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邪恶(一)
度诺驾车来到医院,今天是陆羽出院的日子。按理说以她这样的伤势应该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日子,可这个女人在医院里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每天不是在跟医生吵架,就是去找护士的茬。医院方面见她这样的态度,在她伤情稍微稳定的时候,就赶紧同意她签字出院了,生怕这个女人又搞出什么麻烦。
当度诺拿着一束鲜花走进住院部时,刚出电梯的他就听见陆羽在高声叫骂到:“我是出院!不是出殡!这花拿回家送给你妈去!”度诺伸头望去,原来是陆羽的一个手下带了一束鲜花探望,却被脾气暴躁的陆羽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此情形,度诺赶紧把手中的鲜花随手送给了一个路过的护士,说了句“记得打给我哦”。那个护士捧着鲜花感到莫名其妙,但当她看到度诺那帅气的面庞时,心中不由得小鹿乱撞,脱口而出道:“我怎么打给你呀?你电话号码是多少啊?”
当陆羽看到空着手来的度诺时,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冲着手下们嚷道:“看到没有?我好得很,就是擦破一点皮,用不着又是水果又是鲜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行了呢!”然后她就踩着高跟鞋,拽着度诺“哒哒哒”的走出了医院,仿佛受伤的是别人,而她才是来接人出院一样。
离开医院后,度诺示意陆羽跟自己上车。陆羽的目光落到了度诺的小电动车上,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坐我的车回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奔驰。
“那我的车怎么办?”度诺问道。
“停在这,或者找个人开回去。”陆羽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度诺噘着嘴,把卡片钥匙丢给一旁的陆羽手下。汽车扬长而去,只留下那个拿着钥匙的家伙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我没有驾照啊”
回到了赌场后,陆羽立刻马不停蹄的召集各部门的负责人开会,仔细询问这几天她不在时赌场的经营情况。度诺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看着英姿飒爽的陆羽主持着大局,仿佛她只是得了一场小感冒,而不是被人打的失血过多,生命垂危。度诺又想起这几天来自己尝试替陆羽打点赌场的生意,结果却根本没有人买他的账,这更让度诺对陆羽心生敬意,她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女中豪杰。
但会场之中始终弥漫着一股不和谐的气息。前来开会的部门主管里,有一大半都是度诺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他悄悄询问身旁陆羽的手下,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有如此频繁的人事变动,得到的答复是:这些人都是陆羽住院期间,通过少爷的人脉安排进来的。度诺顿感事情不妙,在心里替陆羽捏了一把冷汗。
“从今天开始,公司的各项资金支出,需要有明确的请示登记和我的亲笔签字。请示中要注明事项以及用途,不能像过去那样,随便顶着某些人的名义,就把钱从账户上划走。从今天开始,不符合规矩的钱,我是一分也不会放走的,能听明白吗?”陆羽环顾着参会的陌生面孔,她也早就察觉出了异样,但现在还不是发难的时候。
这时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带头说道:“要是上面有人直接命令我们,我们怎么办啊,总不能违抗命令吧。你不要让我们难做啊。”在他这句话的煽动下,余下的人也开始附和,会场内瞬间开始议论纷纷。
陆羽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但是现在这个赌场还是我说的算的,执行我的命令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那个人极为不服气的回应道:“到时候您可能只是挨骂,而我们可是会掉脑袋的呀。”
陆羽立刻大步走到那个人身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然后狠狠地向下一扯,用力之猛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咂舌。那个人的脑袋“嗙”的一声直接撞到了会议桌上,顿时他双膝跪地,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嗷嗷”地叫着。陆羽甩了甩手,好像是刚刚接触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教训完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后,陆羽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有什么人在给你们撑腰,到了这里,我的话就是一切。”接着她对着地上依旧哀嚎的那个人说道:“怕死吗?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就是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保证,你活得会比死还难受。”
不过显然陆羽刚才的手段,并没有给跪地上的人带来足够的教训。只见他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竟然挥拳要向陆羽反击。可还没等他的拳头靠近陆羽,度诺就从他的视觉死角当中杀出,伸出两根手指闪电般的刺中了他的双眼。这个家伙当即两眼一黑,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捂着眼睛像狼一般痛苦的嚎叫,单膝跪地。度诺接着调整身形,抬起膝盖,一个重重的飞膝轰在了他的下巴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那个倒霉蛋应声倒地,当场就昏了过去。
化险为夷的陆羽,毫不迟疑的让手下把这个人给抬了出去,然后对着会场内的所有人说道:“你们之中,还有想这么离开的吗?”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带着恐惧的目光望着陆羽,就好像她是一个暴虐的女帝。
陆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让他们都回归各自的工作岗位,毕竟这些都是开胃菜,接下来她还有正餐需要处理。
此时屋内就剩下她和度诺了,陆羽开口问道:“深藏不露啊,你还会功夫?”
“我就会两招,这可不是谦虚,是真的就会两招,勉强能够防身而已。”度诺回答道。
“虽然很感谢你的出手相救,但现在,我必须请你解释一下之前消极怠工的行为。”陆羽一边道谢,却又一边气势汹汹的逼问道。
度诺皱起了眉头:“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究竟有什么事在瞒着我?那个吴千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告诉你陆羽,你千万不要急功近利,一意孤行。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要是接着这么不顾后果的搞下去,咱们两个都会没命。”
“啪!”陆羽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少在这里教我做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现在也想造反是不是?是我给了你机会,要不然你这辈子都是个靠给女人舔鞋才能吃上饭的废物!”可能是压抑了太久的怒火,陆羽如同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朝度诺吼道,仿佛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度诺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先是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接着很快就变成了同情的目光。他握住陆羽的手,温柔且坚定的说道:“你的敌人不是我,羞辱我也无法为你带来击败敌人的力量,你在我面前无需逞强。你说的没错,我现有的一切,都是靠你才得来的,所以我更加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输掉我们的未来。告诉我一切,我会想出解决的办法,相信我,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隐瞒。”
这如同催眠一般的话语直达陆羽的心房,她现在就是龇着獠牙的困兽,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陆羽无助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不甘的攥紧拳头,让血管都爆了出来,宛如即将崩溃的人,妄图拾起自己仅存的理智一般。她抬起头看着度诺,那是一双已经流干了泪水的眼睛,陆羽绝望地说道:“我可以信任你对吗?”
“你现在只能相信我。”度诺的回答掷地有声。
陆羽抱着头沉默了许久,像是正在从大脑的保险柜里,取出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然后她又用如坠深渊的眼神望着度诺,那神情好似在祈祷奇迹的降临。终于,她缓缓地开口说道:“赌场的老板,名字叫吴德,我是他的女人。”
度诺没有感到任何意外:“我就说,你肯定是有夫之妇。”
陆羽冷笑了一声,像是对度诺嘲讽的回应。她接着说道:“我是他的情妇,准确地说是情妇之一,但是我的故事,还要从更遥远的地方说起。在很小的时候,我被人贩子从家里拐了出来,具体的年龄已经记不清了最开始我被卖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农村,被那户人家用来当作儿媳妇的备用人选。可笑的是,还没等到我长大成人,能够结婚或是为家里干活挣钱的时候,那家的男主人就在赌桌上把我给输出去了。”陆羽诉说着她的过去,整个人黯淡无光。
“命运还真是会开玩笑呢,曾经被当做筹码的女孩,如今却管理着这么大的一间赌场。”度诺感慨道。
陆羽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个村庄位置偏远,村民们也都没有什么文化,所以赌博是那里最为盛行的娱乐项目,为此倾家荡产的也大有人在。因为被男主人给卖过一次,所以我的童年基本上就是在那满是污渍的赌桌上,被当成东西一样换来换去,辗转于各个家庭当中,过着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日子。那时候的我实在是太小了,不知道怎么反抗,更没有想到逃跑的办法,渐渐地也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就当我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时,命运再次跟我开了玩笑。”
“这一次赢走我的是一个单身汉赌鬼,模样邋里邋遢,什么本事都没有,是靠着救济金过日子的酗酒废物。本来是逢赌必输的他,那天却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竟然出乎意料的把我给赢走了。因为他无父无母,更没有老婆孩子,我天真的以为自己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求他放了我,让我去寻找我的亲人。”陆羽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不过这次她明显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那个人把我带回去后,就立刻把我卖给了另一伙跨国人贩子。说来可笑,那赌鬼的理由是与其把我卖给他的那些穷乡亲们,还不如卖给人贩子,毕竟能赚的多一些。就这样,我被迫离开了北之国,被人贩子控制着辗转流浪,因为那伙人贩子需要掩人耳目,通过各种渠道将我像货物一样运来运去,所以生活的质量也可想而知,那才真的叫作地狱般的生活。我几乎吃不到干净的食物,只能用脏兮兮的剩饭勉强果腹,而这都还算好的,由于食物经常不够吃,人贩子就让我靠喝水来抵抗饥饿;衣服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穿鞋子更是奢望,我就只能那样光着脚,在满是垃圾的屋子里走着,即使是受了伤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处理,只能等待着脚底的伤口结痂,掉落,留下难看的疤痕;糟糕的生活环境让我的卫生状况也非常恶劣,得各种奇怪的疾病几乎就是常态,甚至到后来的时候,就连身上长出疙瘩和痤疮都不会有异样的感觉,只能祈祷这次的疾病不那么致命,或是自己可以能够不那么痛苦的死掉。就这样,瘦小,丑陋,蓬头跣足的我,过完了我的童年,非常的充实。”陆羽平静的诉说着,仿佛是在谈论昨天晚餐的味道。
“不知道算不算幸运,我当时长得并不好看,并且因为长期饥饿和营养不良,整个人就像是干干巴巴的。再加上身上还携带着一堆怪病,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钱花将我买走。人贩子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及时止损,赔本将我卖给了大民国的一家地下妓院。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周围的老鸨和妓女都在用大民国语交流,没准这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在那里生活的日子依旧是那么煎熬。我的工作是打杂,由于人手不足,每天的工作量连成年人都会望而却步。一开始因为我的笨手笨脚,经常会遭到他们的殴打;睡觉的时间也很少,因为只要听到有人叫我,就必须立刻过去干活;时常还要照顾生了病的妓女,并时刻担心会不会被传染”陆羽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仿佛在炫耀因为长期劳工所锻炼出来的肌肉。
“但可笑的是,哪怕是这样的生活,都能让我觉得非常满足。因为至少在这里,我可以吃饱穿暖,能够洗澡,不再颠沛流离,也不用再担心会被一个感冒要了我的小命。哪怕我依然算不上是一个‘人’在活着,可这里毕竟还能让我活下去,比我之前差点饿死的生活强上太多了。我就这样,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跟嫖客学说话,跟妓女学认字,听他们讲着乱七八糟的故事,憧憬着有一天能够见到阳光下的世界。可是,哪怕是这样的日子,都没能持续太久。”陆羽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像是回忆深处的洪水猛兽即将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