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国
田思思挨了顾意一巴掌, 第一反应并非生气,她拽着顾意的手,试图将她往楼里拉, “有什么话,我们去走廊上说吧。”
顾意瞥了眼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顾林, 到底没有当着哥哥的面撂什么狠话。
两人来到走廊, 顾意开门见山地问:”孙子成是你表哥吧?“
田思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也知道我现在在cx, 你妈给他打电话, 让他辞掉我。”
“什么?“田思思一惊, 没想到妈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还有我爸,平时对你不薄吧?”顾意打定主意和田思思摊牌, 自然要把心里的火全部宣泄出来,让对方知道挨打不冤,“你知道人民教师在乎的是什么么?你妈毁了我爸这一辈子最引以为傲的清誉。”
田思思咬着唇,不知道如何回答。顾林重伤初期,顾爸劝过她几回, 时间长了 , 也知道劝不动,便不再多言。
白天田思思来陪护,晚上顾爸爸来照顾, 两人因为顾林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直到一年前的一个雨夜,田家的司机没赶来, 田思思被大雨困在了医院。
晚上,顾爸来看顾林, 看到田思思的时候有一丝错愕, 田思思知道顾爸不喜欢她, 连忙站起身, 拿着包跑了。
田思思在医院的门口等车,顾爸拎着保温饭盒来到近前,如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长辈一般,问她是否吃饭。
田思思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可她本能地想和顾林的家人亲近了,便有些羞怯地点点头。
这是田思思和顾家人吃的第一顿饭,至今她都不会忘记,顾爸当时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中,跟她说:“这是顾林最喜欢吃的菜。”
那一刻,田思思知道顾爸已经接受了自己。
临走的时候,顾爸打着一把不大的伞遮在她的头顶,送她上了出租车。
从医院门口到路边,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她上了车,回头看向顾爸的时候,才发现顾爸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打透了,而她除了鞋子有点湿外,还是那个大方得体的富家小姐。
她喜欢顾林,想要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顾家人对她而言是那样的鲜活,她想像他们一样鲜活地活着,而不是作为联姻的工具,不是被规划好人生道路的富家千金。
就像此时,顾意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才会打她,而她想保护的人,正好也是顾意费劲心力想要保护的人。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请你离开。”
田思思抹掉眼泪,哽咽道,“我还没准备好。”
“你妈可没管我们准没准备好!而且你,也阻止不了她。”
下午的医院,一片死寂。
半晌,田思思抬起头看向外面,“我能跟顾林说句话么?”
“田思思,”顾意同样望着露台上的哥哥,声音中带着一股超乎常人的冷静,“我希望你当他死了,你明白么?”
“我……我……”田思思求饶着,“就最后说一句话。”
顾意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思思,你跟他都多说两年话了,走吧。就当是放过他了,也放过我们家吧!”
田思思眨巴眨巴双眼,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她崩溃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溢出来,砸在地上,疼在她的心里。
送走了田思思,顾意把顾林送回病房。
她给顾爸发打了个电话,隐去了田家人的手段,只告诉他田思思决定离开的结果,顾爸沉默了良久,只说了声,“这样也好。”
“爸,晚上你不用来了,我来医院给步总送文件,可能会在医院办公,正好晚上在这陪会儿哥就回去。”
“爸不带班了也没什么事,要不我给你和你老板送点饭吧,人家挺照顾你的,上次送去的饭,我瞧着一点没剩。”
顾意刚要拒绝,却听顾爸提起了带班的事,想着应该让他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便答应下来,“行,要不送点土豆炒白菜吧,我看高威和步总都爱吃。”
“怎么能吃这么简单?”在顾爸的印象里,老板至少也得是吃肘子的级别吧?
顾意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们吃惯了好的……吃糠咽菜才觉得新鲜。”
“额……”顾爸琢磨不透,也不争辩,反正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行,那我一个小时之后过去,晚上我们再一起回来。”
“好。”顾意挂了电话,拿着步潇要的文件往八楼走去。
病房里,人还真不少。
步潇穿着病号服,正查看着几个全新的样本机型,旁边的高威快速地记录着他说的话。
顾意一进门,本来站着训人的步潇立马扶住自己的腿,“呀呀”两声,跌坐在病床上,吓得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按铃叫医生,还好被步潇及时制止。
门口站着的吴思看到顾意,自然也留意到了步潇的反应,他蹙着眉头,心往上提了提,希望不是像自己想得那样。
制造厂汇报完毕,顾意把文件递给步潇,步潇刚打开文件夹,便被护士冷言制止,勒令他不管什么工作,都要先做完b超,他只好让顾意等一下。
众人散去,顾意不好独自在里面等着,她来到走廊,原本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的吴思见到她出来,立马站起身。
“出来了?”他明显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看到他的一瞬间,顾意不得不想起了那篇公众号的文章,"有什么事么?"她强行调整情绪,问道。
“最近挺好的?”
“还行。”
“看你工作挺忙的……”吴思话音未落,一道尖利的女声插进了两人对话的空间。
“吴先生,真没想到你女朋友是王倩师姐?”
吴思和顾意同时转头看向电梯口,王倩就站在魏雨萌身边,一脸困扰地看着吴思,不敢上前。
魏雨萌在后面推了推王倩,她才硬着头皮打招呼,“吴思,顾意,真巧啊。”
"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顾意转身要走,吴思赶忙拉住她的手臂,“她不是我女朋友,你是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放手。”此刻,顾意只觉得自己脑仁嗡嗡作响。
刚处理完一场家庭伦理剧,又误闯了狗血都市言情片?!
吴思不敢放,他生怕这一放,顾意便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两人再无可能。
“吴思,你知道我最烦什么么?”一股邪火顺着顾意的气管往外喷涌,她甩开吴思的手,“我最烦是你自以为是,听不懂人话。”
“顾意,你别误会,我和王倩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不好意思,”吴思的话被顾意生生打断,“我不感兴趣。有这功夫,你还是管管你女朋友吧。别总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听到这话,本就妒火中烧的王倩也炸了庙,“顾意你少指桑骂槐,又不是我让公众号写你的。”
顾意瞬间把枪口转向王倩,“哦,那是谁?我自己?我有病”
王倩刚才还被吴思变相羞辱一番,此时当着吴思和魏雨萌的面,更是拿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你没卖自己公费出国的名额么,装什么好人?”
“王倩,你还是那么搞笑,”顾意冷笑一声,“我可没卖,是你低三下四地求我让给你。”
“我那十万是喂了狗?”
“钱是你要给的,我为什么拒绝?怪只怪你,自己犯贱,愿意倒贴!”顾意虽然说的是王倩,但眼神从魏雨萌身上刮过,惊得对方一身冷汗。
末了,顾意痴痴地发笑,一把火直接把王倩点燃,“只可惜,机会都给你了,你却抓不住,不是一般的蠢。”
“顾意,你再说一遍!”王倩歇斯底里地奔过来,被吴思一把保住,张牙舞爪的样子,哪有平日里的半点体面。
顾意手指轻轻点了点王倩的额头,一字一句道,“我、说、你、蠢。”
“顾意!”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顾意听到来人的声音,像被下了定身术一般。
顾爸走上前,手里还拎着保温饭盒,朝着顾意的背影问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意的气焰顿时矮了一半。
“这个……”顾爸指着旁边的王倩,努力维持着颤抖的声线,“姑娘刚才说你卖了自己公派的出国名额,是不是真的?”
“爸,我……”顾意转过身来。
“顾意,是不是真的?”
顾意低下头,试图解释道,“她自己学分也够,只是没我名次高。”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
“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拿回来的那十万是不是她给你的?”
“她成绩真的也挺好的……”顾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王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也吓了一跳,她站直身体,看向旁边的吴思。
此刻,吴思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意和顾爸,上前劝阻道,“叔叔,您先冷静一下。”
“你却骗我说是做旅游团的翻译赚得。”顾爸羞恼不已,哪里还听得进别人说的话?
“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妈在世的时候就是这么教你的?”顾爸从23岁开始做教师,这么多年从没感到过如此羞耻,而此时这种羞耻恰恰来自于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果我知道那钱是这么来的,我宁可去卖血,也不会用。”
“我哥他当时神志不清,您又病了,家里需要钱……”
“那也不是你干出这种……这种……下三滥事的借口。”顾爸提高了音调,瞬间引来了值班的护士。
“你们吵闹什么?”护士没好气地警告。
顾爸压低了声音,连连鞠躬道歉,那样子,让顾意眼眶微微发红。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即使爸爸瞧不起她……
即便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她也还是会拿这笔钱!
脸面和自尊难道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么?
“再让我选一次,我还这么干!”顾意的脾气瞬间燃起,火上浇油道。
顾爸的脸气得通红,一个巴掌已经扬起来,却在落下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顾意绝不屈服的眼神。
众人屏住呼吸,心随着他的动作提起来,有的着急,有的期待……
顾爸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他转身走向电梯,焦躁地用力按了两下下行键,可电梯就像和他作对一般,缓慢地往上攀爬,可他一秒也不想多等,推开楼梯间的门,“腾腾腾”地跑下楼。
楼梯间的门哐地一声关上了,走廊里就像指示标语里说的那样,安静了……
电梯到达八楼,缓缓打开,刚做完b超的步潇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走廊上僵持着的众人,皱起了眉头,他……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的目光定格在顾意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迎接他,而是垂着头,孤零零地站在走廊尽头。
吴思就在她的身边,不停地说着什么,顾意仿若未闻,仍旧一动不动,如同一个只被遗弃的小狗,执着地等待着主人来接。
“步总,您终于回来了,刚才可吓死我了。”魏雨萌快步走过来,阻隔了步潇的目光,企图扶住他的胳膊,被他无情地甩开。
魏雨萌虽然尴尬,但一想到刚才吃瘪的顾意,心里别提多美了。
敢泼我,今天就让步总看看你这个绿茶=婊的真面目!
“步总,真没想到意姐在大学的时候,倒卖过自己的出国名额,现在被公众号爆出来了,证人都到场了,这不在这对峙呢嘛!”魏雨萌调油加醋地描述着。
步潇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犀利地俯视着魏雨萌,反问道,“你能闭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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