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的队友是险境的必备品!
鹿岛萤将耳机摘了下来,平井大轻松调的《story of our life》从耳机口中倾泻而出。电车缓缓停下,她随着人群排队上车,很快融入了那片杂色,成为其中并不醒目的一个小点。
出行那天的天气很不错,因为是周末,车站也多了不少学生。马上就要考试了,对于学生来说周末也是难得的放松日。
一想到自己即将远离这样的日常烦恼,鹿岛萤的心情就很失落。
“好想去涩谷玩啊——”
“说到涩谷啊!听说有家很不错的猫咖呢!下次有机会要不要去看看?”
“果然还是等考试之后吧……”
……
女生的聊天声渐入耳中,鹿岛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随手挂上了耳机,心情颇好地哼着曲子,目光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
出行的学生,周末还要加班的上班族,出门买菜的主妇……各色各样的人们混合在一起,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却让鹿岛萤的心中泛起了几分违和感。
当然,重点并不是[人群]。
座位的陈设,玻璃窗外变换的场景,甚至扶手杆上的斑驳,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她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吗?
鹿岛萤很快想起来了,那正是她和最上启示第一次正式见面所在的场景。只不过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戴着帽子,身着修身马甲,外披黑色外套的橘发男人。
是巧合吗……
构成梦境的素材或多或少都来自于现实经历,这些记忆在梦中重现或者忆起——这样的论点也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虽然她从小到大也没少坐电车,但是连细节的地方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果然有些细思极恐啊。
就在鹿岛萤盯着对方沉思的当下,对面的男人恰巧也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瞳孔。
……
鹿岛萤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迅速低下头去,脸颊微微浮起几分红。
好尴尬啊!!!再怎么说在电车上盯着一个陌生人的脸看也太不礼貌了吧!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鹿岛萤在内心疯狂殴打自己。
不过对方身上确实有着非常吸引人的气质,和高调宛若一枝花的五条悟老师不一样,眼前的男人更像是一杯低调甘甜的朗姆酒,看似无害,却能在片刻间将人灌的酩酊大醉。
绝——对是个超危险的人!!
鹿岛萤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关注眼前的男人。她目光落向了别处,却意外地瞄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靠近车窗的位置,一个身材微胖的上班族向着窗户的位置靠了靠,那只刻意用身形挡住的手若有若无地移动着,伸向了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孩的裙摆。
被骚扰的女孩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恐慌地想要躲开,但是电车上的人太多了,她根本没办法从中逃脱。
是电车色狼吗?
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却不敢挣扎的女孩,鹿岛萤沉默了几秒,很快做出了决断。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舒服。”
几步走上前,棕发少女轻轻握住了女孩的手,温声道:
“要不,去我的座位上坐着休息一下吧。”
“谢,谢谢你。”
女孩抹着即将要掉下来了眼泪,立刻跟她走了过来。鹿岛萤有意无意的向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那个上班族有些窘迫地别开了目光,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啐,人渣。
[你想要做的原本不止如此吧。]
脑海中的声音突兀响起,在平静的湖泊里泛起一阵波澜。
鹿岛萤沉默了。
确实,她本可以更加勇敢地站出来指责的,犯了错误就应该接受惩罚,那样的人渣也绝对不可能会因为这次失手就收手的。
人们的内心都有着潜在的正义感,一旦有人站出来了,大家也都会陆续站出来去为女孩子说话。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第一个站出来的。
“如果是曾经的最上先生会怎么做呢?”鹿岛萤在心中问道。
[你觉得我会对社会人渣手下留情吗?]最上启示冷笑。
“……”
果然,最上先生是一位相当严格的人啊。
“但是我做不到。”
鹿岛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其实我很胆小,也不想惹事,只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我的事情。”
——甚至连好好连拒绝别人,认真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事情都做不到啊。
“这个世界上的[社会人渣]总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就算是最上先生也无法杀死所有人吧?只有努力保护好自己,才能够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
她做不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少年漫主角那样对着社会人渣来一记正义之拳,那些更多的只是漫画或者小说的剧情。
不是任何时候都会有人站出来保护弱者的,能够有勇气保护好自己,都能够算是勇敢的人了吧。
[这样的你居然想要拯救虎杖悠仁,真是让我惊讶。]
“那不一样。”鹿岛萤摇摇头,
“如果我没有任何力量,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那么我也不会想去高专了,人要有自知之明嘛,况且——”
她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分浅笑,
“我只是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啊,因为喜欢才会拥有勇气。难道最上先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最上启示愣了一下。
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能够活下去,做出一些努力么……
怎么可能没有过。
结果也只是不尽人意罢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她的身上,鹿岛萤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窗外如同幻灯片般切换的景色,稍稍有些出神。
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她突然越过了某个沟壑,到达了另一段的彼岸。
七八年没有出现过的父母,自己未知的能力,最上先生的出现……鹿岛萤总觉得这一切应该是有关联的。五条悟应该也知道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如果去问他,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关于她父母的信息。
但是鹿岛萤一点都不关心。
她早就忘记了那两个人的长相了,照顾鹿岛萤长大的是成熟靠谱的邻居和影山一家,相比起父母,鹿岛萤和他们倒是更加亲近。他们除了寄钱,也并未用其他的方式表达过自己的关心。
写在纸张上的亲情太过于苍白,也过分抽象,更何况他们连信都没有寄过。
鹿岛萤只是觉得他们尽职尽责了,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就算他们真的给鹿岛萤打电话诉说关心,鹿岛萤可能也只是安静接受,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感觉。
毕竟,爱这种东西不是一句[我爱你]那么简单的啊。
电车逐渐驶入了隧道口,黑暗将四周的一切渐渐吞没。就在四周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鹿岛萤感受到有一股冰冷的液体从她的脊背滑过,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已经过去半分钟了,黑暗如同滑腻的蛇在空气中游走着,宛若白日坠入黑夜,冰冷刺骨。
说起来,这条隧道有这么长吗?
鹿岛萤有些不安地用脚尖点着地面,然而脚尖处却突兀地传来了一阵软踏踏的触感。
[出……出……]
有什么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与此同时,一股极为强烈的恶臭味也随之传来。鹿岛萤下意识地向下看去,然而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不对劲。
不安感逐渐升起,鹿岛萤压抑住内心的紧张,冷静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手电筒。然而就在手电筒亮起来的那一刻,一个坐在椅子上,残缺不齐的高大尸体瞬间闯入了她的视野。
鹿岛萤:……淦!!
那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尸体],更像是一具失去了骨骼支撑的肉堆,当鹿岛萤看过来的时候,那些肉块还在缓缓蠕动着,勉强像是[脸]的一边转了过来。
鹿岛萤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太掉san了,这他妈是什么恐怖重口游戏的cg吗?!
视线扫过一圈后她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眼珠还在缓慢地转动着,但是下半身几乎要融化在地面上了——地面上滑腻的血肉,也正是那些[人]不断融化的肉/体。肉泥一样的面孔上裂开了一个口,从中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疼……好疼啊……”
他们说的确实是[语言],然而除了最上先生或者宿傩这样的恶灵,大部分的恶灵应该是不会说话的。
显然,这些人不是什么咒灵,他们是人类,甚至还活着。
鹿岛萤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勉强忍着才没有直接吐出来。
咀嚼骨肉的声音清脆的在耳边响起,鹿岛萤下意识地向后看去,一只倒挂在电车顶棚,长着无数人类头颅的蜘蛛撞入了她的视野。那玩意的口水啪嗒一声滴落在了地上,融化了一大块残缺不齐的人肉。
简直是堪比b级片的重口场景。
“砰!”
就在对方即将要扑上来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她的身后弹射而出,那只蜘蛛瞬间被打飞了出去,在走道上狼狈地打了几个滚,发出了类似于哭泣的叫声。
“啧,这是什么怪物?异能力?”
方才坐在她对面的橘发青年缓步走了过来,黑色的风衣拂过血迹,他的脸色阴沉,周身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帽子前辈!”
鹿岛萤有些惊喜,下意识给对了取了个无伤大雅的外号。
“后退,这里交给我就好。”
男人的声音意外的令人安心,鹿岛萤乖巧地点点头,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方才的那只蜘蛛又爬了起来,它身上的伤迅速恢复,继续疯狂地向男人发动了攻击。
“最上先生,这一切肯定不是真实的吧?”
鹿岛萤抓住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扶手杆,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蔓延的血肉。
[哦?你是怎么发现的?]最上启示的声音难得带了些兴然。
“列车一直都没有行驶到尽头,而且那些[人]的外貌也不对。”鹿岛萤分析道,
“我记得坐在那个座位上的是女孩子,眼前尸体的外形显然是一个成年男人。我想,被带到这个世界的应该只有我和那位前辈,剩下的[肉块]应该是之前被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无法逃脱,才作为[养料]被吸收掉了吧。”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认真观察思考……倒是很冷静啊。
“最上先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鹿岛萤有些紧张。
[是隧道中自杀的人留下的负面感情凝结而成的特级咒灵,这里大概是它的未完成领域。]最上启示不屑一顾,
[很弱,不值一提。]
“……”
看着打怪很辛苦的帽子前辈,鹿岛萤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幸好那位前辈听不见最上先生的声音啊,不然直接说出这种话也太失礼了。
帽子前辈还在努力地暴打咒灵,那只咒灵被无数次被打飞,又无数次毫发无损地爬了起来。同时鹿岛萤也注意到了,每当咒灵受了一次伤,地面上的[人]就会莫名少一两个,显然是作为[养料]被吸收掉了。
前辈的体力是有极限的,鹿岛萤不可能一直在旁边围观,她得想办法做点什么。
至少,要把她发现的事情告诉前辈。
“前辈,你这样是不行的!其实……”
帽子前辈在听到鹿岛萤声音的那一刻回过头了,然而就在男人看向鹿岛萤那一刻,他的瞳孔却猛地收紧了。
“快躲开!”
鹿岛萤愣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向上看去,几滴粘稠的液体顺势滴落在她的脸上,一张散发着恶臭的血盆大口从上方坠落而下,一口将她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