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海兽
南十字船队在稻妻与璃月之间往返过多次, 算是这条航线里最靠得住的船队，再加上有大姐头北斗坐镇，对抗海上的雷暴更是让人安心。
上次登上死兆星号急匆匆地, 都没能注意到船上布置。现在跟着北斗上来, 经由她一路介绍，无名懂得不少出海需要准备的东西。
“让一让喽！”
无名连忙侧过身去, 她看见两名身材魁梧的水手扛着两麻袋的东西向船上的仓库去。
“这些是什么？”派蒙跟在水手后面嗅了嗅，凭借对食物的敏感程度, 她猜测道, “一定是风干肉吧！”
北斗摸着派蒙的头，高声笑道：“小家伙鼻子很灵嘛，不止是风干肉，还有一些易于储藏的水果蔬菜。”
一位水手来到北斗身边, 向北斗询问着出发相关事宜。
“海中暗礁…不要走这条路…”
“不行…”
北斗似乎还要忙活一阵子, 便让三个人自行在船上走走。
“怎么没看见万叶小兄弟。”派蒙四周转悠着, 最后在桅杆下听见了吟诗的声音。
三人抬头，万叶冲几人招手。
“本来以为因为稻妻锁国的缘故, 船上不会有多少人呢。”无名说道。
“虽然锁国，但大多数人还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万叶子桅杆上跳下, 说道。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万叶给三人介绍了船上日常生活的方式, 和一些必要用品。她们三个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内, 因为船上的空间有限，没有特别舒适的条件。
无名是不挑的，她还嫌自己住会无聊。
“要去吃点什么吗？”万叶轻声询问着。
“好！我想吃——”派蒙话还未完, 就被一道声线打断。
北斗自船另一端走过来, 问道：“万叶, 看到绘星了吗？”
绘星，似乎也是一位船员。无名在脑中检索着关于绘星的记忆，那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负责设计航路绘制海图。
“绘星？她不在船头吗？”万叶回答道，“方才我还看见她向海龙询问着什么。”
无名皱眉，海龙是船上的舵手，只是听命办事的。绘星作为设计航线的人，为什么要询问海龙。
不过，舵手和绘星交流倒也不算奇怪。
忽然，北斗向一个方向招手：“哎！绘星，你在这呀。”
“这次航线图画好了吗，好了的话就交给我看看，我们及时出发，不能耽搁了一船人的时间。”
绘星呆愣了片刻，而后自衣裳中拿出一张航线图递给北斗：“北斗姐，这是航线图。”
北斗姐…
无名没说话，看着北斗的反应。船上的人似乎称呼北斗“大姐头”要多一些。
这个称呼倒是少见。
北斗没什么表示，她接过图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道：“嗯，没什么问题。”
“准备出发！”
派蒙高兴地转圈：“好耶好耶！我还是第一次坐船呢！”
荧看着无名若有所思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无名，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有。”
北斗闻声看过来，也笑道：“该不会是晕船吧，少部分搭船的人会有这样的症状，适应一会就好了。”
“好，谢谢大姐头。”无名轻笑一声，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绘星。
驶出璃月港有好长一段距离都是没有风暴和海兽的安全区，所以北斗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海面。
几人围坐在船中央的兽绒毯上，听北斗和老船员谈论着在海上遇到过的危险和趣事。
“赤海一带的雷暴是最猛烈
的，每次经过那里，我的心都颤的不行，可大姐头每次都能带我们平安渡过去。”一位年纪稍长的水手说道。
派蒙抱紧自己的小肩膀，小心翼翼问道：“听说海里有猛兽是真的吗？”
北斗阔气地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回答道：“派蒙，胆子太小了。不过放心，没有海兽能活在我的剑下。”
“听起来就觉得很安心！”
“哈哈哈哈哈。”
“为了照顾你们这几个没出过海的，我们这次的航线要近一些，当然路上的宝藏也要少很多。”
派蒙听到宝藏变少，瞬间笑不出来了。
“跟我们比起来，还是宝藏比较重要。”
几人玩笑打趣之时，北斗忽然说要去船头看看方向。
紧接着，无名也跟着起身：“大姐头，让我也去看看吧，启航这么长时间，我还没仔细观看过大海呢。”
北斗思忖片刻，而后爽气道：“那就走吧。”
船头，绘星仍旧在拿着纸笔规划着航线。虽然最初的航线是确定的，但在真正航行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突发因素。
如果最初规划的航线中有地方天气恶劣，就要临时改变航线。这需要绘星一直观察着海面，实在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绘星手中拿着炭笔，她抬头看一眼海面，便在纸上勾画一道。听见脚步声，她连忙转身：“北斗姐，是来看变更的航线图吗？”
“暂时不用，给海龙看看吧，很快就要转换方向了。”
“哦，好。”绘星拿着图纸去了船舵处。
北斗自然发现了无名不是来看海的，但她没有直说。二人都盯着绘星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绘星她…”无名欲言又止。
“你也发现她的反常了？”北斗问。
“我才见她两面，也不知道她平常是什么样子，只能说稍微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对。”
北斗抱起手臂，向无名投去赞许的目光。
“年纪不大，人倒是机灵。”
无名挠挠头，如果心理年龄的话，她现在确实不大。但上次里尔斯那估计一百二十几年实属将吓够呛，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割裂感。
北斗接着说道：“因为绘星的上一任在绘图时标注总是不大清楚，所以绘星会将所有的点位都用文字和符号两种方式标注出来。”
“当时我还让她不必麻烦，可她坚持如此，后来就成了习惯。”
“但是这次她给我的图纸就只有符号标注一种形式。”
无名点头：“原来是这样。”
“其实，单凭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人的习惯改变可能是因为很小的事情，至少目前为止她所作所为都还算正常。”
北斗看着远方与天际线几乎融为一体的海面，回答道：“你说的不错，观察一段时间再做论断。”
“不是想看看海吗？”北斗指着很远处依稀可见的山体，向无名介绍着各种几乎无人登临的无人岛。
无名难得地笑了起来，在提瓦特，这算是她第一次出海。但她没有兴奋，一是因为和天冬分别她有些难过，二是因为忧心着埋藏在稻妻土地上的石钉。
“年轻人嘛，就要多笑笑。”
“…”
- -
天色渐晚，在船上不在陆地，摇摇晃晃地很容易疲惫。所以三人早早地便去了房间。
屋子不大，但五脏俱全，北斗甚至吩咐人给她们准备了饭后的水果。要知道，这东西在海上可是很珍贵的消耗品。
本来派蒙还想拉着荧和无名聊天的，谁知这二人都是一沾这枕头便不省人事，派蒙独自无聊，便也吹灭油灯睡了过去。
半夜，无名忽然听
见外面有动静，若是往常她肯定是不管的，但因为对绘星留了一个心眼，她也睡不安稳。
无名缓缓起身，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谈话。
“北斗姐刚睡下不久，还是不要吵她了。”绘星的声音很轻，但可以听清楚。她似乎正在与人交谈。
“也是，这两个航线都可以，自然是抄近路，大姐头肯定会同意。”
这个声音很大，声线粗旷，是掌船舵的海龙。
航线更改是大事情，无名觉得事有蹊跷，边准备去叫醒北斗。
约莫有一刻钟左右，无名装作晕船的样子走出去。
上头的海龙忙着掌舵，只有零星几名水手，也都紧紧侦查着海面，其他人都睡下了。
她的房间紧挨着北斗的房间，迅速闪进去倒是没人发现。
无名将门合上，哪知一转身，剑锋抵在她脖颈前。
她呼吸一窒，连忙道：“大姐头，别动手，是我！”
剑被拿开，北斗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无名借着海上的月光，很快察觉到屋子内还有一个人。
应该是万叶。
“我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本来想叫醒你的，但没想到你们两个早有防备。”无名低声说。
“哈，本来不想打扰你和旅行者休息的，不想还是让你费心了。”
这话倒让无名有些羞赧，虽然不知道绘星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有差池，那大概率是赫里克特搞鬼。
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袖手旁观…
北斗看无名一脸得苦大仇深，笑道：“怎么？又在自责。”
“先不说这些人是不是真冲你来的，若真的与你有关，才不能放走这些人呢。你的事情，凝光也和我说过一些，你帮过璃月，就等于帮了我们所有人。现在你有了困难，难道我们不该帮忙吗？”
北斗拍着无名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你若是再觉得这件事自己是拖累，就是不把我北斗当朋友。”
一直在旁边静坐的万叶也说道：“就听大姐头的吧。”
无名心中一热，点点头答应道：“好。”
原本平稳行驶的船身轻轻摇晃着，是船在调转方向。
万叶扶住桌子，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船变换方向了，大姐头要不要出去看看。”
“直接出去查看的话，会不会太打草惊蛇了。”
北斗摆摆手，道：“目前调转的航线，确实没问题。”
无名有些惊叹于北斗对航线点位熟悉程度，竟然可以预估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我们原本的航线，将在一小时后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就算绘星不说，我也会让海龙改变方向的。”
无名这才想起，北斗对大海天生的敏锐程度，一位天生的航海家。
听了北斗的话，万叶忽然说道：“大姐头这样的分辨能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据我了解，绘星也是不会分辨的。”
“平日里，都是按照大姐头的指示绘制航海图，而后再交给水手和海龙。”
无名若有所思：“这么说，绘星她…”
最坏的可能就是，绘星已经不是绘星了。
北斗下了论断：“再等等看，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冤枉了绘星。”
夜色渐深，后半夜都没什么事情发生，无名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第二日早，北斗站在掌舵处，看着逐渐升起的圆日。
无名三人醒来后也跟着上去了，她们还从没看到过这么大的太阳，红彤彤的，照着海面像是金石珀海。
北斗应该是一夜没睡，但是现在她依
旧神采奕奕，像是光看着大海，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一般。
“三个小姑娘，昨晚睡得怎么样？大海是最好的摇篮者。”
“很好呢！”派蒙笑嘻嘻地回答。
万叶清晨时帮助水手打捞出许多海鱼海鲜，全部都是远离陆地的海域才有的品种。再经由厨师的手一烹饪，看得派蒙眼睛都花了。
几人饱餐一顿后，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船上工作。
无名怕有什么突发情况，便将绘星的事情告诉了荧，多一个人知晓也就多一重保障。
北斗和万叶都在忙碌的间隙盯着绘星，而无名和荧更是半分都不松懈。
让几人不理解的是，绘星这一天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绘星越是没有行动，越让人摸不到头脑，反而更担心会有不在计划内的事情发生。
黄昏时刻，北斗为自己斟着酒，一天一夜没睡，不疲倦是假的。
无名见状，说道：“大姐头，去歇息一会吧，这里有我们盯着。”
北斗摆摆手，她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又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北斗忽然站起身，她跑向船头拿起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海域。
无名和荧对视，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人只见北斗放下望远镜后便抡起大剑斩向她一旁的绘星。
“万叶，拿下她！”
荧和无名听闻，也飞速上前帮忙。
绘星轻松地躲过了北斗一剑，她冷笑一声，面色阴狠。
“来不及了，这四周都是海兽，看你们怎么逃。”
眼看着这人要跳船离开，无名拼全力将枪掷出去，却还是差了一些。
绘星脱下伪装，藏镜仕女的面貌露了出来，竟然真的是愚人众。
藏镜仕女跳船方向不远处，则是一条愚人众的船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附近的。
愚人众的伪装术，是没怎么听说过的。但赫里克特手底下那些棋行士，倒是精通于此道，这两伙人勾结在一起是无疑的了。
既然假的绘星逃走，那么真的绘星现在在哪呢？
“芙蓉，快去检查船里的每个仓库，一处也别放过！”北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吩咐侦察员去寻找。
这时，众人忽然问道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血液的味道混合着深海污泥的腐味，直令人作呕。
味道似乎是从海面上传来的，瞬间弥漫在整条大船之上，有经验的海员顷刻间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是…是海蛇血液的味道！”
海面上有无数块树木大小的东西浮在水面上，黑黢黢地，上面沾染着红蓝相间的粘液。虽然认不出是什么，但大概可以推测出是某种兽类的尸体。
而在密密麻麻尸块的下方，则有几根巨大的条形黑影盘旋，它们是不是窜出水面，对着船只跃跃欲试。
咣当一声，船身一震。连健壮的老海员都差点没站稳摔下船去。
一些搭船的船客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害怕到惊叫逃窜。一时间，刺耳的尖叫声，海底巨兽的低吼，孩童的哭闹声混合在一起。
“海龙！调转方向！”北斗大喊道，“其他人带着船客进入船舱里！”
所幸跟着北斗的人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这样的状况才不至于让海员也慌作一团。
惊惧之下的人是很难让其恢复理智的，所以海员光是将客人弄回船仓便十分费力。人手不够，荧和万叶合力扛起一个男子便将其怼回舱里。无名则捞起两个小孩子紧随其后。
等到外面只剩下船员时，原本还蛰伏在深海的条状巨兽冲破海面，直冲着桅杆的方向袭击。
海兽的表皮
黏腻而沾染着淤泥，和那些海上的尸块质地看起来相同，乍一看以为是一群海蛇，仔细观察才知道竟是多条连体的三头蛇。它们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外露，一个人都不够这东西塞牙缝的。
这些海蛇应该是以为他们杀了同类，才会突然找上来，不然以北斗的敏锐不会发现不了。
而海面上漂浮的尸块，自然是赫里克特和愚人众做的。
响雷乍起，北斗的大剑引鸣雷而下，暂时保住了船只的桅杆。
“海龙！动作要快！”
“是！大姐头！”
无名拿起长枪，她凝聚起体内全部的魔神力量，警惕地看着盘旋在船只四方的海蛇。
荧，万叶，无名，北斗，四个人分别在船的四个方向，抵御着海蛇的攻击。
无名将力量全数注入岩枪之中，狠狠扎向飘在上空的蛇头。哪知蛇身一震，枪被原封不动地弹了回来，而海蛇毫发无损。
“击打它的牙齿！那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
荧和无名得了提示，合力将其中一头海蛇的牙齿砍断。但这东西也不是没有智力，一下子吃瘪，再想靠同样的方法就难了。
几人想尽办法，才将大多数海蛇杀死。
挡路的蛇变少后，船移动的速度快了很多。海龙搬动着船舵，总算是驶离了海蛇尸块漂浮的海域。
有一两条海蛇仍然穷追不舍，几人不放松地对抗着。
“最后一条，不杀了它，一定会追一路。”
荧点头，她奋起一跃，长剑劈向蛇齿。
这时，无名忽然看见船后方不远处愚人众船只不知何时靠得这样近，船头站着一个火铳游击兵，正瞄准着荧的方向。
“小心！”无名扑向半空中的荧，只觉右臂一热，随后便是钻心的痛感。
她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一阵失重感便夺走她的思维。
冰冷的海水淹没全身，她坠海了。
依稀能听见荧在呼喊她，渐渐地，她没了意识。
船上，荧瞪大眼睛看着海面。
“无名！无名！”荧飞速跳上船沿，直欲跳下去救人，却被北斗和万叶拉了回来。
“不能跳！不能跳！”
“你这样救不了她还会搭自己！”
北斗向船舵处招手，示意海龙停下。而后，她找出张巨网扔下海面。
虽然希望微乎其微…但总要尝试。
不远处的航船上的愚人众看着这一幕，为首的人轻声道：“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