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季姬击鸡记
陈甜甜开始发语文卷子。
盛南锦的数学大题终于解完，这才朝虞初看了过来。
他听说过她是从锦城一中转过来的，却没料到，她成绩竟然这样好。
这样的成绩，在锦城一中应该是被捧着的，学校怎么会轻易放人？
她真的，是为了高昂的奖金，被芙蓉私立挖过来的吗？
他坐在左边靠窗第三排，同她隔了大半个教室的距离。
视线被同学挡住，他只能看到她的小半个侧脸。
她好像并不意外自己的成绩，也没有特别的情绪表露。只微微垂头，长睫下，眸子放光的盯着手里的……额……
巧克力？
她快速抬头瞄了讲台上的陈甜甜一眼，然后飞快的将巧克力塞进嘴里。整个过程只有一秒，熟练得很。
盛南锦眸子闪了闪。
顺滑香甜的巧克力进口，虞初满足的眯了眯眸子。
仿佛是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她茫然四顾。
盛南锦在她看过来之前，适时偏头，收起数学习题册。
只是唇角，小小的勾了一下。
语文卷子发到最后，陈甜甜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他沉着脸：“周莹同学，语文对你来说有这么难吗，议论文一个字不写？是不是留给我来帮你写？”
“你就算编，好歹也给我编几排吧。”
“是你读书还是我读书？”
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周莹上去拿着试卷，窘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等一下。”
陈甜甜叫住她，拿着最后一张试卷：“虞初同学的这篇议论文得了满分，大家先来赏析一下。”
“周莹，你来读。”
江迎彤噗嗤一声笑出来。
“初初，你猜她认不认得全你的字？”
虞初偷偷舔了舔口腔里的香甜，认真的想了下：“应该……不太认得全。”
“我的议论文里，有一段文言文绕口令，出自《季姬击鸡记》。”
啥？
《季姬击鸡记》？
江迎彤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
周莹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不情不愿的接过。
然后，，站在讲台上，磕磕绊绊的读了起来。
“……季姬寂，集鸡，鸡即棘鸡。棘……棘鸡饥叽，季鸡……啊不是，姬及箕稷……稷济鸡。”
周莹：什么鬼！
这个虞初，到底写的什么鬼东西！
她边读，边在心里对虞初破口大骂。
教室里再次响起哄堂大笑。
江迎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叽叽叽叽……”
“够我笑完高中了！”
周莹硬着头皮读下去：“鸡既济，跻姬……姬笈，季……咳，姬忌，急急急咭鸡，鸡急，继……继圾几，季姬急，即籍箕……击……鸡……”
陈甜甜捶了捶额头，“停停停。”
“读个作文都读不通顺，你这样高中能毕业吗？”
“我告诉你，你……”
周莹被陈甜甜批了一通，灰溜溜的回了座位。
星期三下午。
芙蓉私立的办公楼在高中部的西面。
朱红色的外墙，有二十多层。
十九层，电梯门开。
一个身着鹅黄色衬衣白色阔腿裤的女人走了出来。
走廊上没什么人，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发出好听的哒哒声。
她在走廊尽头的门口停下，手指曲起，敲了敲门。
“进。”
一个磁性的男中音响起。
女人推门而入。
“你好。”
她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名字牌，声音没什么情绪的道：“季副校长，我是虞初的家长。”
办公桌前，男人抬起头。
他看着很年轻，不到三十岁。戴着一副玫瑰金边的眼镜，面容俊朗，温润如玉。
“是你。”
他微微惊讶，站了起来。
齐芳菲挑了下眉，在记忆里搜寻。
“是你。”
一个月前，她去锦城出差回来，在机场的时候，她耳机掉地上，被他不小心踩坏了。
他要赔偿，可她忙着回一个重要电话，便径直离开了。
见她想了起来，季持从办公桌绕到她面前，笑着伸手：“你好。”
“我是季持。”
齐芳菲伸手：“你好，齐芳菲。”
“高二七班转学生虞初的家长。”
两人的手只一触即分，季持：“请坐。”
“你是虞初的姐姐？”
齐芳菲：“小姨。”
季持抬了下眼镜：“亲小姨？”
见齐芳菲脸上浮现不悦，他一本正经：“您不要误会。恕我直言，是齐小姐太年轻了。”
齐芳菲：还不是她那个姐姐，结婚太早。
季持：“齐小姐要喝什么？”
她坐下：“不用了。”
“既然认识，那我就不用再客套了。”
她双手抱胸，语气不善：“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校风校纪也太差了吧。”
“好歹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私立学校，没想到你们管理层却如此不作为。”
她不过是出差了几天，她家小孩儿竟然瘦了一圈。
问她也不说。
今天她下班早，就想说来接她出去吃个晚饭，好好儿补补。
免得她姐打电话来数落她，让她赔自家乖宝的肉。
结果在校门口，竟然听到几个学生在议论虞初。
那几个学生就在她车前等人，于是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
什么‘绿茶心机婊’，什么‘碧螺春’，什么‘成绩好人品差’之类的，听得她火冒三丈。
她叫住她们，才了解了个大概。
所以，马上就通过教务处，说要见校长。
她扯了扯唇：“我家初初最是乖巧，从来不会主动惹事。她不过才在这里读了一个多星期，就遭遇毫无根据的中伤和侮辱。而你们学校，却任由这种行为越演越烈，毫不作为。”
“不就是一个帖子，莫说我相信初初没有发，就算是她发了，难道就不是被过度解读了吗？”
她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也就大了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恶意？”
“你知道那些词汇对于一个未成年女孩儿，有多恶毒那吗？”
“这种程度，算霸凌了吧！”
季持皱着眉头听了，语气低沉：“稍等。”
说着，打了一个电话。
挂掉后，他面上带着歉意：“抱歉齐小姐，这件事确实是校方的责任。”
“我们会尽快查清事情，并且规范学生的言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