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洒脱
萧瑾怔怔的看着朝云，却见她温和一笑，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阿瑾，之后师傅不能时时跟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外面山高水阔，能飞多高，就飞多高。”
说到这里，朝云顿了顿，眸光中似是有水光流转。
“万万要记得，若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来找师傅，师傅这里是你永远的港湾。”
萧瑾握着锦盒，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深吸了口气，将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妄难过甩到了脑后，抬眼看向朝云。
师徒对视，朝云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她明白了。
翌日，清晨。
药王谷妇孺们还未起身，影军已然清点完毕，还残存两日寿命的药老亲自带着点好的药材箱子过来，站在军士前面。
他喘了口气，指着箱子对萧瑾道:“阿瑾，你将这些带上。”
萧瑾没有拒绝，让苍禾白狼将箱子收好后，转头有些诧异问道:“药老，谷中还有药草可用？”
她和师傅明明将药王谷洗劫一空了才对！
被点名询问，药老一笑:“药王谷数百年传承，药无心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珍藏全部毁掉。”
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萧瑾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
她的神农戒空间里，正堆放着药王谷的传承药材，但想想昨晚朝云说过的话，萧瑾轻轻舒了口气。
不是她拿走，这些药材也会跟着不见天日，罢了。
夜景煜和素嫔已然骑在马上，萧瑾知道，是该到了启程的时候，她猛然转过身，在一群人中搜寻着朝云的身影。
她不在。
萧瑾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旋即扬起手大喊:“师傅，阿瑾走了，待来日阿瑾返还，必是接你做国母给阿瑾主婚！”
山风呼啸，她的声音在山谷中逐渐消散。
萧瑾最后看了眼药王谷，翻身上马，精致的皮鞭高高扬起，很快打在了马身上。
“驾！”
山谷口尘烟滚滚，数百人打马离开，地面似是都被震动，药老站在谷口，目送他们离去，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在药王谷山壁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两个酒瓶。
“徒弟，师傅就在这里给你打下根基，等你回来。”
“哗啦啦。”
上好的清酒落在地面上，很快渗透到泥土中，消失不见。
再见，怕就是轮回终止的那天！
萧瑾回到了大军中。
她第一次没有跟着素嫔去帐篷里，只是沉默着拱拱手，独自一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那背影格外萧索凄凉。
素嫔心疼的看着她，忍不住扬手给了夜景煜一巴掌:“母妃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阿瑾这么难过，你不去陪着她，在我这里转悠什么。”
夜景煜:……
他这是在转悠？
分明是刚带着影军回到大军中，清点人数后就得去给夜皇汇报，不然在军中是大忌，让夜皇抓住可能以军令斩首示众！
他心底也是疼萧瑾的。
夜景煜低叹了口气，陪着小心解释:“母亲，你先回帐篷休息，待儿臣将军中事务忙完，自会去找阿瑾。”
“行，反正你动作快点，别让阿瑾伤心多久。”
素嫔说完，将一个小盒子递到他手中，压低了声音:“别让夜皇知道这玩意我给阿瑾了，快忙去吧。”
夜景煜摩挲了下盒盖上的花纹，不动声色的将盒子收起来。
帐篷里，萧瑾正呆坐在垫子上发呆。
她以为自己生性洒脱，重来一世可以放下很多，可真的面临离别，还是做不到问心无愧，心底依旧割舍不下。
师傅昨晚让她拿走那些药王谷珍藏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决定留在谷中了吧？
“郡主。”
霜降谷雨的声音传来，萧瑾抬眸看了看两人，旋即垂下眼眸，继续握着朝云留下的锦盒发呆，没有任何反应。
见她这般，两个婢女对视了眼，一左一右坐在了她身边。
“郡主，婢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婢子知道，朝云师傅既然要走，就有她的道理，郡主莫非是忘了，朝云师傅可是天上的仙人。”
说到这里，霜降揉揉鼻子。
“朝云师傅有那么大的本事，婢子当初就觉着，她和郡主是一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束缚困在某个地方。”
霜降说完后，谷雨也柔柔的点点头。
“是了，郡主，雏鹰要长大，首要就是被老鹰踹出鸟窝，才能展开翅膀在空中翱翔，郡主神功大成，朝云师傅必是为了郡主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萧瑾的脸色很快好了不少。
是啊，她怎就忘记了，朝云可不是能被困在一个地方的人！
等自己翱翔于天际，有能力帮师傅返回那仙境，师傅必然会再见她！
想到这里，萧瑾招招手，让霜降谷雨坐在自己身边，慢悠悠的打开盒子:“这是师傅给我的，我还没打开过。”
“别，郡主，婢子们给你守着门。”
谷雨说完拉着还有些好奇的霜降走出帐篷。
萧瑾看着两个婢女的身影，心底有些宽慰，转脸就将盒子打开，当看清里面的丹药，她的瞳孔倏然紧缩。
“这是……回天丹。”
她摩挲着锦盒，将丹药连带着盒子收回到神农戒中，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越发笃定的咬住嘴唇。
这回天丹是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传闻世上仅此一枚，没想到朝云竟是将这丹药给了她！
眼前浮现出朝云的模样，萧瑾鼻子有些酸涩。
师傅啊。
夜半时分，帐篷帘子被轻轻掀开。
萧瑾抱着酒瓶走到燃烧着的篝火旁边，将坐在那里的苍禾踢走，自己扬手就要喝，却被一个大手夺走了酒瓶。
“烈酒对身体不好，还是别喝了。”
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萧瑾转过头，看到站在身边的身影。
月光下，他长身玉立，一袭长袍飘飘若仙，清冷容颜映衬着面前的篝火，有种矛盾但相融合的独特美感。
萧瑾无声的一笑，拍拍身边让他坐下。
“阿煜，不去好好儿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
夜景煜握住她的手，“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