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深处的苦与甜
“什么情况？”刚刚走进教室的文译恰好看到顾远哲主动去前排说话的一幕，原地站了几秒，回过神就又跑过来坐在他旁边，一脸难以置信地发出四个字。
他从未见过好友主动和女生搭话，那个女生固然清纯漂亮，但眼前的这位可是学神顾远哲呀，积极主动找尽借口来说话的女生实在太多了。
文译可以说是顾远哲最亲近的朋友，他们从初中就一起学习，做作业。这次得知都分到了8班，两个人开学前还一起吃饭小小庆祝了一番。
看见文译真诚又八卦的表情，他简练地回答：“我认识她”。
“详细说说嘛！”被勾起好奇心的好友笑着凑过去，一只胳膊搭着他的肩膀。
顾远哲嫌弃地推开他：“很小的时候，我们非常熟悉”。
“但她一定不会认出我。你知道，我改了姓和名字，而且小时候的模样和现在相差太大了。”他拍拍同桌的肩膀，补充道，“这些当作秘密，你不要告诉她”。
文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嘿嘿放心，我保证不泄密，让你亲自揭晓！”
他知道一些顾远哲小时候的事情。顾远哲小时候是个脆弱敏感的孩子，童年的愉快记忆不多。他原本叫林远澈，父母离婚后跟了母亲生活，随后才改了姓名。
他还有个姐姐林远清，姐姐跟了父亲，因为抢走父亲的那个女人原本有一个儿子，就执意要留下姐姐，让弟弟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也是这个时候的家庭破裂让林远澈离开了从小熟悉的街道和朋友，那时小孩子也没有手机，许心颜不知道她的朋友接下来面临的生活如何，甚至连新名字也无从知晓了。
他们曾住在一条街道里，连生日都只差一天。那时的顾远哲家庭条件不大好，有时会穿姐姐穿过的衣服。
姐姐也很少有小裙子穿，买新衣也要考虑男孩子穿会不会奇怪，一切都是为了节省。
附近有几个大几岁的孩子，有时会嘲笑这个穿旧衣的小男孩，对他进行一些恶作剧。他们并不是怀揣恶意，只是不够成熟，不会理解自己以为的玩笑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但对一个单纯敏感的小孩子来说，却足以使他暗自难过并封闭内心了。他不想告诉爸爸妈妈，甚至对姐姐也没忍心提起过。
许心颜却偶然看到了，她跑过来站在前面：“别欺负小澈！”然后一边哭一边似乎气势汹汹不知在说些什么，攥紧拳头对着前面的大男生。
几个男生看面前的小丫头凶巴巴却哭得话也说不清的样子，相视笑着说“不敢不敢”，然后走开了。
“别，别怕。他们说不敢了。”许心颜转过身，对着林远澈一边哭一边笑。
林远澈原本只是委屈伤心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嘲笑，忍着坚决不流泪。但看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保护他，现在又哽咽着笑着安慰自己，眼里反而泪光闪烁。
“嗯，心心，没事的。”小男孩反过来安慰止不住哽咽的女孩。
“谁再欺负你，一定，一定告诉我，我帮你，坏人都害怕我。”女孩擦擦眼泪夸下海口。
男孩点点头，帮她继续抹去脸上的泪痕，感到心里冬日放晴般的温暖。甚至直到现在，想到女孩倔强的勇气，他的心底都会泛起波澜。
之后那些男生再出现想恶作剧时，总会看到那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孩狠狠瞪着他们。他们也秉持着男生不能弄哭女生的原则，识趣地寻找别的乐子去了。
小小的许心颜和林远澈还有着一致的兴趣，许心颜总喊他一起到家里看动画片。然后两个人一起编故事，每人编一小段，故事越来越奇怪有趣，他们常常笑作一团。
有时他会在许心颜和她爸妈的坚持下留下来吃晚饭，饭桌上的菜比家里丰盛得多，欢乐也多了不少。
许心颜的爸爸姓许，妈妈姓颜，所以家人叫她心心，他也这样称呼她。
她还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爸爸妈妈不得不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放在年幼的弟弟身上。小小的许心颜不能像以前一样霸占爸妈所有的爱，有时会向好友嘟嘴抱怨家人偏心。
林远澈语气像个大人，坚定地说：“每个人都会偏心的，你看，心脏在左边。”
然后摸摸她柔软的头发：“不过没关系的，心心，我会偏心你。”
女孩昂起小脸，笑得一脸灿烂。
然而欢乐的记忆没能延伸太久。男孩家的争吵多了起来，甚至他的父母会直接在饭桌上吵架，不再为了孩子顾及说话的语气。
男孩坐在门口冰凉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埋着头。刚和家人饭后散步回来的心心跑了过来，坐在一旁摸摸他的头发。
他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微微湿润：“心心，我的家好像不会好起来了。听到妈妈说，要带我和姐姐去别的地方生活。”
许心颜愣住了，她不知如何安慰，甚至自己都要强忍泪水，怕惹得他更加伤心。只能默默期盼一切会突然变好。
“给你这个，会保佑你好运，也许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了。”许心颜摘下自己的手腕上戴的东西，轻柔地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是一根红绳上穿有三个银质的四叶草装饰。
女孩继续温柔地说：“而且去哪里都不要怕，有它在，在哪里我都会认出你保护你”。
不久后男孩一家还是搬走了，许心颜从家人的聊天中才知道一点点消息。先是他的妈妈带着男孩去了隔壁市，过了几周他的爸爸和姐姐也搬去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忍心告别，还是分离得太迫不得已太突然，许心颜和林远澈都没有认真道别。
反而是姐姐林远清，走之前把弟弟的礼物帮忙转交给了伤心的许心颜，是一个新买的毛绒兔子，还有一张小卡片：“心心，不要难过，我会一直记得你”。
顾远哲的思绪慢慢拉回到了现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心心的背影。如果知道是我会如何呢？
会陌生尴尬多一些，还是欣喜激动更多呢？毕竟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林远澈了，自己看到儿时少有的那几张照片都会感到陌生，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
但对她的回忆还是无比清晰，他知道如何让那个倔强善良的女孩想起自己，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先默默在她身边保护她，了解现在的她吧。当她也重新认识了现在的自己，再告诉她时，一定会是美好且令人激动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