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借贷
深夜一辆黑色的牧马人低调地开进了步家。
步老爷子正在床上享受今日的睡前阅读时间, 半睡半醒之际，被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他放下书，神色有些不悦。
“老爷, 是步潇少爷回来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步老爷子转头看看时间，十二点, 这小子平时不着家, 回来又招人烦, 真是冤家。他掀开被子, 正要下床披件外套, 门却突然从外面推开，步潇就这么直挺挺地闯了进来, 还没走近两步，被一本线装的《庄子》砸了个正着。
“一点规矩没有。”
这个孙子真的跟自己犯克。
步潇本想发火，想想刚才孙子成的话，生生把一团火又咽回了嗓子眼。他张了张嘴，“爷爷”两个字许久未叫, 仿佛生了锈一般, 吐不出来，含在嘴里越发苦涩。
老爷子注意到孙子那个别扭的样子，见怪不怪, “有事去书房说。”他套了件衣服，走在前面, 步潇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实在实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
二层的书房很大, 老爷子现在不怎么去公司了, 挂名当个董事长, 每天修修盆景, 玩玩核桃，书房古朴大气，很有些退休老干部的气质。
“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步老爷子老神在在地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也不看茶，也不寒暄，看着步潇的眼睛却仿佛洞察全局。
步潇眼皮一抽，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就是不开口。
怎么说？直接要钱？他从大学开始就没管步家要过钱了，在他的心里，早就和这个步家彻底割裂了，自尊心极强的他开不了这个口……
漫长的沉默过去，老式钟表的指针匀速行走，可步潇却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步老爷子看着步潇，这个孙子是大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却也是个私生子，没有多余的照顾好像也没长歪，继承了步家卓越的智商和能力，却誓要与本家决裂。
面对这个不知道是成器，还是不成器的孙子，此刻，步老爷子真的感觉有点……困了。
是的，这个小兔崽子要是再不说话，他就要睡！着！了！
他站起来，走到坐在后面，从保险柜里抽出一个文件袋，甩在步潇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摆手，“拿着，赶紧走。看到你我就闹心。”
步潇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东西，微微一愣，“……”文件袋中是万隆科业的资料和一些交易记录。
让人意外的是步老爷子从今年五月份就已经在慢慢地从各个渠道开始收购万隆科业的股份和股票了。
老爷子望着低头不语的步潇没好气地说。e=(o｀)))唉，算了，这也就是自己的亲孙子，老爷子才不多废话，把东西直接交到他的手里。“后续的事去找陈路。”
陈秘书是老爷子的执行秘书，也是老爷子手上的一把利刃。
半晌，步潇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这个？”步潇如鲠在喉，明明他刚才就什么都没说。
“难道我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搞鬼？”老爷子吹吹胡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些本来也不是给你准备的，只是刚巧你的小破公司成了万隆科业的试金石。”
在老爷子眼中，cx确实不算什么。他驰骋商场四十年，未雨绸缪的本事绝非浪得虚名。在步烽把谢俞带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把谢家查了个通透，还有万隆科业在暗地里对cx做得那些脏事，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想看看步潇究竟会怎么做。
让他意外的是，步潇竟然在泄露了原始代码的基础上，完全修改了原始代码的构成，老爷子不懂代码，但陈秘书告诉他这是步潇放弃全部，从头开始的意思。
从那一刻开始，老爷子心里就清楚，步家或许可以交在步潇的手里……只差一个步潇主动低头的机会。
万隆科业就是逼他低头的机会，为了让万隆早点暴露，老爷子甚至还将国外的几家万隆旗下的子公司做空，让对手只能选择孤注一掷，只能窃取cx的核心技术。
万隆没让老爷子失望，可步潇却没那么容易服软。
就像现在，步潇还有些迟疑，总感觉老爷子主动伸出援手没那么简单。
“陈秘书会把这些万隆的股份转到你名下。”
这不是一笔小钱，但如果步潇想保下cx，他没有其他选择。
见步潇皱起了眉头，老爷子反问，“怎么，不想要？”
步潇未答，算是默认。
“你放心，这不是给你的，而是借贷给你，到时候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老爷子起身准备回房，开口撵人，“还有事？”
步潇支支吾吾，“连本带利我会还你，但你别想我回步家。”
“赶紧滚蛋。”老爷子想……他仅仅是需要一个能让家族百年的继承人，而这个人又恰好是步潇罢了，才不是自己心里向着这个不肖子孙，哼！
谢俞自从那天和步潇吃过饭后，便有些心痒难耐，这个看似冷漠呆板的男人实则是个调情高手。
vx上闲谈的话语，恰到好处，见了面又有颜值加持，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选择。前天，谢俞见过爸爸，把情况告诉了对方。
可谢父的表现却没有欣喜，反而有些复杂，步潇当然是步家的上上之选，但却不如步烽好控制，如果有一天让步潇知道了背后的事，后果可想而知，这些事仿佛是捧在谢俞手里的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便能炸得他们父女粉身碎骨。
谢父不答应，谢俞便有些坐不住了，话里话外约了步潇两次，都被对方岔开，此刻，她看着步潇上一次回复的“在忙”两个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谢小姐……”谢俞的思路被旁人打断。“宋经理请您进去。”
谢俞站起来，收拾心情，朝着里面走去。
宋经理是万隆科业新开发部门的经理，谢俞自己的ai科研所达成了和万隆科业的合作。
这次来谢俞带来了一个技术人员，原因是他们发现了cx原始代码存在着六个很大的漏洞，因为是原始代码，出现bug是正常情况，但需要时间修复，原始代码庞大，核对一回，短则几天，长的几个月也是有的，但是宋经理明显不想等，才急忙传唤谢俞来公司交涉。
而谢俞也有自己的心思，她想和步潇发生其他的关系，手里的项目开发就变成了一颗烫手山芋，她之前有意拖慢了进度，心里也清楚万隆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是万隆放弃对从cx窃取来的代码，而她顺利嫁给步潇。
然而，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放在眼前，试问哪个人可以停手，宋经理不但不想停下，而且还表示了对cx公司新公布的四个实验项目中一个芯片项目的兴趣，如果两个项目同时拿下来，万隆的转型必然成功。
现在，万隆已经在介入cx产品材料的交易，如果成功，cx产品即使投产，也会因为材料紧缺无法上市。
到时候，万隆只要先做好市场的供应链嫁接，势必会把cx踩在脚下。
cx的办公室里，孙子成挂下电话，差点没气死。
新机型万事俱备，只差机型外壳的导体材料，这在这节骨眼上，对方竟然撕毁了合同，并表示愿意承担高昂的毁约费用。
这是个不寻常的信号，没有人会干这种亏本买卖，除非……孙子成疾步走进步潇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虽然光速地分开，但顾翻译脸上的红晕可骗不了人。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古人诚不欺我！
“顾意啊……”孙子成觉得自己有义务点拨她几句。
没想到步潇却立马跳出来‘护犊子’，“是我非要逗她。”
孙子成一脸黑线，真滴看不下去……这人没羞没臊的样子。
顾意识趣，知道两人有话要说，连忙鞠躬往外走，该死的步潇竟然在签字的时候动手动脚，导致她颜面扫地，社死当场。
“你在沙发上坐会儿，咱俩的事，还没说完呢……”步潇话还没说完，顾意已经龙卷风一般地刮走了。
孙子成看着步潇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讽刺道，“别看了，人家要脸。不像你浪得没边。”
“有什么事？”步潇恢复了自己的扑克脸，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材料被退单了。对方竟然不惜赔偿金，也要撕毁合同。”
步潇一边老神在在表示，“我已经知道了。”一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自从和步老爷子手下的陈秘书联系上，感觉很多事都像‘先知’一般。
“啊？你怎么知道的？”这回换孙子成一愣，五分钟前，他才刚接到通知。
“不重要。”
孙子成隐隐能猜到消息的来源，自从步潇和老爷子谈过之后，语气里总是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没有材料我们开不了工，所有的人员全线滞留。”
“继续买材料。”
“我第一时间问了，这家的储备导体材料，已经被买断了。”
步潇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要买市面上所有类似的材料。”
“什么，所有？”
“对，而且我们不但要买导体材料，实验项目里不是还有一个芯片研发的项目么，那个也买。”
“都买，没有几个亿你别想，咱们可没那么多钱。”孙子成觉得步潇可能是让万隆的人搞疯了。
步潇却不以为然，“放心，有人帮我们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