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机会总是给有机会的人（二）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段时间里，虽然陆小姐忙于打理赌场内的日常事务，但她也通过手下人的眼睛，始终留意着度诺的一举一动。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一个星期以来度诺并没有频繁的出入赌场，他还是向往常一样，在之前工作的地方按时上下班，到了晚上才会来赌场待一小会。更奇怪的是，他来到赌场之后并不会进行赌博，而是四处与人交谈，不论对象是什么人，他都能迅速跟对方打得火热。即便是进行赌博，他下注的金额也少得可怜，通常只有几千块左右，看样子纯粹就是为了找点乐子。
不过，陆小姐借给度诺的那两个人倒是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乎看不见他俩有休息的时候。陆小姐询问他俩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得到的回答更是云里雾里：搬运设备，安装软件，照顾客人听起来跟他们平时的工作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加入了一些不可捉摸的琐事。陆小姐观察了很久，却看不出他们的工作有何端倪，但至少一个星期的耐心她还是有的，她就在那里静待时间的流逝，等到时间期限一到，她就能知道度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在约定好的时间，度诺再次来到了陆小姐的办公室。他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从容，坐下之后对着陆小姐调侃道：“好久不见了。”
陆小姐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的成果呢？”
度诺眯着眼睛说：“你没看账户里的数字么？”
陆小姐轻轻敲击了几下键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随即便怒气冲冲的对度诺说道：“耍我是吧？你的账户里就只有十几万，这就是你一个礼拜努力的成果？老娘一把牌挣得都比这多。”
度诺则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应该去看魏先生的账户。”
陆小姐嘟囔了一声，再次查找魏先生的账户信息，可这次的结果却让她吓了一跳。她明明记得在魏处长出事之后，自己就已经将他账户里的钱全部都转移走了，所以那应该是个待注销的空头账户才对，可现在屏幕上显示这个账户里面足足有将近三千万元！要知道先前魏处长账户内的余额，再加上度诺那次豪赌所赢来的钱，总数也不过一千多万而已。
陆小姐用余光瞟了一眼度诺，似乎那个可怕的未知生物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让人不敢正视。这个家伙是怎么凭空变出这么多钱的？此刻陆小姐的心脏虽然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但她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说道：“就这？你知道这个赌场一天的流水有多少吗？”
度诺明白对方显然是在强装镇定，但他也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于是说道：“是的，我明白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不过重要的是，你不是想测试我的能力么？我想，现在我有能和你谈话的筹码了。”
陆小姐还是用一贯的强势态度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然后由我来决定，你所拥有的东西算不算得上是筹码。故弄玄虚这一套在我这里没用，你现在在我眼里，还是花瓶一个。”
度诺倒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得意的说道：“那跟我来吧，我带你看看我都做了什么。而且，得到你的称赞我很开心。”
陆小姐好奇的跟随着度诺，出乎她意料的是，度诺并没有带她去往赌场内的某个秘密地点，而是离开了赌场。一番辗转之后，最终来到了赌场的外宾入口处，那家如同墓地一样安静的网咖。
“在这里？”陆小姐站在门口，不明白度诺是什么意思。
度诺拉起她的手直接往里面走：“进去看看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难道你怕黑么？”
两人进去之后，网咖里还是那样漆黑一片，一排排电脑整齐的摆放在那里，看上去与往常相比没有什么不同。但陆小姐却感知到了些许异样，室内的温度似乎很高，让人感觉到非常的闷热，她问度诺：“你的成果就是把空调给搞坏了吗？”
度诺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一旁，随手打开了一台电脑的显示器，当屏幕亮起时，陆小姐看到这台电脑正在进行着复杂的运算程序。她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对度诺说道：“这是在生产虚拟货币！你居然是在挖矿！”
度诺满意地点点头：“这家网咖虽然只是你们用来掩人耳目的，但却提供了广阔的场地用来放置电脑设备，并且合情合理，不会惹人怀疑，这么有价值的地方，仅仅被用来当作伪装未免也太可惜了，于是我让这里运作了起来，现在这里可能是本市规模最大、配置最高的虚拟货币矿场了。”
“不对，据我所知这里的电脑只不过外形看上去比较高级，实际上的配置并不高，这样也可以进行挖矿作业吗？”陆小姐提出了质疑。
“没错，原先这里的设备配置的确达不到我的要求，但幸运的是我现在就在高森中心最大的电脑硬件经销点工作，我挪用了库房里最顶级的一批设备，让这里的设备从自行车进化成了火箭。”度诺心平气和的说出了自己挪用商品的事实，仿佛那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陆小姐仍旧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也太夸张了，虚拟货币怎么可能这么暴利？我们集团也有涉猎比特币方面的业务，虽然这个东西现阶段增值的速度超乎想象，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获利这么多，这也太不现实了。”
“看来陆小姐是误会了某件事情呢，虚拟货币的本质是什么？难道这真的是一种拥有价值和流通属性的东西么？最起码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数字游戏罢了。既然是游戏，我作为资源的生产者，自然有权利去制定规则，你看这里。”度诺点击了几下鼠标，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虚拟货币的网站主页，页面上的标识是一只腊肠犬。
“腊肠犬币，搞笑，山寨，没有意义，但不妨碍我们赋予它价值。我们先是有能力大批量的生产它，然后利用信息上的优势将它的价格抬高，在达到峰值的时候出货套现。如果买家数量庞大，我们可以多重复几次这个过程，直到这种虚拟货币最后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到时候我们就任其自生自灭，再重新发掘新的币种。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仅靠这里的设备就能保证产量？”陆小姐问道。
“勉强算是吧，幸亏我拥有技术上的优势，我有个朋友，开发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回去得好好谢谢他。而且这些挖矿设备，在世界范围呢都算得上是顶级，段时间内供应产能没有任何问题。”度诺回答道。
“嗯商品有了，那信息呢？你是如何做到宣传和造势的？没有信息上的绝对优势，靠你那默默无闻的山寨货币，是不会有人愿意买单的。”陆小姐的问题层出不穷，而这个尤为一针见血。
度诺又笑了笑，他示意陆小姐换个地方说话，两人通过外宾入口又回到了赌场。就在陆小姐一脸疑惑的时候，度诺开口问道：“你说，赌场里没用的东西是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都萦绕在陆小姐的脑海当中，一个星期前度诺说出那句“赌场里没用的东西随便我使用就好了”的时候，陆小姐就一直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度诺到底使用了什么。
“答案是：没有钱的赌徒。”度诺咧嘴一笑，整个侧脸更显得潇洒迷人。
陆小姐恍然大悟：“这些人就是你的信息源。”
度诺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能来这间赌场玩乐的家伙们可以说几乎都是非富即贵，即便这群人失去了财富，可他们的影响力和关系网不会立刻随着财富消失。而我在他们最需要金钱的时候提供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这些人稍加思考就会欣然同意，加入了我的计划，因为这跟借钱给他们去继续赌博简直是天壤之别，对他们而言这就是神的恩赐。在这广场中和每一个楼层里的落魄赌徒，都是我接收和发散信息的重要情报站。因为虚拟货币在我们国家还属于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并不是可以正经公开的投资、理财项目，所以国内的市场并不好操作。但这里又恰恰有这么多的外国人，海外市场一下子就打通了。”度诺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看着不断进入赌场的人们。“最搞笑的就是，我带着这些人挣钱还债之后，他们有了钱还是会回到赌场里来继续赌博，直到最后输个一干二净。就像是一群为了食物拼命工作的猪猡，殊不知制作香肠的原材料竟是他们自己，而且这样的生物在赌场里简直要多少有多少，如同永动机一般。”说着他朝正在过安检的一个人摆了摆手。
陆小姐顺着他摆手的方向看去，正是前两天刚刚偿还借款的尼日利亚人奥特多拉，这家伙显然也已经成为了度诺的工具。这一刻陆小姐发觉度诺的形象在自己眼中越来越高大了，她由衷的说道：“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一个星期就做到了，真是了不起。”
度诺并不喜欢吹嘘自己，他诚实的说道：“首先要感谢你派来的两个助手，执行力真的很强，没有他们我完成不了计划。而且这个计划的构思也不是这个星期才想出来的，早在看到这家网咖的时候就有了，可以说也算是占了时间上的便宜。整个计划的成功有三个重要的条件，第一完善的场地和配置；第二，覆盖面广的可靠情报网络；第三，一个可以作为依靠的庇护，你们既然有实力能在最繁华金融中心经营地下赌场，自然也有实力保护我开展行动。所以说穿了，我利用的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甚至就连生产虚拟货币所使用的技术都是好朋友提供的，而我所能提供的，只有这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而已。”
陆小姐心里已经被这个男人的能力和气概所折服，但她嘴上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很精彩，不过凭这些，好像还是不足以成为赌场的合伙人呢。”
度诺无视了周围的保镖以及侍者，他伸出手去捏住陆小姐的下巴，把她的脸扬起来轻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没打算让我当赌场的合伙人，而我其实也压根没有这个念头。我真正想要的，是当你的合伙人，我明白，你也需要盟友，咱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现在测试结束了，给我打个分吧。”
陆小姐摆了摆手，让周围打算冲上来的保镖退下，她没有挣脱度诺的手，而是用脸颊在度诺掌心里蹭了蹭，如同一只撒娇的猫。“可以，不过要等到晚餐的时候才能揭晓你的成绩。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鱼料理店，我还没有去过，晚上陪我去吧。”
度诺产生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松开了手，有些失望的说道：“你肯定是个有夫之妇。”
陆小姐朝他的小腿胫骨狠狠地踢了一脚，疼的度诺捂着腿跪在了地上，半天都缓不过劲来。而陆小姐则是难以掩饰喜悦的心情，开心的哼着小曲，跑去订位子了。
晚上的时候度诺穿了一身比较商务的风衣前去赴约，他按照陆小姐发来的位置，来到了这家新开的鱼料理店门前，光看这家店的装潢，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消费起来价格不菲的地方。度诺进店之后，立刻有民族服饰打扮的女服务员笑脸相迎，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北之国语，应该是货真价实的东倭人：“度先生对吗？陆羽小姐的包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度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他在心中暗讽道：原来一直与自己打交道的，其实是传说中的茶圣。他跟随着服务员的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院内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养着五颜六色的漂亮锦鲤，池塘的周围还种着许多竹子，幽幽的影子倒映在池塘里，与身后的假山相互呼应；从竹林里延伸出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沿着小路可以抵达一个十分具有东倭风格的小木屋，它矗立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安静的如同一个陌生的新娘。
度诺还是第一次来到环境这么优雅的地方吃饭，这扑面而来的禅意让他感觉到心静神宁，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个小木屋里面还有一个难缠的家伙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