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法不外乎人情
当严霆浩火急火燎来敲门的时候,林清歌房中依旧点着烛火。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行了,翻来覆去总是这一句。
这知道的是出事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整日诅咒本官,盼着本官出事呢!”
说罢,林清歌拍了拍并不凌乱的衣衫,一撩下摆,径自朝牢房走去。
“诶不是,大人,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严霆浩挠了挠头,扯着绳子迈步跟了上去。
可怜那香汤馆掌柜一把年纪,还像遛狗一般,被精力过于旺盛的严霆浩牵来扯去。
林清歌来到牢中,向死刑犯兼牢头的凌寒询问道:
“怎么回事?”
“回大人,她们二人服毒自尽了。”
因为挨了板子疼得睡不着觉,目睹了汤婉儿和柳金花整个自杀过程的陈饶不悦的哼唧着:
“呸,真是便宜那两个贱人了!
要是让她们落到我的手里,我保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出现在这个世上!”
随着陈饶骂骂咧咧的说话声落下,几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明轩,去义庄叫人过来把她们的尸体拉走。”
林清歌吩咐完,不放心的瞥了凌寒一眼,指着远处的陈饶嘱咐了三个字:
“要活的。”
凌寒似是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边,严霆浩拉耸着脑袋道:
“大人,您说她们为何就这么想不开呢?”
“难道不应该是她们想开了,才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性命的吗?”
“可是,大人——”
“别可是了,你家大人我既不可也不是。”
顺嘴接了这么一句,林清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严霆浩见状,忙不迭的出声喊道:
“大人,那边不是回后院的路!”
“闭嘴!”
忍无可忍的林清歌一边保持向前走的动作,一边抬手竖起了中指。
有些不明所以的严霆浩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然后继续喊道:
“大人,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卑职陪您一起啊?”
“谢邀!”
林清歌脚下步伐加快,眨眼的功夫,已经拐出了衙门,消失在了严霆浩的视线之中。
“奇怪,我最近也没做什么惹大人不高兴的事呀,大人为何对我如此厌烦?”
严霆浩边说边往牢房里面走,在瞄到被他拴在身边的香汤馆掌柜后,不由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碍了大人的眼,大人才不愿意跟我说话的!”
莫名背锅却不敢吭声的香汤馆掌柜:……
与此同时。
离开衙门的林清歌登上了候在两条街之外的马车。
林清歌屁股刚坐稳,马车内就响起一道揶揄又欠揍的调侃声:
“大人,严捕快向来以您的左膀右臂而自居。
若是让严捕快知道您只将他一个人排除在外,他恐怕得哭晕在茅厕吧?”
“呵~
如果被他那张大嘴巴知道,咱们大半夜还忙活个什么劲儿,都直接回家洗洗睡吧。
还是花师爷你觉得,本官此举略有不妥?”
语毕,林清歌微微眯起眼。
似是接收到其中的警告意味,花锦容急忙改口道:
“大人乃文曲星下凡,算无遗策,我等怎敢质疑大人您的决定?
学生只是有些好奇,以为大人您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呢~”
“法不外乎人情,对待奸佞悍匪本官自不会手软,但汤婉儿和柳金花却是两个饱受欺凌的弱女子。
当然,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杀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的。
但是她们这些年在陈家兄弟那里遭的非人折磨早已将大半的罪孽恕清。
更何况,汤婉儿还拿出了陈家兄弟做坏事的账本,功过相抵,放她们一条生路也是情理之中。”
“能遇到大人是她们之幸,但也是她们的不幸。”
“花师爷,此话怎讲?”
花锦容展开他的折扇,摇了摇道:
“大人您为了让她们今后能够更好的生活,避免被陈家兄弟追杀,不惜想出这金蝉脱壳的法子,是她们之幸。
而她们的不幸,正也是因为遇到了大人您。
若是没有遇到大人您,别说是换成别的县令,就是换成大人您的老师许大人,恐怕也未必能识破她们所用的伎俩。
弄不好,陈饶那个倒霉蛋就会被当成替罪羊,不仅汤婉儿毫发无伤,柳金花也会因被逼迫为之而不予治罪。”
听了花锦容的话,林清歌的眼中划过了一抹了然,“原来如此,本官终于明白了。”
“大人明白了什么?”
被问话的林清歌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
马车来到城外十里的地方,停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林清歌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不远处,两名长相美艳的女子正翘首站在那里。
她们不是别人,正是本应在牢中服毒自尽的汤婉儿和柳金花。
见林清歌走上前,汤婉儿行大礼道:
“妾身谢过大人又一次的救命之恩!”
原来,在退堂之后,林清歌将她们二人单独留了下来,并将慕容白做的假死药交给了她们二人。
嘱咐她们二人晚上当着陈饶的面将那假死药服下,待确定她们气绝之后,秦汉会驾着板车来拉人。
但并不是将她们拉回义庄,而是直接拉到城外。
在用慕容白特制的回魂香将她们二人唤醒后,让她们乘坐花锦容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远离昌州县。
从此改名换姓,到无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似是太过情难自已,汤婉儿激动得一把攥住林清歌的手,眼角含泪的说:
“大人大恩,妾身今生无以为报。
如果有来世的话,妾身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
说罢,她甚至直接扑到了林清歌的怀中。
“额——”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的林清歌脑袋有一瞬的宕机。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将人推开,耳边就响起汤婉儿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大人,此物是家父遇害前交给妾身保管的。
家父曾交代妾身,让妾身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保住此物,将此物传给妾身的后人。
经此一劫,妾身已经心灰意冷,此生都恐怕无后了。
所以,此物就赠予大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