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裂痕
“松开，疼…”
耳边传来的轻呼声，将他拉回现实，陈盛停下动作，低头查看。
身下的人满眼戒备的看着他，另一只手却死死握住受伤的手腕。
明亮的灯光下，白皙的手臂上，那一道长长的血印也异常醒目。
“我看看。”
“不用了。”
她紧握的手指，丝毫没有松开查看的迹象。
可是，她躲闪的眼神，紧握的手指轻颤，无一不是在掩饰什么。
陈盛这才想起，以往她的手腕上，不是戴了手表，就是护腕，亦或者不知名的腕带。
大手一点一点的掰开她的手指，却见那手腕处一道丑陋的疤痕赫然在目。
那一刻，温热的指尖轻触她的手臂，汤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只得抬手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故作娇嗔的开口。
“都说了疼了，你能不能松开，碰到我伤口了！”
闻言，陈盛还是松了手，目光犹如细碎的丝绒将她覆盖。
汤媛收敛神色，故作镇定的活动手腕，错开他复杂的目光，开口笑道，
“怎么，这就愧疚了？”
陈盛收回视线，面容平静的坐在一旁，依旧没有接话。
他从来不曾想过，顾星辰的离开，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接受。
他一直以为面对那段感情，她以小女生的姿态一般，剪了头发，重新开始便也罢了。
而再次见到时，她也确实表现的如他所料。
工作时，面对自己的挑剔，仍然努力应付，温顺的加班加点来完成进度。
面对办公室里同事间的勾心斗角，自始至终，她也都毫无觉察，更谈不上介入了。
工作清闲时，便会和沈末颜嬉戏打闹，八卦，议论着哪个男生好看，哪里的火锅好吃…
遇见好看的男生，像个花痴一般，便会明目张胆的盯着看，直到别人面红耳赤为止。
耍无赖时，更是连小姑娘也调戏起来，仿佛一直都是那个后知后觉没心没肺的假小子。
完全看不出，那段感情对她的影响。
此刻，她眉眼弯弯的凝视着他，竟让人有些恍惚，脑海里不自觉的涌现出过往一桢桢的画面。
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还是一副长发及腰的模样，身后背着一把大吉它，悠闲的走在梧桐树下。
树荫下，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明媚而生动。
短短的一瞥，那一抹身影，竟在多年后，还会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后来，在顾星辰的生日聚会上，她突然出现在顾星辰身侧，调皮的对着他眨着眼，满眼的星光灿烂，小女生一般和顾星辰撒娇。
他才知道，她便是顾星辰在学校交往的对象。
可再次遇见她时，那柔软顺直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利落的短发，而她与顾星辰也终究成了陌路人…
陈盛一言不发的起身，回到房间将药盒取了出来，将药箱拿到客厅。
随即，将药简单的涂到她的手臂上。
良久，才沉声问道，
“刚刚，为什么哭？”
“唔，也没什么。”
低头涂药时，碎发遮挡住他的神色，汤媛歪过头凑近。
陈盛微不可察的将头偏向一侧，堪堪躲开她的气息。
以往，她凑近时他总是一动不动，直到她亲吻到他为止。
原本她以为只是情侣间的小别扭，哄哄他，给他一个台阶下，便可以也翻开篇章。
可陈盛突然的疏离，让她不知他为什突然转变得如此快，也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前一秒，还将她压在身下，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后一秒，却刻意的回避她的靠近，疏离冷淡的模样，似乎要跟她划清界限一般。
原本，汤媛还犹豫要不要说出的过往，此刻，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兴趣与耐心，去听她过去琐碎的感情。
她含糊其辞的回答，陈盛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利落的收拾药箱，随即将药箱放回房间的柜子里。
走到客厅，看着依旧倚靠在沙发里的人，陈盛缓声开口道，
“我先回去了。”
“哦。”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门口，汤媛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
那一刻，疏离冷淡在陈盛的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也让她生生压下心底倾诉的欲望。
汤媛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挽留。
那身影亦没有半分迟疑，随着关门声，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外。
汤媛缓缓从沙发里起身，走到一旁，弯腰捡起地上摔坏的手表。
其实，她也只是在遇见陈秀丽后，回到家，想和顾星辰一起的种种，才会来到房间，将丢在床头柜里很久的手表，拿了出来。
看着，搁置在角落许久的手表，一时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也知道，过往的记忆再甜蜜，却也终究成了过往，再也握不住了。
汤媛握紧手表，思绪也飘落到和顾星辰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在相恋不久的情人节里，校园里处处都是甜蜜的踪迹。
而忙碌一天未见的顾星辰，直到晚上才过来看她。
路上，顾星辰看着一对对情侣手捧鲜花，甜蜜依偎的画面，才发现自己忘记这种节日，更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都说恋爱中的女孩子，最在意这些，顾星辰一路思索。
见到汤媛时，还没等她开口，顾星辰便先发制人，取下手腕上的表递给她，脑海中竟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来弥补自己的疏忽，只是干巴巴的对她说，以后一定补上礼物。
其实，顾星辰能在下班后，这样的时刻赶过来找她，已经让她心间满是雀跃。
看着他俊朗的眉眼，略带慌乱的神情，汤媛只觉得他木讷时，都带着说不出的可爱，自然是乐颠颠的点头答应下来。
那个残留着他温热体温的礼物，此刻已经支离破碎，犹如他和他曾经的过往一般，早已没有修复的可能。
收拾一番后，她才猛然想起，刚刚的手机被陈盛发疯扔了出去。
汤媛走到鞋架旁，低头换上鞋。随即，拿起挂在门后挂钩上的钥匙，匆忙赶到楼下。
跑到楼下的汤媛，自顾自的走到楼层窗户下的位置。
徘徊在不远处的陈盛，看着她一路追了出来，心间蓦的柔软起来。
当即，顿住脚步，却见她径直走向在黑暗中的草地。
这样的夜晚，她在找什么？是手机，还是和顾星辰关联的机会？
有那么一刻，他想走过去，掰过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问问她，她把他当成了什么，是她情感空白的填补还是酒醉后错乱的延续？
为什么情动时，那么真切，退却时也可以那么彻底？
其实，汤媛的态度，他早已洞悉。
酒醉的第一次错乱时，让她吃药，原本有几分打消她顾虑在里面。
可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吞下药片，陈盛有那么一刻后悔，后悔自己到底还是偏离了靠近她的初衷。
他曾想过主动点再主动点，可是心间的酸涩时时蔓延，才让他意识到，原来在醋海里翻滚的只有他自己。
陈盛拧眉看着阴影里的那抹身影，到底没有走上前。只是收回视线，毫不犹豫的跨步离开。
草地上，借着路边微弱的光线，汤媛还是找到了落在草丛中的手机。
幸好楼层不高，草地柔软，手机居然没有什么损坏。
嘿，关机重启后，竟然和以前一样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