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才不要跟你殉情
对于要怎么下山这个问题。
舒然自己也不确定。
“可能……凤三叔他有什么办法吧?”
舒然临走前,把自己先前分出来,预备卖掉的盐全都带上了。
这是她今年晒得最后一茬盐。
最近到处都是积雪覆盖,空气湿润又少见阳光。
晒盐的事只能暂停下来,期待来年了。
舒然去跟舒老太太和白姨娘打过招呼。
急匆匆赶到她和凤凌约定的地方。
远远看见有个熟悉的背影立在一棵松树下。
松树的树干苍劲笔直。
树下的背影亦然。
凤凌背着手,猎猎山风扬起他的头发、衣袂飘飘。
更显出他身形的清瘦来。
仿佛下一阵风来,他就会乘风而去……
舒然心里一慌,忍不住出声叫他,“凤凌!”
凤凌转身,神情有些讶异地笑道:“大侄女这是怎么了?”
舒然几步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
确定此人不会无缘无故就从她眼前飞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她掩饰着左顾右盼。
“哎,路不好走,咱们就直接这么下山么?”
凤凌唇角浅笑,“当然不是。”
还没等舒然自己找出“为什么不是”的答案。
她只觉得肩膀被人揽住。
耳边传来一句“得罪了”,然后双脚离地飘了起来。
舒然看着前方飞快晃过的树木、山石。
以及飞速朝着自己正面靠近的地面。
她逐渐瞠目,在下坠的大风中惊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姓凤的!你武功再高也不能直接往下跳啊!”
凤凌带着舒然直接从山间掠过。
舒然的喊声与风声混在一起,倒显得没那么刺耳:
“啊啊啊这么下去会死人的吧!”
“你快点想办法啊!”
“凤三!我可不想被人发现尸体跟你在一起。”
“以为是我跟你殉情了!”
眼看他们就快掉落在半山腰一处凸起的平台上,撞个粉身碎骨。
凤凌袖口中突然弹射出一条银亮的绳索。
绳索一头的钩爪准确地抓住石壁。
舒然感觉到稳定下来的力量,叫声也戛然而止。
凤凌朝她一笑,“放心吧,我没打算拉着你殉情。”
说着他又是借力一荡。
在舒然新一轮的惊呼声中,继续往下方飞去。
几乎与此同时,那条带着钩爪的绳索也从石壁上收回。
然后再由他控制着,朝下一个方向投射而去。
以此重复,就这样平安到达了山下。
舒然已经腿软的站不住了。
眼睛也睁不开,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吓得。
就算已经知道自己双脚踩着真正的大地。
她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凤凌的腰带。
凤凌低头看了眼,眸光微闪。
终究是没有把挂在那的姑娘给扒拉下去。
没错,他这么做,只是苦于不能勉强挣扎。
她力气那么大,万一把他腰带扯断,还怎么出门对吧?
凤凌清了下嗓子,说,“哎,已经到山下了。”
他顿了顿,又语气柔和了一点说:
“现在你很安全,可以下来走路了。”
舒然眼角慢慢睁开一条缝。
周围的景色没有颠倒,没有晃动。
说明她现在的确是站在一个稳定的水平面上。
她没有着急说话,以凤凌为支撑,继续缓了会儿。
然后……
就在凤凌正要继续开口时。
舒然猛地推开他,一扫之前那弱柳扶风的模样。
中气十足地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下山的办法?”
“我恐高!我恐高啊!你知道恐高什么体验吗?”
“我真的不摔死也会吓死!”
凤凌被吼的一愣一愣,“我……”
等到舒然逐渐安静下来,他才说:
“我带着你一起走,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舒然吼完了一波,累积的紧张和怒气也消了。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转向凤凌,“我知道!”
“你这人,做事向来最是追求万全谨慎。”
“你不可能带着我去死。”
“在你的大计完成之前,你自己也不会特地找死。”
再怎么生气,她的理智都是在线的。
凤凌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是一怔。
不对啊,他竟然会紧张?
不就是一个女子发了通脾气吗?!
有什么可怕的?
舒然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积雪。
别说是不见人烟了。
就连野兽行走的痕迹都罕见。
掉光了叶子的灌木、枯草从雪堆中隐隐露出一点痕迹。
让人勉强从中找到可供通行的方向。
她又仔细看了会儿,才确认这地方她熟悉。
此处距离流放营不远。
放眼望去连成片的雪地,就是他们大家的农田。
舒然抬手拍拍身边那人。
没反应,再拍。
还是没反应。
她拧着眉扭头看去,“哎,走啊!”
沉浸在自我怀疑中的凤凌蓦然惊醒。
“哦,我让老谭在流放营那等咱们,过去吧。”
谭栓才已经在流放营的入口张望了好几次。
天太冷,不能像之前那样提前把马拴在这。
他只能自个儿在这盯着。
毕竟,马儿金贵,可不能给冻死了。
终于听见踏雪而来的脚步声。
谭栓才激动地脸都变形了,“公子!姑娘!”
“这儿!俺在这儿!马也在这儿!”
舒然看着一身褐色布衣的谭栓才,还有些不习惯。
“老谭,你怎么不穿着黑衣裳了。”
夜行衣,老谭黑历史中绝对最难以启齿的部分。
他沉默了一下,才半吐半露地说:
“就是下雪,公子说穿黑的不方便,显眼。”
可就算如此,还是没能阻止舒然的理解能力。
“哦,对了,你之前穿那个是夜行衣吧?”
她点点头,认真评论道:
“大白天或者雪天,穿着那个行动的确不合适。”
“甚至还有点自我暴露的傻气。”
砰砰,谭栓才心头愈合的伤口,又接连中了两箭。
他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还是先别管俺了。”
“马快等急了。”
舒然往谭栓才身后看去,又是一囧。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一间木屋的门头拆了,改成马厩。
三匹马在屋里悠闲地吃着草料。
舒然看向凤凌,“这事儿……秦浩不知道吧?”
凤凌倒表现的十分坦然。
“反正他也不会抓到证据,知道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