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烈阳丹
时间悠悠而过，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叶锦将最后一部分讲完，就停下来：“这次就到这儿了，今天讲的睿哥回去消化消化，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当然，也可以问黄老，毕竟他已经是你的师父了，万事不要不太拘谨。师父嘛，是用来传道授业的。您说对吧，黄老？”
一直站在旁边充当背景，默不作声的黄老笑着点头：“没错，没错。”
在一边旁听了一上午，黄老对叶锦有了新的认识，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仅是听了一上午的旁听，他就断定，叶锦在炼药一道，至少是三品炼药师的水准。
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到了那个层次，才能看得清楚明白，这就和“夏虫不可语冰”是一个道理，没到那个层次，就算有人告诉你其中的奥妙，估计也是雾里看花，迷迷糊糊。
这让黄老再次对叶锦刮目相看，不仅在修行上是个天才，炼药这方面也是个天才，难得，难得啊！
“好了，黄老，说事吧。你总不可能真是来这旁听一上午吧？”叶锦拿起小水壶饮了一口，说了一上午，口干舌燥。
清凉的水入喉，叶锦咂咂嘴，要是酒的话就好了。
“嘿嘿，那我就说了。”黄老从宽大的衣袖中一掏，一卷古朴泛黄的卷轴取出。
叶锦看见卷轴上“烈阳丹”三个大字，纤细漂亮的弯眉一挑，有些诧异：“药方？看起来，还有一些年头了。”
这卷轴看着至少是上千年前的东西了，即使是请炼器师锻炼加持过，经过千年时光的蹉跎，其上的加护已经损耗殆尽，卷轴也出现了损坏。
“这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叶锦接过卷轴，打开一看，果然，内容损失一半有多，是一张残缺药方。
“这是一名猎户偶尔于一处大山中所得，乃是先人遗留，只可惜经过岁月蹉跎，药方已经残缺。”黄老顿了一会，见没人搭腔，稍微有点尴尬，轻咳一声，继续道：
“这烈阳丹经老夫推测，应是三品丹药，具体功效，似乎是疗伤。当然，也许还有其他效果，只是药方残缺，老夫也瞧不出来。”
“当然，就算没有其他效果，三品的疗伤药，药效一定非凡。”
“所以，黄老的意思是，找我一起补全这药方吗？”叶锦抬起头，询问道。
黄老顿了顿，点头道：“对。”
他其实是想让叶锦背后的人帮忙看的，可是不好直说，只是在心里想：只要叶锦答应了就好。
答应了，她背后的人不会不管吧？
叶锦虽然牛，虽然天才，可是说到底才三品炼药师，补齐药方什么的，对她这个阶段来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大陆之上，药材千千万，各种药材药性、效果皆有不同，有相近的、有相克的、有相融的……彼此之间的搭配、组合之数可以说是成千上万。
而且，这药方之中的各种药材，比例、用量也是要经过复杂猜测、实验，最后才能把握住这个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三品炼药师，尚处于低级炼药师行列，照着药方炼药还行，可是要他们补全药方？
他们还够不着这门槛呢。
就是黄老这四品炼药师，也不敢说能把这药方补齐全了。
就算侥幸补全药方，恐怕耗时也要以年为单位来记。
他自得到这药方起，绞尽脑汁想了三个月，才勉强补了一味觉得合适的药材，可是离补全药方还差着远呢。
这不，现在见了叶锦，便觉得有希望了，于是厚脸来了。
无论是从昨天他那院长老友对叶锦有点古怪的态度，还是今天叶锦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天赋，都说明这小姑娘背后势力不简单。
而如此势力，肯定会有高级炼药师。
他这，也算是在利用叶锦了。
如果是平常，哪怕这残缺药方对他有再大的吸引力，他再耿耿于怀，也不敢去算计一个大势力的小姐。
只是叶锦流露出对李睿特别的态度，才让他选择铤而走险。
到时候叶锦背后的人真要不满，秋后算账，不看僧面看佛面，顶多只会给他一些教训吧？
毕竟，他可是李睿的师父。
黄老心里忐忑地想，又看了一眼李睿，放下一些心：叶锦浪费修行时间，专门一对一辅导李睿，而且讲的都是干货，不掺半点水分，就这待遇，关系能差了？
说不定……嘿嘿。
他稍稍宽心，虽然是卑鄙了一点，可是被烈阳丹弄得夜不能寐，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日后，补偿到李睿身上就是了。
如今，就等叶锦回答了。
“好，我帮了。”叶锦看着这残缺的药方，来了兴趣，虽然她有许多三品药方，可是，这玩意谁会嫌多？
黄老一喜，然后就听见叶锦拿着卷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觉得这丹药主要作用不是疗伤，而是短暂爆发。”
嗯？
黄老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低头看着叶锦，小姑娘仰头看着老头。
一时静默。
一旁在消化叶锦讲授知识的李睿睁开眼睛瞥了一老一小一眼，又闭上眼睛。
“你……”黄老迟疑半晌，见小姑娘那清澈的眼眸，犹豫不决，“是在和我讲药方？”
“对啊！不然呢？”叶锦奇怪地看他一眼，皱眉道：“不是你说要一起补全药方吗？”
“我……”黄老嘴巴张了张，最后沉闷地应了一声。
“那不就得了？”叶锦拿着卷轴，拉着黄老的袖子一起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示意他也拿着一边卷轴，然后一大一小两脑袋凑在一起，只见叶锦伸出小小的手，指着卷轴道：
“我来和你说说我的看法吧。为什么我觉得这药方是短暂爆发类的呢？你看。”
黄老顺着她手指看去。
“你看这主药，白眼青狼心，确实，是一味很好的疗伤药。可是大部分炼药师都忘了，白眼青狼会狂化，狼心的主要作用，并非治疗。”
“你再看，辅药中的青螺草，也是一味极佳的疗伤药材，可是当白眼青狼吃了青螺草就会进入狂化状态。同样，青螺草与狼心结合，疗伤的效果不大，反而狂化才是重点。”
“你再看，辅药中的含怒草，疗伤效果甚微，虽然少量食之可以产生亢奋情绪，且有麻痹作用，用于止痛也还行。但是含怒草一旦多食，就会失去理智陷入爆怒状态。”
“虽然这药方中含怒草用量为少，可是你再看这味药，与含怒草结合就能让人陷入极端亢奋……”
“这里面，大部分药，功效其实都大同小异，治疗为次，爆发才是主要。”叶锦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感觉有点口干，这才停下来做了总结性的结束语，然后拿起身边的杯子饮了一口水。
身边的黄老则整个人都有点呆了，这药方中还幸存的十几味药材，一眼望去，最广为人知的都是治疗用药，所以他就先入为主觉得这是疗伤药。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一旦钻牛角尖，想自己走出来很难，他之前一直往疗伤药这方面死磕，直到今天叶锦这么一说，他才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结合叶锦所说仔细推敲一番，黄老发现她说得竟然完全正确！
嘶！
黄老看向叶锦，这才十四岁吧！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吧？”叶锦等了半天，不见黄老发表什么意见，抬头一看，这老头直勾勾盯着她，目光甚是怪异。
“不！没有！你讲的非常正确！”黄老看叶锦的目光简直惊为天人，这才多大啊？居然、居然见识如此广博？
这药方中的几味药，即使是他也是查了书籍才认出来。
可是叶锦，仅是看了几眼，就认全了，而且对每一种药材都了如指掌，更是在这短短时间中，就找到了这十几味药最合理、最高效、最有用的搭配方法！
若是照他之前疗伤药的思路，先不说这烈阳丹药方最后能否补全，就算补全了，他这舍本逐末的思路也是让这丹药价值大打折扣，可能最后只能沦为一种普普通通的二品疗伤药。
而照叶锦的思路，爆发为主、疗伤为辅，这烈阳丹最后可能在三品丹药中也排得上号。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黄老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锦心头一咯噔，这是说太多要露馅了！
她不动声色，用一种极平常、极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多看、多学。”
简单的四个字让黄老苦笑，他这大半辈子，有种白活了的感觉。
“那……依你所见，这药方该怎么补？”黄老询问。
“嗯……我认为，主方向是走爆发类丹药，可以辅以一些疗伤效果。”叶锦摸着雪白的下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这原有的十几味药材，让这丹药爆发是足够了，剩下的，可以调一些辅助类药材。”
“比如，婆息草，有宁神定心作用，可以做镇定药使用，加入其中，能解决白眼青狼狂化后失去理智的缺点。”
黄老了然地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再加一味紫云芝如何？紫云芝有固经脉、强筋骨的作用。爆发类药物好用是好用，弊端是多少会对身体、经脉造成损伤。”
“若是加一味紫云芝，稳固经脉，不说能完全消除弊端，至少可以减轻一点。”
“言之有理！”叶锦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