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议婚
赶在宵禁之前,陈鹤宇把梅家姐弟送回小花枝胡同的宅子了,自己赶回了长兴侯府。
翌日晨起,陈鹤宇起个大早,赶在长兴侯去大朝会之前拦住他。
长兴侯看到他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声问为什么回家了?
陈鹤宇嬉皮笑脸说想他了,被长兴侯一记铁拳打过来,“骗你老子,门都没有!”
陈鹤宇笑着躲开,说道:“爹您是最英明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有什么屁快说吧,我今儿还有要紧事。”长兴侯一边整理衣衫,看了看天色,“要是不急,就回来再说吧,今儿不早了。”
“急急急,十万火急。”陈鹤宇忙说:“您先去给梅阁老透个气儿,合计一下什么时候去提亲吧?”
长兴侯停下动作,斜他一眼,“不是说等院试过了再提?”
“本是不急的,不过昨天十王爷安排我们蹴鞠,我觉得,挺有趣儿的吧。”
陈鹤宇有些不好意思,“就带着她过去玩了玩儿,谁知道又碰见乔家县主娘娘了,纠缠了一番。我怕她到处说… …坏了梅端的名声。您还是先跟梅阁老提亲吧,早些把这事过了明路,我就不担心了。”
“哼!”长兴侯气的胡子一翘,“就知道你忍不住!不是说搬出去为了读书吗?又去蹴哪门子的鞠?还带着小娘子去!”
“嗨,昨儿不是七夕节嘛,小娘子们都出去玩了,她一直闷在梅家老宅,几年也不出来,我觉得怪可怜的… …”
“去去去,怜香惜玉的把戏你一套一套的!”长兴侯说着就往外走,“今天大朝会,能见到梅阁老,我找他先问问,要不要你这样无能的孙女婿。”
一想到婚事成了,他就要比梅老头儿矮一辈,心里就不服气。
陈鹤宇可不管什么辈分,见他爹同意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转身就去约见赵山宗,想让他劝劝乔娅娘,谁知道他很忙,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人。
长兴侯是个爽朗性子,既然答应了这桩婚事,就不会拿捏。
再加上他也是个风风霍霍的脾气,当日就去找梅阁老商议去了。
下了大朝会已经将近中午,长兴侯在人群里四处寻找梅阁老的身影。
他是武将,梅阁老是文臣,上朝的时候分列两班。
还好梅阁老的一品大员朱色朝服,配上花白头发和皱巴巴的老脸很是醒目,正抖着胡子跟兵部尚书争执呢。
长兴侯不一会儿就看到他,高兴的眉开眼笑,一溜小跑的追上去,“老梅!老梅!留步!”
老没?梅阁老的额头跳了跳,这是哪个龟孙儿咒我?
他转身一看,呔,原来是长兴侯这兔崽子!
立刻拔腿就走!
俩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同门师兄弟,梅阁老比长兴侯大个七八岁,那会儿长兴侯就没大没小的。
他俩日常就爱斗个嘴,抬个杠,后来一个从文,一个学文不成从武,才疏远了些。
“嗨,你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还跑这么快!不怕闪了腿?”
长兴侯气喘吁吁的追上梅阁老,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走,今儿中午我请客!”
“不去!”梅阁老把头摇成拨浪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你那点儿祖产,还不够逛几回勾栏院的,值得我盗什么盗!”
长兴侯论起脸皮,比陈鹤宇厚多了,上前挽住梅阁老的胳膊,“好师兄,今儿我必须请你,有好事发生。”
梅阁老停住脚步,眉毛一抖,斜眼看他,“先把手松开。有什么好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论体力,学文的梅阁老,无论如何也不是从武的长兴侯的对手,被他连拖带拽的拉上了自家马车,直奔添香楼。
梅阁老本来还在奋力挣扎,一听到长兴侯说,已经在上京城第一食肆添香楼定了最好的包间,瞬间就放弃了挣扎。
咳,长兴侯这老小子也是诚意可嘉。
不过,没等添香楼的好菜上齐,梅阁老就拍案而起,“什么?!你那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要娶我孙女?”
长兴侯挖挖鼻孔,不高兴的说:“我都自甘堕落降你一辈了!你你你,别总拿着老黄历说人!我儿子早就悔过自新了,现在读书不知道多认真呢。下个月过了院试,也能拿个秀才,我就给他捐个功名。”
说着,夹了一大块烤蹄髈给梅阁老,“快吃,是你最爱吃的。”
“噢,那么爱读书,怎么有空出来?什么时候见过我孙女的?”
梅阁老坐下,一边啃蹄髈一边怀疑,“我那长房的孙女一向在老宅养着,不曾交际。”
“不曾交际,也会出门不是?”长兴侯殷勤的给梅阁老剔肉骨头,没办法,这既是他大师兄,又是他未来亲家,怎么也得殷勤点儿。
“大街上碰见了?跟我们搭讪了?”
梅阁老有些不高兴了,这大房夫人怎么能把小女娘随便放出去在街上逛,看,遇到登徒浪子了吧?
“看你说的,什么搭讪不搭讪的。实话说了吧,是你那孙子跟我儿子认识,他们都是童生,都想考今年的院试,所以就一起跟顾德川做学问。”
提到梅子清,梅阁老停下筷子,眼神有些黯然,“所以,一来二去的,就看到我家端儿了?”
“差不多吧。”长兴侯看出他的犹豫,“五郎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些勾当再没做过,只是专心读书。我知道他即便是考中秀才,在你们这诗书之家也是垫底儿的,想必看不起我们家。但是,也不是说非要考两榜进士才有出路——”
“你多虑了。”梅阁老叹口气,拦住他的话茬,“世人百态,行行出状元,何况读书人其实才是最清苦的,我怎么会看不起你的家世?”
“那么你是同意了?”长兴侯很高兴。
“我想想吧。”梅阁老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一晃都快五年了,端儿确实也不小了,我都疏忽了… …”
长兴侯知道长子是他心中不愿意触碰的痛,将心比心,谁家出了这种事都不会痛快的。
他拍拍梅阁老的手,“过去的事… …放过吧。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你不愿意原谅长媳,那俩孩子总是无辜的,你还得管。不靠你,他们还能靠哪个?”
梅阁老无言,忽然低头流下泪来,“我那大郎,自小聪明好学,我耗尽心血抚育他长大。自从四岁破蒙,夏天热的长痱子、冬天冷的生冻疮,都不曾有一日放下书本… …好不容易官拜三品,谁承想,竟然坏在妇人之手?”
长兴侯沉默不言,给他斟满一杯酒,举起酒杯,突然想起一句话,“儿女都是债!”
可不都是债?
自己这不就为了五郎来求人?
过了两日,长兴侯叫人给陈鹤宇递了一封信,让他安心读书,等考过院试梅阁老要见他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