵:【有点晚了,我来接你?】
后面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简清估计着时间,他这会应该也是刚回到家没多久。
出差几天,舟车疲惫不说,她也不想因此麻烦他。既然郑枢烨问了,她也不会矫情,果断应下:
“行,麻烦你了。”
郑枢烨笑了笑:“为人民服务。”
……
车子行驶在宽敞的海滨大道上,简清无言地看了会窗外一眨而过的景色,突然出声:
“今天幸好你发现的及时。”
郑枢烨正打了左拐,没应声。路灯一盏接一盏,橙黄的光线有频率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时暗时亮。
安静下来,简清这才注意到郑枢烨身上的警察制服。
她挑了挑眉:“你穿着制服,有工作?”
郑枢烨:“我刚好在附近调查一些事情,想顺道过来看一下院长奶奶。听到小孩子在哭,正巧撞见了下午的事情。”
简清的眸光一凝。
岑娟的事太过突然,以至于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些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
思及此,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人,轻声道:“这附近发生什么了?”
郑枢烨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眼看着前方的绿灯跳转,缓缓地踩下刹车。几乎是同一时刻,简清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陡然出声:
“枢烨,你在调查的,是沈君兰的案子吧。”
郑枢烨一愣,诧异地望向副驾驶上的女人:“简简……”
简清十分平静地扯出一抹笑,挡风玻璃落下的灯光正巧映亮她的眼睛,衬的墨眸中似是露满星辰大海。
她眼眸弯起的弧度格外漂亮,显出几分不常见的柔和来,像是真的无谓地询问,漫不经心道:
“你不用顾及我的情绪,事件如此恶劣,新闻上都有。”
说到这,她顿了下,笑容里莫名多了几分自嘲:“当年我也是目击证人,只是没有人相信一个孩子的证词。”
“我不傻,既然你们警方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就证明是同一个人所为,对吗?”
看着她干净澄澈的眼睛,郑枢烨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就像往平静的湖水内扔了一颗小石子,掀起涟漪过后便破坏了先前的和谐宁静。
他敛了敛眸,言简意赅:“是,警方确实怀疑。”
“所以——”
“所以如果你们调查出结果,就会证明,沈君兰是冤枉的。”
郑枢烨沉默,没再说下去。
绿灯亮起,察觉到身边人的愣神,简清率先敲了敲中控台,提醒他回神出发。
后者迟疑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踩下油门。后面的路程,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过话。
眼看着驶入紫荆花园,车子停在相应住户的楼底,简清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郑枢烨跟着她下车,和人一道站在车前。借着大灯的光芒,两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像是并肩而至的情侣,莫名有些缱绻。
大概是觉得之后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这会简清才笑了下,算是打破沉寂:“枢烨,你其实,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我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岁,看待事情的角度足够成熟和全面,我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何位。”
“抓捕凶手防止再有被害人出现是你们的工作,而将凶手定罪才是我的工作。”
郑枢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她从容自若的笑容,莫名就觉得心被揪得紧紧的。
沈君兰于简清的重要程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初被突如其来夺走了接近母爱的存在,现在又被告知当年的事很有可能只是一场误会,论谁来说都是一场打击。
想到这些,郑枢烨突然就很想抱抱她。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被抱住的时候,简清整个人都怔在那里。
她习惯性地推着男人的肩膀反抗,质问:“你干嘛?”
“简简。”
郑枢烨抱着她,想到她被迫成长的坚强,嗓音是难得一见的柔软:“对不起。”
简清:?
“这个拥抱,迟了十六年。”
郑枢烨垂下眼睑,言语间溢满苦楚:“对不起,十六年前,我没有在你身边及时给你一个拥抱,让你独自一人面对。”
简清皱眉,面对他油然而生的情绪感到不舒服:“郑枢烨,你没有义务要把我的情绪强加于你的身上。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朋友——”
说到这,她刻意停顿,似在强调这个词的重要性:“本该就是保持距离,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
郑枢烨听得很认真,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却固执地闭上眼睛,低语:“简简,这些道理我都知道。”
“可是关注以及照顾你的情绪,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我——”
似是感知到他想要说什么,简清眉心一跳,猛地推开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郑枢烨!”
“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戒掉,这取决于你的选择。”
女生漆黑的眼睛蕴藏着明显的疏离,将原本萦绕在周围的动情驱散得一点都不剩。
郑枢烨眼睑一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带给她的不适,眼露歉意:
“简简,我——”
简清拧眉,直接打断他:“很晚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时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往电梯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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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简清靠着一边的厢面,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的拥抱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后边所有的话都容易往暧昧的方向延伸。
简清闭了闭眼睛,努力回忆着几分钟前的画面,只觉一阵烦闷。
她和郑枢烨的关系,无需再进一步。以前没这个可能,现在更不会有。所以方才她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虽然过于残酷,但相信他也会明白。
脑袋想得有些乱,电梯也在悄无声息中抵达了22层。听到“叮——”的一声,简清睁开眼睛,朝廊道迈开步伐。
楼梯口的灯光很暗,她走了没几步,突然一顿。声控灯坏了已经有一阵子,物业一直没来修。借着身后电梯透出来的光,她看清了站在门边的男人。
纪梵难得穿了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松散地敞着,露出里边一如既往的黑色衬衫。他靠着门边的墙壁,头微微低垂,有一缕光线越过她的肩膀,恰巧落在男人的眉间。
察觉到这一点,男人稍稍抬眸,那一缕光便落在镜片上,猝不及防的反射让她不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简清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纪梵,慢条斯理地朝他靠近,随口一问:
“你没事站门口干嘛?”
电梯的灯光随着梯厢的合上逐步消散,一时间,廊道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只能借着玻璃窗渗进来的月光看出点模样。
至此,简清看清了男人此刻的表情。他的情绪很淡,眉宇间透着一股隐隐的不悦,在这无边的夜色中被无声放大。
纪梵没答,眼眸微敛,漫不经心地反问:“谁送你回来的?”
简清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起郑枢烨的拥抱,下意识地含糊其辞。
“就一个朋友。”
纪梵嗤笑了声,语气玩味:“一个朋友?”
男人隐在镜片后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似是在忖度什么,看得她脊背发凉。
简清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看到了。”
纪梵突如其来地说了句,直接打乱了简清所有想要解释的话,不紧不慢地强调了句:
“你和郑枢烨。”
“在楼底下。”
“……”
经这么一提,简清恍然明白——
纪梵是出来逮她的。
思及此,她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男人先一步看破想法给揽了过去。
“纪梵。”
“我可以解释。”
毫无征兆的靠近,她的鼻尖触到他的,一触即离。两人呼吸交错,纪梵没有给她任何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简清手足无措地扶着他的臂膀,唇齿相磨,暧昧的情/欲在不着边际的黑暗中肆意展现,淋漓尽致。
她的耳朵染上了绯红,换气时依稀听到男人喑哑的嗓音,含着明显的不悦和霸道:
“我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简简:完了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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