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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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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朝堂上海陵王略为虞扶苏说了几句话, 近几日,宫中旧事重提,谣言四起, 有关海陵王与废后的那段前缘与两人关系的猜测和私下议论就没有停止过。

    这洛京, 海陵王怕是待不长了。

    虞扶苏深居九洲瑶台仙宫, 自然不知这些谣传。她只听说,自那夜之后, 贵妃被降了位分, 想必她心中气的不轻, 不知有没有后悔与自己这次失败的合作。

    好在,贵妃带给她绝孕的药还好好留着,不曾被人发觉。

    虞扶苏每到深夜,才会悄悄摸出来服用一粒。

    这药,贵妃给了她两盒, 一盒是一个月的用量,按照贵妃之言, 此药性缓, 会慢慢作效, 致女子终生不孕, 不似那些猛药,伤人根本。

    虞扶苏自然不会傻到贵妃说什么便信什么, 可换到贵妃的立场去思考, 她愿意相信,贵妃给她的,不是一盒毒药便就是绝孕的药。

    而这些日子,陛下隔二岔三来此,拉她敦/伦两回, 她也懒再耗无用之力推拒,反正又不会成孕,怎样都随他去了。

    且每看他到至要关头,紧绷着身子,汗水淋漓,如此沉浸卖力,倒不知是谁服侍的谁了?这样想着,心中反而添了几分奇异的畅意。

    而她表现得越平和顺从,他也日渐收敛了躁郁暴戾之气,越发轻柔的将她收入臂弯里,密密贴紧。

    九洲瑶台宫里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单调,直到这日,忽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王爷,小蝶,你们怎么过来的?”

    小蝶极怕生,入了陌生的宫殿,一直瑟缩在海陵王身后,虞扶苏走过去牵起小蝶的手,柔声安慰。

    海陵王面上有些哀伤不舍,“陛下命我即日动身回海陵,下次返京,不知将到何期?我心中放不下姐姐,本想隔岸远远瞧一眼,却见殿中似乎无人,我试着乘柳下小舟过来,竟也无人阻拦……”

    虞扶苏望了一眼空空如许的宫殿,兴许,又要换一批全新的宫人了。

    “姐姐,日前听陛下言,姐姐在此处过得郁心。”

    小皇侄之事,姐姐千万节哀,还有,既陛下恩宠,赐下仙宫,万请姐姐想开些,暂且依顺,莫与陛下、与自己置气。”

    听到海陵王提起那无缘世间的小皇子和如今被困囹圄之事,虞扶苏不愿他替自己忧心,回他道:

    “王爷放心,我会缓过来的,王爷知道的,我本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性子。”

    “好了,王爷已来看过我,快请回吧。”

    “王爷!海陵逍遥,何必再返京,若实在思念太妃娘娘,可请旨接太妃往海陵去住。”

    虞扶苏想到帝王对海陵王的不满,心中不免隐隐担忧。

    海陵王不舍的点头,“我听姐姐的,这便领小蝶回去了。”

    虞扶苏微笑着点头,目送他二人。

    海陵王却在转身之际,忽然回头,轻轻拥住虞扶苏,小蝶也上前,紧紧勾住虞扶苏腰肢。

    虞扶苏面上有些失色,她知道这宫殿里就算没有宫人,也有君王的血卫眼线,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海陵王与小蝶美好纯净,他们三人的友谊也干净无尘,可谁又知这仅仅分别时的不舍落在那人眼中又是何等意味呢?

    虞扶苏忙拉下海陵王手臂。

    “王爷,蝶,快回吧。”

    目送二人背影,眸中是满满的温软与祝福。

    ……

    帝王下过早朝,唤了太医到碧波榭中,把一只手臂递向太医。

    太医捋着胡须按了小半刻,帝王面上有些阴沉的问道:“朕身体可有异样?”

    太医“嘶”气回道:“陛下身体康健,并无异象。”

    帝王又问,“那可是朕添了些年岁,有些…有些疲软之兆?”

    “这……”

    太医思忖道:“陛下春秋鼎盛,怎会……?”

    帝王不耐的摆摆手,“下去罢。”

    夜沉如水,身边的君王已是倦极,终于睡熟过去。

    近来,他显得越发忧急,干脆把政务都暂挪到这仙宫来处理,只为与她厮缠一处,天一入夜,便拉她进账,只是近两个月过去,她腹中依旧半分动静也无。

    虞扶苏目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觑向帝王汗浸的玉容,依旧摸了锦盒出来,捡起一粒药丸吞下。

    之后也是累倦,沉沉阖眸。

    却不知,久久过后,身旁本该熟睡的帝王倏忽睁开了幽黑的瞳眸。

    第二日,虞扶苏目送帝王早朝而去,她则迅速跑到帝王临时批阅奏章的桌案前。

    昨日,他坐在案前处理政务,她不过端杯茶给他,却偶见他捏着张纸面色凝沉,微微出神。

    她猛瞥了一眼时,他已回神,匆匆将纸塞回密函中,随意丢在一处。

    后来,她刻意总在他面前,让他无法将密信收回毁掉,只为今早一探究竟。

    倒不是她想干涉君王之事,只因她昨日匆匆一瞥,似看见密信上有海陵王三字,她心中存疑,隐隐放心不下,故而必要看上一看。

    在案下一小屉里寻到了那封信,虞扶苏匆匆打开,只扫过几眼,葱指已微微颤动,指间信封随风卷落。

    “奉主之命,赐海陵王送别酒一杯……王于回途中染疾病故,妾室殉夫……妾室形体有异,恐为妖物化形……”

    ……

    外面正落着一场鹅毛飞雪,北风肆虐。

    帝王与虞扶苏冷眸对峙半晌,各自微抖着手指,将手中之物狠狠甩在对方身上。

    锦盒里的药丸仅剩三粒,太医说,其中两粒是普通的避孕药,而另一粒,则是药性凶猛的绝育药,仅一粒,就可使女子终身不孕。

    帝王气得倒提气,呼吸不畅,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紧。

    “虞…扶…苏!!”

    他似咬着她的骨头,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

    “朕杀了你!”

    他一步跨近,朝她慢慢伸出手掌。

    虞扶苏反而迎近他一步,眸色如殿外寒雪一般。

    “你杀!”

    “你连你的同父兄弟都杀,还有谁不会杀的?”

    帝王目光如刀,钉在虞扶苏身上,半晌,缓缓落下手臂,背到身后。

    “嬴漫归是你什么人,你这般愤恨在意?”

    “告诉朕!!”他猛提声线,而外面,狂风也嘶吼着怒拍在窗棂上。

    虞扶苏低低的笑,骤而抬眸。

    “好,我告诉陛下,四皇子才是我喜欢的人!我本就是要嫁给四皇子的,都是你,是你突然从尹桑逃回,破坏了我与四皇子的婚事!”

    “我早说过,我对你未曾有过半分喜欢,也从未想过与你一起度完此生,除却小公主,更不愿再为你添半丝多余血脉……”

    “你也大可不必念念不忘莲花庙那点薄恩,莫说倒在面前的是个人,哪怕是只猫儿狗儿我也会捡回去,你只是我救济的众多苦难者中的一位,我不会记得你是谁,你也莫要把之看作特别的恩惠。”

    “况我要知道你是谁,我不会朝你伸手的,而是再补给你一刀……”

    帝王在她无情的连珠话语中,面上早已冻结寒川,唇上半点血色也无,唯那一双眼眸,从墨色深处洇出一点红,慢慢晕染扩散,及到虞扶苏说完,已是血红一片,兼之眼眶内有些浮离水光,仿若轻轻一眨,便成血泪。

    他一笑,苍白而诡谲,深红眼眸落在她身上。

    他一个字也未开口,只是盯着,那深红中的暴戾令人惊心。

    一把揪住虞扶苏肩头衣料,冰冷的毫不怜惜的拖曳着她,将她往内殿深处拽去。

    虞扶苏知他已疯,捏紧偷藏的一片碎瓷茶盏,猛朝他手臂划去。

    他轻易躲开。

    虞扶苏一击不成,闭了眼却朝自己纤柔颈项又刺下。

    帝王明明可以缚住她手腕制止,他却选择直伸手垫到她颈侧,碎瓷瞬间深深没入掌心,鲜血顺着手掌溪水淌徉一般流下。

    他似不觉疼痛,只微微蹙眉,再将手掌合拢,一时伤口更深,血流的更为欢快。

    他浑不在意,只是笑瞧着她,诡异骇人。

    血色手掌朝她伸来,把她狠狠摔在床架上,他站在床边解衣。

    殿外的风雪还在喧嚣不尽,而他的钝刀也绝不收鞘,一刀一刀,割个不停,宽掌更是残忍挥下,搓出一带触目惊心的深痕。

    两个来回后,他怒火稍熄,倦累撤离。

    虞扶苏遽然睁眸,一把拽紧他垂身乌发,将他扯回。

    她对上他的恨眸,下颌微抬,抑着令人抽搐的痛,声音并不连贯,却也一字一句。

    “谁准你走的?我未得兴!”

    帝王堪堪回眸,浓夜一般的瞳仁压在她纸白的面上,猛地按紧她,又覆身下来。

    一夜骤雨搅碎静湖,无止无歇。

    这是一场凌迟,没有任何欢悦可言,有的只是血和伤,而两方却坚守阵地,谁都绝不轻易认输。

    不知多久之后,一道血迹沿腿蜿蜒而下,也不知是谁的伤?

    帝王嘶声咽气,唇瓣微抖,咬着沙哑音色,闷声问,“够不够?”

    虞扶苏也回目颤声说话。

    “不,你不还能动吗?”

    咬破的唇,抠烂的手心,褥上的血迹,无不昭示着两人的苦难。

    帝王咬牙,“好,那就再来!”

    本欲再动,忽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帝王捂唇一咳,却是一滩热血顺指缝滴下。

    “你……”

    虞扶苏微惊,见他呕血,才知两人元气究竟伤到何种地步?

    帝王却一手将唇畔血迹抹去,骤然扑身过来,重重堵上她的唇。

    在这个绵长而暴虐的深吻里,一夜已尽,天将破晓。

    之后一月有余,两人未再靠近彼此,直到一日午膳,忽闻到鱼汤淡淡的腥气,胃里翻滚不止,却干呕无物。

    虞扶苏手指搭上小腹,心里已有七八分明了,却说不上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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