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差使
那日，夜景煜倒也没有再多说其他，只留下一句明日鸡鸣之前去校场，便转身离去。
萧瑾怎会知他竟去而复返，还正正听到了自己和朝云的对话，郁闷的只想磕墙。又生气朝云毫无义气，明明看到夜景煜过来，也不提醒，由着自己胡说八道。
不过，她的小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宫中来使，命夜景煜和萧瑾面圣议事。
自从夜景煜中毒后，夜皇已许久不曾找他议事，今日怎么会突然宣召？萧瑾本能感觉到此事不妙。
“自是不妙，”夜景煜轻皱眉头，“太子决计不能眼看我恢复，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的圈套。”
“那我们不去了。”情急之下，萧瑾心慌道。
夜皇亲召，怎可不去。只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应对太子的出招。
药老沉吟片刻说道:“今日宣召，想必皇上已经听闻了王爷恢复的消息，王爷大可不必隐瞒。一则皇帝未必不高兴，二则也给那些观望之人一个讯息。”
“如今王爷身体康健，太子并非唯一人选。”
夜景煜点头，他也正有此意。五年的韬光养晦，他已经隐忍够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掩饰自己的野心与能力。
“若皇帝有差事交给王爷，无论王爷是否情愿，都要接下来，”药老捻须说道，“今日宣王爷进宫，太子和皇后定添了不少话，让皇帝对王爷期许甚高。若是王爷拂了皇帝面子，便中了她二人的圈套。”
萧瑾担忧的看着夜景煜，问道:“可若是王爷真的办不到，那该如何是好？”
这天下之事，有可做有不可做，有想做和不想做，如果夜皇让夜景煜做的是违背他心愿之事，以夜景煜的个性，恐怕未必能忍。
“随机应变，”夜景煜淡淡的说道，“这些年，强人所难之事，我见得还少吗？”
他面色如常，可萧瑾的心却不由得刺痛了一下。她不敢细思深想，夜景煜这般高傲，是如何忍下过往种种屈辱的。
马蹄声哒哒，夜景煜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萧瑾心慌的难受，掀开车帘，看着街上叫卖聊天讨价还价的一片热闹模样，不禁羡慕，何时她才能够和夜景煜正大光明、心无杂事的来这街上信步游玩。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夜景煜突然开口。
“莫怕，有我。”
萧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我不怕，怕有何用。”
“从今往后，我们唯有勇往直前。夜景煜，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我们齐心，就没人能伤害我们。”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夜景煜心中猛然悸动。
只要齐心，而已吗？
很快，他们就到了皇宫。
夜皇很高兴。
他子息不少，可能寄予众望的却不多。太子固然已立，可他坚信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太子没有兄弟亲族的帮衬，必然独木难支，无法稳固夜家江山。
夜皇希望，太子能有个忠心的助力。
夜景煜，曾经是个极好的选择。可惜，他五年前忽然身中剧毒，瘫痪在床。夜皇遗憾唏嘘，这么多年以来，他再也没有一个文成武就的儿子，可以成为太子的臂膀。
现在好了，皇后和太子告诉他，夜景煜找到了解药，已经恢复健康。夜皇自己高兴，也为太子高兴。
“景辰啊，你要善待景煜，”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将来替你南征北战，开疆扩土的镇国大将，唯有景煜。”
“你守京都，治理国家；他帅军御外，保家卫国。你们二人文武相辅，我东寻才能安稳，才能壮大。”
萧瑾心想，这夜皇到底是真傻还是演戏，夜景煜和夜景辰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他竟然天真的想让二人互相辅佐成就。
夜景辰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儿臣多谢父皇教训，必谨记在心。只不过四弟身子才康复，儿臣不忍心他操劳，实在不该再去军中受苦。”
夜皇看着身子犹显单薄的夜景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他当然知道夜景煜目前还不宜劳累，可前有北氓和亲送岁贡，日前西南又不安生。如果眼下东寻再无震慑四方的大将出现，只怕战乱再起。
夜景煜沉默不语，他岂会不知夜皇的心思，只不过太子未出招，他不会轻举妄动。
皇后见状，笑吟吟的说道:“景煜身子才好，自然是不能劳累的。可当初他在北疆跟随齐老将军驻边，那可是威风凛凛，军中众口交赞的战神。”
“即便如今，也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的。他不能亲率大军打仗，可未必不能劳军出使。咱们东寻历来求安稳重和平，并不想主动打仗。若是得景煜四处出使，岂不也是好。”
她这帮委婉开解，倒是让夜皇安慰不少。
皇后虽然久居深宫，但在家国大事上，从来都有真知灼见。
“是朕多虑了，”夜皇笑道，“皇后此言不差，眼下景煜这身子，委实不宜舞刀弄剑。可出使四方，宣扬我东寻国力，倒是绰绰有余。”
“景煜啊，你意下如何？”
夜景煜站起身来，对着夜皇浅施一礼:“儿子听凭父皇安排。”
萧瑾担忧的看着他，却见他眉目恭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可是，出使四方，那岂不是到处去做人质？这个夜皇，怎能如此轻易听信皇后之言。
这时，夜皇也看到了坐在旁边的萧瑾，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夜景煜。他想起二人的婚事，迟迟未办，心中一动。
“说起来，你二人的婚事，也该筹办了，”他看着皇后问道，“年内可还有好日子？”
皇后一愣，她光想着如何给夜景煜下绊子，何时有功夫想他的婚事。
却见太子躬身说道:“父皇，前日我去钦天监查阅古籍，向钦天监梁大人问明年的历法，听梁大人的意思，年内怕是没有适宜成亲的好日子。”
“四弟闲赋在家五年，寸功未立，此刻迎娶萧郡主，只怕面上无光，”夜景辰建言道，“不如交于四弟一桩差事，待差事完了，恳请父皇赐四弟亲王位。如此一来，大婚之日，岂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