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祖母，我不服
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情理之外的答案。
大长公主闭了闭眼，敛去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果决以及痛心。
司二老爷虽然壮着胆子说出心中愤愤不平已久的埋怨，对着素来严厉的公主娘，到底还是底气不足兼心虚，因而垂着眼，没能看到长公主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方氏心中则像打了鸡血一般。
夫君所言，皆她心中所想。
她的女儿，天赋虽不及傅明珠，可在京中也算翘楚，都是表妹，凭啥便宜一个养在庄子上的野丫头。
她的云儿，明明才是最适合坐上三皇子妃的那一个。
哭泣不已的司若云没有停止哭泣，只是垂着头，嘴角却微微上弯。
她知道，向来懦弱却不甘屈居长房之下的爹，也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祖母再强悍，也是她爹的亲娘，她就不信，她爹的话，祖母会一丝都听不进去。
一片沉寂。
过了片刻，脑子里乱成一团的傅氏总算理清了思绪。
合着长公主殿下叫那个煞星回来是为了三皇子妃位？
皇贵妃娘娘三皇子还有皇位能答应长公主殿下这荒谬之极的提议？
不成，那可是个煞星，打小养在庄子上，粗俗不知礼仪，若是进宫成为三皇子妃惹出祸端，她这个当娘的，岂不是要背锅？
眼前似是闪过京中勋贵妇人们或嘲讽或鄙视或得意的笑容，傅氏不由生生打了个机灵。
“母亲，二弟所言甚是有理，凰儿她的确不堪为三皇子妃位。”
一想到自己会沦为京城笑柄，傅氏鼓起勇气，上前劝忖。
司二老爷有些惊讶地朝自家这位大嫂看过去。
他这大嫂，眼高于顶，向来不把他二房放在眼中，今儿这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转念一想，遂又觉得不足为奇了。
毕竟，他这大嫂，向来自私，一直觉得亲生女儿克她，所以不愿亲生女儿成为三皇子妃也在情理之中。
方氏则垂着头，强憋着笑。
连老天都眷顾二房，司九凰摊上这么一个亲娘，能成为三皇子妃才怪！
‘砰！’
怒气直上心头，大长公主抄起茶盏朝傅氏砸了过去，瞪着额头被茶盏砸出血后愣了一愣跪下去的傅氏，大长公主冷笑一声。
“我德昭大长公主嫡亲的孙女，镇国公府嫡长女，她有何不配为三皇子妃位？”
大长公主的话掷地有声，房中诸人皆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跪在地上的傅氏，只觉得额头痛的厉害，却不敢呼疼，心中却满是怨气。
从身份上而言，司九凰的确配得上。
可大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忘了，那丫头打小就养在庄子上，能懂什么礼仪？又没成为修炼者的天赋，这样的丫头送进宫中，出了事，别人笑话的，可不是那丫头，而是镇国公府！
只是这些话，她在嘴里转了几个来回，终究不敢触大长公主的霉头说出来。
“殿下，姑姑是关心则乱，还请殿下原谅姑姑。”
跪在傅氏身侧的傅明珠用孺慕的眼神看着盛怒中的大长公主，“殿下，请恕明珠斗胆，宫中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凰儿妹妹秉性良善，进宫——怕并不适合凰儿妹妹。”
傅氏乱跳的心因着这一袭话稳定下来。
她欣慰地暗自点头。
还是珠儿聪颖，自己的话，大长公主听了逆耳，珠儿这番话，字里行间全是为那丫头着想，大长公主总该能听进去吧。
她抬眼悄悄朝大长公主看过去。
大长公主抿着唇，向来肃穆的脸上有着一丝动容。
傅明珠的话，她何尝没有担忧过。
只是想着，有皇贵妃在，有镇国公府替凰丫头撑腰，量那起子人就算想动凰丫头，也得掂量掂量分寸。
可是——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手段，最不乏的，也是背锅顶罪的奴才。
真正到了那时候，她的凰丫头，又找谁哭去？
三皇子妃，难道就真的适合凰丫头？
这一瞬，向来果决的大长公主，也有了迟疑。
看出大长公主因为傅明珠的话而迟疑下来的二老爷，深知打铁要趁热的重要性，遂跪着往前一步。
“娘，珠儿的话并没错，您就算为了凰丫头，也得等人回来了您亲自掌了眼，再下决定也不迟啊。”
二老爷无疑是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再提司若云只会适得其反，让公主娘更厌倦，倒不如退一步。
他相信，只要等司九凰回了府，公主娘亲自掌了眼，就会知道，他所言不差，与其让一个草包进宫平白送了命，倒不如让云丫头进宫为三皇子妃。
大长公主漠然的眼神落在二老爷的头顶，嘴角微抿。
她这二子夫妇，向来好高骛远，盯上三皇子妃位不足为奇。
可叹的是，皇贵妃，她亲生女儿，他亲妹妹，太过聪明，宁愿让养在庄子上的凰丫头为儿媳，也看不上云丫头。
想到这里，大长公主殿下心里泛起了困乏。
收回目光，大长公主淡淡道：“若是凰丫头真不适合三皇子妃位，本宫自不会勉强行事，至于云丫头，本宫瞧着西南侯嫡长子很不错。”
听了前半句正欣喜不已的二老爷和方氏顿时愣了。
娘亲（殿下）的意思是，就算凰丫头不配进宫为妃，也轮不到云丫头？
凭啥吖？
司若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长公主。
西南侯府虽然也不差，可相比三皇子妃位，又算得了什么？
她天赋出众，这满京城里，谁能和她司若云相提并论？
祖母太过偏心，她司若云哪里不及司九凰了？
“祖母，我不服。”
挺直了身子，她看着大长公主，一字一字地问。
“哦？你有何不服？姑娘家的亲事，由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在你看来，我这个长公主，不配过问你的亲事？”
淡淡看着一脸愤恨不平的孙女，大长公主心头才升的一丁点仁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
在大长公主威压之下，司若云心头一紧，旋即却又挺直了腰，“云儿自问天赋出众，堪与三皇子比肩而行，还请祖母同意。”
“呵——”
大长公主意味不明的长笑，就在众中惴惴不安时，就闻二管事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世子和大小姐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