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该
严丛月砍完柴,天色已经很黑了,他放下斧头,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到井边准备冲个冷水澡。
今天劈柴出了很多汗,他无法忍受身上黏腻的感觉。
他把桶摇上来,发现里头还有一个海碗。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这碗黑色的固体,轻轻一嗅,还有属于山枇杷的果香,清爽又香甜,想到今天何芝芝拿着那些山枇杷又是搓又是拧的,他不由萌生了几分好奇,不知这东西味道如何。
他以为这物大概比较浓稠,下午他见过那酱汁,可没想到竟然是凝固起来的。他摇了摇碗,发现里边是一块整体。
小心的把这海碗放在安全的地方,他就不再耽搁,利索的把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全扒了,草草的冲了个冷水澡。
冰凉的井水冲刷在身上,严丛月望了一眼自己稍微长了些肉的身体,不是特别满意。
不过这事急不来。
“哥哥、哥哥,我们吃完饭啦,你吃不吃啊。”刚穿上衣服,严丛溪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过来,抬着小脸,“为什么不和嫂嫂一起吃饭啊。”
“没有不和你嫂嫂一起吃。”严丛月当然不能直接对着严丛溪说自己还别扭,他把那碗放在别处的山枇杷冻放在严丛溪手里,“拿去给嫂嫂。”
“哥哥……你晚上还和嫂嫂一起睡吗?”严丛溪巴巴的端着碗,充满期盼的看着他,“你一定要和嫂嫂一起睡啊,万一嫂嫂晚上趁我们睡觉,跑了怎么办。”
“你是坏哥哥,我听到今天你说要把嫂嫂卖了,你不能这么做。”没等他回答,严丛溪小大人一般的摇摇头,“上次,大伯娘也说要卖掉嫂嫂,嫂嫂和我都很害怕。”
小朋友都懂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
他承认,今天是说话大声了些。
严丛月的嘴角僵了一秒,安慰他道:“不会,哥哥不会卖嫂嫂。”
他想过了,回镇上就去帮她迁户籍做良籍,她是被父母卖掉的(存疑),所以只要身为买主的他同意,办个入籍文书是不难的。
他从前一直只相信能够握在手里的东西,但他冥冥之中却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不能紧握在手中。
况且,她今天都这么说了……
他就知道她有小金库,你看你看,胆子都肥了,整天就想着绝婚!和离!这两个词是能随便说的吗?
果然,女人有钱会变坏!
想到这个严丛月又委屈又生气,想着平常她要买什么都给她买了,连铺子都听她的直接盘下来,现在又听她的准备雇两个人来帮工,平常进货买菜也不用她的小金库……她、她还唱着要绝婚。
气死他了,就不应该给她零花钱,有钱她就整天想着要离开他,不要这个家!
“嫂嫂下午还去找你了呢。”端着碗,严丛溪不放心的说,“哥哥,你晚上应该可以去嫂嫂房里睡吧?千万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睡哦。”
早上哥哥和嫂嫂把他吓坏了,但他可以忍忍的,早点睡就不怕了。
听说何芝芝下午去找他,严丛月的心一下飞扬起来,不过下一秒,他仿佛膝盖狠狠中了一箭,语气更干巴了:“……咱们家的房子没锁,不会进不去。”
他不确定的想,何芝芝会不会晚上和他再吵一架,或者直接一脚送他下床。
“哦,那你一定要记得哦。”严丛溪如捧圣旨似的端着那海碗,小心的一步一步往前院走去。
留下严丛月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站在原地。
“阿南端着什么呢?”何芝芝听到脚步声,看到严丛溪像早上一样稳稳的端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还想着的山枇杷冰粉。
“走,阿南,咱们来喝好东西。”还没熬红糖呢,何芝芝带着亦步亦趋的严丛溪进了厨房,敲碎了红糖简单泡个糖水。
糖水要熬了味道更好,不过她等不及了。
用勺子舀了一勺凝固的山枇杷冰粉放入碗中,严丛溪惊奇的问道:“嫂嫂,这是什么呀?为什么是这样的?”
“这是早上摘的山枇杷。”早上他没去,严丛月说他身体不舒服,整个下午看起来精神头很不错,何芝芝就给他舀了一勺,用勺子给他打碎,倒入半碗糖水。
“哇……”过节了过节了,严丛溪看着浓浓的糖水,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诺,小心点喝,喝完要漱口才能睡觉。”何芝芝把碗递给他,让他自己喝。
严丛溪点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漱口的,长蛀牙怕怕。”
何芝芝之前就强调过吃甜食必须漱口,这哥俩很是配合,她也没操过心。
毕竟要操心的还是自己,她比较害怕自己有蛀牙。
现在没牙膏,她都是用盐漱口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先起个心理作用吧。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但凡她当年认真读书,学个化学什么的,说不定她现在都有机会用上自制牙膏了,再不济也用上猪油三件套了,那还用得着草木灰这种可怜巴巴的东西洗衣服洗碗……
感叹了一会儿学渣的卑微,她将目光放在了山枇杷冰粉和糖水上。
山枇杷冰粉比不得薜荔和仙草冻,它的凝固程度远没有这两位结实,而是处于一种很微妙的柔软状态,她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倒入糖水,美美的享受起来。
“好好吃……”严丛溪喝了一口,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又酸又甜,好好喝!
“喝完了就自己走走,回去睡觉。”从前严丛月有饭后带着严丛溪散步的习惯,自从严丛溪身体好了一些,他就自己散步,不要哥哥陪了。
“嗯嗯。”严丛溪乖巧的回答。
等严丛月收拾整理好了来到厨房,他一眼就看到了何芝芝为自己留的饭菜。
吃上一口热乎的,他的心里暖得发烫又有些羞愧,但更多的还是复杂的情绪。
比如,她为什么能喊出要跟自己绝婚这事。
她明明爱重他才对,不然为什么帮他留饭菜。
她心里定然有他。
程朗算什么东西。
吃完了饭,他还发现桌上留了一碗山枇杷糖水,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冰粉的凉意把内心的燥热一扫而空,他去洗漱了一番,怀着一番忐忑的心,试探性的推了推何芝芝的房门。
房门顺利的被推开了。